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度府,明安堂。
“大人,不能再讓那位出手了啊。大公子跟五公子雖然有罪,但畢竟是您的兒子啊。可現在卻落得……”衛廷說到悲慟之處,已經跪在了趙玄睿的身後,不住的懇求道。
“哼,那兩個不孝子,完全是咎由自取。當年,我就是念在父子情分上,才放過了他們。誰知這兩人不知感恩,竟然暗地裡收買了當地的駐軍,甚至意圖攻打柳州,他們簡直死有餘辜。”趙玄睿面色無比的猙獰,權勢地位的岌岌可危,讓這位柳元郡節度,早就失卻了往日的氣度,此時在他眼中,不論是誰,只要敢覬覦他的節度之位,就必須死。
“大人,那可是上萬人啊。那位只是舉手之間,一夜盡屠,殺孽之重,根本就不會任人左右。大人想過沒有,若是失去掌控,會有什麼樣的後果?”衛廷依舊沒有放棄,他是真的怕了,一想到那位的手段,心中就泛起無邊的寒意。
“你不用說了,我自有分寸。”趙玄睿此時哪裡聽得進去,臉色深沉的一甩長袖,看都沒看衛廷一眼,就轉身離開。
……
“你們真的還相信那個小子麼?要我說,剛纔咱們就應該把她們都留下。五對二,他們根本就沒有勝算。”送走了展白三人後,回到堂廳的怨鴉不無埋怨道。
他實在鬧不懂,那小子明明就是利用自己,而且之前還利用過了,可爲什麼,還要答應他的要求。
“不合作又怎麼樣,柳州城外那上萬的屍體,你也去看了,絕對是出自一人之手。一夜萬人斬,嘿嘿,怨鴉,你能做到麼?”神秘的黑袍男子撇了撇嘴,反問道。
“那又如何,咱們的計劃本來就不是參與這奪嫡之爭,而是借用廬山現世而已。”怨鴉不以爲然道。
“哼,蠢貨。廬山被滅的消息,不管有沒有人逃出來,咱們都沒有辦法完全的封鎖。一旦爲人所知,必然會受到關注,給宗門帶來麻煩。想要解決這個問題,咱們就必須在這柳元郡找一個份量足夠的代言人,這就勢必要參與奪嫡。怨鴉,是不是這些年安逸日子過多了,腦子都鏽逗了。”如此好的奚落打壓的機會,弧月如何會輕易放過。
“弧月,你……”怨鴉那陰森的臉頓時一片鐵青,想要反駁,可話倒了口中,卻是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畢竟弧月說的不無道理,倒是自己真的將此事想簡單了。
“從現在的局勢看,柳州城外的慘案肯定跟節度趙玄睿脫不了干係,或許這就是他最大的依仗。所以,無論如何,咱們必須將其扳倒。至於這趙銘傳……嘿嘿,你們不覺得此人有些眼熟麼?”神秘黑袍人如此說着,轉頭向着跟他同來的黑衣勁裝女子望了一眼。
“眼熟麼……”怨鴉聽到這話,卻是眼睛一亮,在第一次見到趙銘傳的時候他也曾經有過這種感覺,若是以前,或許還會以爲是自己疑神疑鬼了,可現在從黑袍人口中說出來,意義就完全不一樣了。
這黑袍人可是擁有着讓人幾乎恐懼的直覺啊。
“書生,對,是書生。”怨鴉幾乎無法抑制的驚叫出聲。
“不可能。”
弧月尖叫着厲吼道,她絕對不相信那個無賴會是書生。
書生是誰,那幾乎就是殘虛之地的神話。他的無與倫比,他的書生意氣,他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的英姿,無論哪個方面,都絕非那個無賴所能相提並論的。更何況,他……死了。
想到這,弧月美目含煞的向着一旁的黑衣女子望去。
“不管是不是,直覺告訴我,謎底就快要揭開了。”黑袍人倒是沒有多少情緒的變化,依舊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懶散的說完,伸胳膊伸腿的打了個哈欠,“你們聊着,這幾天腦子費的有點多,我先去補一覺了。”
另外一邊,回到刑車衛衛所的展白,臉上絲毫不見笑容,神色凝重的對梟娜姐妹問道,“那些人也見過了,說說你們的感覺。”
“很強,隨便拿出一個,都未必比我弱。”有過交手經歷的旖旎毫不猶豫的說道。
這不是廢話麼,展白無奈的搖了搖頭,看來讓旖旎發言就是一個錯誤,只能期望梟娜能給自己些驚喜了。
“正如妹妹說的,他們確實很強,尤其是那個披着黑袍的男子,就連我也看不透。”梟娜臉上同樣格外的凝重,“最重要的是,他們身上的味道。”
“味道?”展白大爲不解,這味道有什麼不同?
