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兒會出手麼?”展白問道。
“不會。”蝶衣神色一黯。
如果隱兒願意出手的話,蝶衣也就不會求展白幫忙了。
隱兒不出手,也就意味着黑蓮閣不會插手。單單依靠蝶衣自己的力量,對上供奉堂,實在是沒有一點勝算。
展白的額頭也深深的皺了起來。
沒有隱兒的幫忙,展白實在是懷疑,蝶衣這份膽魄是哪裡來的?僅僅依靠她那鬱金香閣的力量,憑什麼去跟供奉堂的那羣老傢伙拼?
拼人數?拼修爲?
或許,蝶衣唯一擁有的就是自以爲是的智慧了吧?
或許是被展白怪異的眼神看的很不自在,蝶衣訕訕的一笑,“其實,如果謀劃得當的話,還是有一些勝算的。”
“謀劃得當?那好,你老實告訴我,能有幾成勝算?”展白差點沒有被氣笑,不過倒也讓他第一次看到蝶衣如此小女兒態的一面。
“這……不是來請你幫忙了麼?”蝶衣嬌俏的容顏上泛起一抹羞紅,這可算是罕見的景緻了,饒是展白自認有了充足的抵抗力,一時間,也是心動不已。
“千萬不要答應啊。這事幾乎沒有勝算的。你也聽到了供奉堂裡可都是些太古境的老妖怪啊,弄不好,或許連劍獄山莊都會搭進去啊。”展白艱難的吞嚥着口水,暗自告誡着自己。
“好吧,我答應了。”心裡萬般不願,可一開口,答應的那叫一個爽快。
事後,就連展白不得不對自己有了一個重新的認識,自己就是個不甘平靜之人。
是的,讓展白毫不猶豫答應的,正是蝶衣的那句“不是來請你幫忙了麼?”,言外之意,事情若是簡單了,自然就不會找上自己了。
事情有難度麼?
有,而且難於登天。
可正是如此纔對展白的胃口啊。
力量懸殊,那就智取,而這不正是展白所長麼?
“你把自己之前的計劃先給我說一下,不用擔心。我不會嘲笑的,只是想通過你制定的計劃,更好的瞭解情況,然後重新制定一個。”
當即,展白跟蝶衣兩人便席地而坐,徹夜籌劃了起來。
……
“好了,我看就這樣吧。”看了眼已經泛着魚肚白的東方,展白話音一轉,準備結束今天的商談。
“什麼叫就這樣吧,你的計劃呢?”蝶衣如果沒有記錯的話,從頭到尾都是自己再說,展白偶爾插嘴,也只是詢問自己計劃中的一些細節,從始至終也沒有說出什麼有建設性的意見來。
望着展白那哈欠連天的模樣,蝶衣有種被耍的憤怒。
“你急什麼,長城又不是一天壘成的。這次的對手太強了,所以讓我不得不更加的謹慎。這樣吧,三天後,我將計劃給你。”展白說話間,便大大的伸了一個懶腰。
在輪椅上整整坐了四十年,現在每一個伸展的動作,都讓他格外的愜意。
望着漸漸從地平線上升起的太陽,看來,今天將是個好天氣,正適合訪友。
見展白都如此說了,蝶衣也只能無奈的點了點頭,輕輕欠身施了一禮,便轉身離開了。
目送蝶衣離開,展白才陡然想起來,似乎蝶衣還沒有回答自己爲什麼,鼎洲那麼多大宗門勢力如此看重地三洲呢?
想要追上去,重新問,不過一想到蝶衣的性格,既然她如此處心積慮的轉移話題,明顯是有難言之隱的,就算是追問下去,估計也難有結果,最終只能作罷了。
幾經猶豫之後,還是轉身向着涼亭的遺址走去,當然,此時那裡已經變成了一座由無數朵花編程而成的美麗屋子。
“咳咳,你……你醒了。”鑽進花房,望着衣不蔽體,渾身上下只能用巴掌大的碎布遮掩羞處,卻更具魅惑的隱兒,展白一陣心慌意亂,急忙轉過身去,嘶啞的聲音中帶着些許的尷尬。
“咯咯。”身後隱兒的笑聲顯得沒心沒肺的,“這個時候知道尷尬的了,之前你撕的時候怎麼不懂得憐香惜玉呢?”
