一個離奇且荒誕的故事,對展白而言,不過是信手拈來,卻是讓聽者徹底的陷入了麻瓜的狀態了。
故事離奇麼?荒誕麼?
怕是三歲孩童都未必會信。
可七花卻是深信無疑了,這無關乎智商,只因爲閱歷。
七花腦袋或許算不得靈活,但畢竟活了不知多少歲月,說是見多識廣也是毫不爲過。
所謂讀萬卷書,不如行千里路。像他這種老妖怪而言,即便愚鈍一些,在歷經了悠長的歲月之後,真正算起來,其智慧比之常人不知高了多少。
可也正因爲見得多了,反而對這種荒誕離奇的事越發的半信半疑,而這已經足夠了。
以七花的修爲,不難看出,眼前這個修成了人形的同道,年齡絕對不超過千歲。至於修爲,一開始或許感覺不到,可等到對方真正放開來之後,卻是深信無疑,至少在大羅真君境了,原因很簡單,他在展白的身上,看到的是深不可測。
而能讓一個太乙真君境的強者都看不透的,除了大羅真君甚至更高的修爲,還有其他的原因麼?
不足千年的年齡,卻達到大羅真君境的修爲,除了遇到像四大奇劫這樣的大機緣,七花實在想不出還有其他的路徑,否則的話,這天下怕是早就大羅真君遍地走了,可事實上呢?
瀛洲之上,太乙真君境多達萬數,可大羅真君又有幾個?
既然奇遇上做不得假,那麼至於那些所謂不通世事、闖下大禍的小節,在七花看來也就沒必要作假了。
畢竟以己度人,若是自己突然之間,從一個剛剛化形的小小妖修,一躍成爲高高在上的大羅真君,心性不穩下,也必然會做出一些魯莽之事,自大下闖出一些禍事,幾乎是必然的。
沒毛病,一點都沒有毛病,於是,半信半疑就變成了確信無疑了。
只是……
“展兄弟之境遇,當真是……讓人羨慕啊,只是爲兄奇怪的是,你又是爲何而來呢?”這就展現出七花的智慧來了。
一問雙疑。
不僅在問展白爲何來參加鎮元子的壽誕,也在問如何來的?
畢竟,不是所有人都有資格接到鎮元子的請柬的。若真如展白所言,一路逃難,孑身進入瀛洲,哪怕修爲再高,也是沒有這種資格的。
這也是七花心中最後的疑惑了。
“這……”展白臉上現出一抹爲難之色,回答之前卻是左右張望了一陣,這才小心翼翼的悄聲道,“七花兄聽聽就罷,可不要亂說出去,這請柬我是……偷來的,從一個叫花果山的地方偷來的。”
聽到這話,七花臉色瞬間便的古怪起來,一副想笑又不好笑的模樣。
看來,還真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傢伙啊,這種事也是能對人說的。
這下,對展白的身世,七花是一點都不懷疑了。
花果山是哪裡,七花倒也聽說過,據說是兩百前纔出現的外來戶,一開始,沒少受周邊的騷擾,好在那佔山爲王的猴妖倒也低調。可即便如此,到了現在依然沒有免除周邊的忌憚以及戒備。
……
“兩位道友,老朽這廂有禮了。”就在展白跟七花正談的火熱之時,突然一道突兀的聲音自身旁響起。
循聲望去,卻見是一個渾身披着黑色袍服的老者。
老者一臉的慈祥,很是給人一種親近之感。
可不論是展白還是七花卻是都不自覺的後退了一步,望着老者的眼神頗有些戒備。
展白如此,是因爲修爲到了他這個境界後生出的直覺,直覺中眼前這看似慈眉善目的老者絕非良善之輩。
而七花之所以如此,或許就是出自動物的本能了。作爲純粹的妖修,平日裡喜怒行於色,最不喜歡交結的便是城府之輩。
而眼前這老者,雖然看上去慈善,但眸子裡卻是極爲深邃,只這一點,就讓七花極爲不喜。
展白跟七花頗有默契的對視一眼,然後轉身就欲離去,似乎沒有看到那老者一般。
“兩位道友且慢,老朽申公豹,卻是有一言不吐不快。”
對於身後傳來的話語,七花置若罔聞,反倒是展白渾身一顫,不自覺的停下了腳步。
“申公豹?!哪個申公豹?不會是他吧?”