“雖然那五人極力的遮掩,尤其是黑袍之人,更是僞裝到完美的地步,但我還是聞到了……邪氣。”梟娜極爲堅定的說道。
“邪氣?那是什麼東西?”展白更加的疑惑了,這東西聽上去挺玄的,早已經超出了他那可憐的玄修常識的範疇。
只可惜,梟娜只是自顧的苦惱着,絲毫沒有要跟展白解釋的意思。
“少主,少主,大事不好了……”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一聲疾呼。
展白微微皺了下眉,但最終還是忍住沒有發作,“給我滾進來。”
房門被大力的推開,一名全身貫甲的刑車衛慌亂的跌了進來。
“慌什麼,到底出了什麼事?”展白不無訓斥道。
“主母,主母她……她去節度府了。”
“什麼?”展白噌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在這個節骨眼上,他怎麼也沒有想到,藍姬竟然會去節度府,她這一去,跟羊入虎口有何區別。
事已至此,難道她還以爲可以跟節度繼續維持夫妻關係麼?
不對,藍姬絕非如此不智之人,那到底是爲什麼?
展白不由的想起自己閉關前,藍姬那心事重重的模樣。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會讓她如此,連自己都不告訴?
任展白想破腦袋,都得不出滿意的答案。
……
“賤人,你還敢回來?”趙玄睿憤怒的說完,一掌將藍姬抽飛出了數丈之遠。
噗!!
摔落在地的藍姬吐出一口鮮血,裡面甚至還夾雜着幾顆牙齒,饒是有玄力保護,半個臉頰也是高高腫起。
藍姬沒有反抗,只是默默的擦了擦嘴角的血跡,踉蹌的爬了起來,面色悽美,“相公,奴家知道此來必死,但心裡卻又句話,實在不吐不快。”
“哼,你倒還有自知之明。你以爲不知從哪裡找到些外人,就能扭轉乾坤、掌控全局了?你以爲區區刑車衛,就真的讓我害怕了?幼稚,只要我願意,這柳州就還是我的,柳元郡還是以我爲尊,誰都休想從我手中奪走。”趙玄睿面色無比的猙獰,神經質的咆哮着。
“相公,不管奴家做了多少錯事,但銘傳畢竟是你的兒子,奴家求求你,救救他吧。哪怕用奴家的性命去換。”藍姬一把抱住趙玄睿的腿,悲切哀求道。
“嗯?”好在趙玄睿還沒有喪失理智,很快就從這話中聽出了不同的味道,“你說什麼?”
“奴家求求你,救救咱們的兒子。”
“到底怎麼回事,細細道來。”趙玄睿銳敏的發覺這裡面必有貓膩,眼睛半眯,放射出駭人的精芒。
所謂知子莫如母,不同於趙玄睿,十幾年都不見趙銘傳一次,作爲母親,她幾乎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前往廬山劍宗探望兒子。所以對趙銘傳的瞭解,不可謂不深。
可自從那次意外的走火入魔後,兒子就變了,變的大不一樣,也變得越發神秘。
詭異的劍形命格、性情的深邃難測,在萬花苑中驚人的表現,以及平日裡所表現出爲達目的不折手段的作風,無一不在動搖着藍姬對兒子的信心。
是的,一開始,她並沒有多少懷疑,不管是劍形命格還是性情的改變,她都想當然的以爲是那次走火入魔所引發的變數,直到十天前,當她隱晦的得知,自己的兒子竟然派人刺殺了趙銘玉,致其殘廢之後,才最終堅定了自己的猜測。
趙銘玉,他怎麼可以派人刺殺趙銘玉?若真是自己的兒子,就絕對不會不知道,趙銘玉現在爲什麼會是這幅娘娘腔的性子。若真是自己的兒子,就絕對不會忘記,當年他可是親口向自己承諾過,日後不論如何,都不會傷其分毫。若真是自己的兒子,即便做了這種違背諾言的事,也絕對會千方百計的對自己隱瞞,而不是當時所表現出的默認態度。
對,就是這麼一個從未被展白看在眼裡的不起眼人物,讓他露出了馬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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