沒來由的,展白的腦海中不禁浮現出一些看似好笑的傳說。
在八卦錄所創造的地球上,曾經流傳出一本名爲《封神演義》的話本,後來更是被演繹成衆多版本的影視劇,而這在《封神演義》中,最讓人難忘的人物中,絕對少不了申公豹一角,而他那一句“道友且慢”,更是不知道坑害了多少人。
《封神演義》未必是真,畢竟那是八卦錄從九洲之地獲得的零星情報經過自我加工後,傳入世人中的,既然是演義,虛假的成分無可避免。
可事實都非空穴來風,真真假假中也必然含着一些真實的記載,卻不知這真實的申公豹是不是演義中所描述的那般“烏鴉嘴”呢?
當然,除了好奇申公豹這個人之外,展白更感興趣的是他爲何會出現在這裡。
要知道,有一點,展白是可以確定的,那申公豹背後的主子可是商紂帝辛,換言之便是蚩尤了。
難道,蚩尤有意在瀛洲發展勢力麼?
“不好,這位展兄弟還真是不諳世事啊,竟然這麼容易就爲人所蠱惑了。那老賊一看就不是好東西,我卻不能眼睜睜着看着展兄弟扎進火坑啊。”一旁的七花眼見展白停步,心中不由大急,可面對那自稱申公豹的老賊,又不好當面提醒,一番猶豫後,還是決定留下來,若有機會,便戳破了老賊的陰謀。
卻說另外一邊,申公豹眼見兩位“道友”停了下來,心頭不禁大喜,三步並作兩步,瞬間便趕了上來。
“兩位道友,老朽申公豹這廂有禮了。”
“老先生,你好。”展白頗爲尊敬的回禮,反觀七花卻只是冷眼旁觀。
“所謂相逢即是緣,不知道兩位道友如何稱呼?”申公豹極爲熱情道。
“還望老先生莫笑,小生本體乃是一株劍蘭,所以這名字就叫做展劍蘭。”展白頗有些忐忑的回道。
“展兄弟,你怎麼能隨便就把自己的本相輕告他人,若是遇到歹人,刻意針對的話,怕是要吃苦頭的。”一旁七花大急,扯住展白的衣袖厲聲告誡道。
“是這樣麼?”展白一副不諳世事的模樣,這話卻是問向申公豹了。
“展小友當真是性格淳樸,不過,這位道友的話卻是極有道理,日後萬萬不可輕易將本體告於他人了。”申公豹很是誠懇的回道。
“哦,那我就告訴你們兩個,以後誰也不說了。”展白從善如流的點了點頭。
這話一出,七花自然沒什麼感覺,反倒是申公豹城府再深,一時間也是露出怪異之色。
這年輕人莫非是傻子不成,這話也說的出口?
“咳咳,豹爺名叫七花,劍蘭乃是豹爺的兄弟。兀那老賊,你可不要欺負我這兄弟的純良,不怕告訴你,我這位兄弟可是大氣運之人,只花了短短五百年的時間,就一躍成就了大羅真君的修爲,真要打起來,一拳就能捏扁了你。”七花自覺應該說些什麼了,於是便毫不猶豫的對申公豹威脅了一番。
“大氣運?五百年就修成了大羅真君的修爲?!”申公豹表面上不動神色,但內心深處卻是泛起了滔天巨浪。
申公豹不愧是老謀深算之人,眼珠子微微一轉,便想到了某種可能。
四大奇劫,這小子絕對遇到了四大奇劫,只有如此,纔有可能有如此修爲,同時這也能解釋爲何此子表現的如此不諳世事了。
五百年,對於玄修而言,或許時間很長,足夠讓他們的心智成熟,可對於妖修而言,卻實在太短了。加之妖修的靈智本就不高,如此短的時間,有如此表現,倒也說的過去了。
“呀,如果真是如此的話,那麼此子不正是老朽此次最好的目標麼?”
一抹驚喜之色,禁不住在申公豹的臉上浮現出來。
“哇,今日得遇兩位道友,方知何爲俊傑良才,如此不可不賀,不如找個清靜的所在喝上幾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