這就是赤果果的嘲笑了。
展白心火騰的就躥了起來,不過,就在他轉身之際,一股冷汗卻是遍襲全身。
自己的定力什麼時候變得如此之差了。
果然,展白清晰的從隱兒那大大的美眸中看到了一閃而逝的得逞的笑意。
好可怕的女人,展白從未有過的心悸。
果然不愧是赫赫有名的妲己,至少神話傳說中,殷商的滅亡,就是全因此紅顏禍水所致。人們常用禍國殃民來形容美貌驚爲天人的女子,可這畢竟是含有誇張成分的形容,展白直到今天才算是見到真正禍國殃民級別的女人了。
以自己的心境,甚至抵擋不住面前這個女人的一顰一笑。而昨天白天自己的崩潰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曾經有人說,得不到的纔是最好的,一旦得到了,便會不知珍惜。可這話用在隱兒的身上卻是完完全全的放屁。一日荒淫之後,展白髮現,自己對她的抵抗力非但沒有減弱,反而陷的越深了。
“怎麼,你很怕我麼?”看到展白又忙不迭的別過頭去,隱兒不無得意道。
“咱們能正常說話麼?就是收起你的魅術。”展白不無哀求道。
“咯咯,你以爲我用了魅術?”隱兒略顯不滿道。
“沒有麼?”展白梗着脖子反駁道。
“其實你這話也不算錯,不過,雖是魅術,但我魅術的道境已達最高的歸宗無爲之境,簡單說來就是魅惑天成,魅惑在我,我也是魅惑,已經是分不開了。”隱兒的回答,卻是讓展白大鬆了口氣。
原來,問題出在這。
展白劍道的道境已經達到了明鏡止劍的境界,雖然已是極高了,但比之隱兒還是低了整整一階,被完全壓制的情況下,承受不住,也就在所難免了。
弄清楚了原因,自然也就有了解決的辦法,雖然目前看起來有些遙不可及。
道境的提升,對於展白來說,一直是順風順水的。因爲前世的緣故,讓他從一進入玄修,就跨越了人劍合一跟返璞歸真,直接進入了無常入微之境,後來晉升入明鏡止劍,也是順理成章並沒有經歷什麼阻礙。
不過,到了現在,再想更進一步,卻是變得異常艱難,不僅僅是道境提升的速度變得越發緩慢,更重要的是他已經看不到前路了。
看不到路,就沒有了方向,沒有了方向,便是有力也無處使了。而這無疑是最讓人感到煎熬的。
所以,別看隱兒跟展白之間,在道境上只有一步之遙,但想要追趕,卻絕非易事。
前途是光明的,過程是艱難的。不過,好在展白倒也沒有灰心喪氣,其他且不說,隱兒就是妲己,只是論修行的時間,人家就不知比自己多了多少呢。
想通此節之後,展白也算鬆了口氣了。
不過,當展白再次向着隱兒望去的時候,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信心,立時又崩潰了。
只見此時的隱兒,哪裡還有一絲的嫵媚,全身雖然只着片縷,晶瑩白皙的皮膚足以晃花人的眼,可是氣質卻變得完全不同了。
那是一種只是多看一眼就讓人產生褻瀆之意的感覺,冷峻中帶着不食人間煙火的高潔,一顰一笑都不含一絲煙塵……
就在展白的恍惚中,隱兒再變,變得溫婉賢良,雍容華貴,滿是母儀天下的尊貴。緊接着,又是一變,化作狡黠無比帶着邪氣的小惡魔。再變,同樣的一張臉,卻滿是天真無邪單純懵懂的憨態十足。
對於隱兒的多變,展白其實是早就見識過的了,可直到此時,他才發現,她竟然能夠將每一種形態演繹的絲毫不遜於之前所表現出的魅術。
那是不是意味着……
展白已經不敢想象下去了。
一個身兼多種道境,而且全部達到最高的歸宗無爲,這是何等的妖孽。不管是魅術,還是其他亂七八糟之術,僅僅憑藉着歸宗無爲的道境,隱兒甚至不需要出手,就能制敵於無形。如此恐怖的能力,讓修爲、戰力統統變得無用。
如果隱兒想要殺自己,甚至連手指都不用動一下,這纔是真的恐怖啊。
怪不得,從見到隱兒第一面起,展白從她身上就沒有感覺到一絲的玄力或者妖力,又或者真元。
雖然感覺不到,不過展白可不會傻傻的以爲沒有。只能說是隱藏的夠深,當然,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她之所以隱藏修爲,不是爲了扮豬吃虎,根本就是用不上。
“你什麼意思?是在對我示威麼?”展白勉強支撐着發軟的雙腿,咬牙切齒道,他可不會以爲隱兒是無聊了,才突然向自己展示這麼多的能力。
從未有過的恐懼,讓他直有種一劍殺掉眼前這個女人的衝動,可卻無論如何都下不去手,不是不願,是被對方道境壓制出的心軟。
腦子是清醒的,可手腳卻是怎麼都做不出傷害她的舉動。
“夫君,你怕什麼?人家現在連身子都給你了,自然不會害你。只不過……自從封神之戰後,讓我想明白了一個道理。女人,美麗是原罪,如果保護這份美麗的能力,那麼結果會很悲慘,很容易會被人冠以禍國殃民的罵名。這種事情我不想再經歷一次,更不容被人第二次當做棄子,即便是我的夫君,也不行。”隱兒話說的輕巧,可是美眸之中閃爍的光澤,卻讓人看了不寒而慄。
是的,她這麼做,就是在告誡,告誡展白,也是再告誡未來所有的敵人,她不會再重蹈覆轍。
“我不知未來會不會負了你,感情的事情,你應該比我更清楚。現在你我之間的關係,並不正常。如果我真的認同了你妻子的身份,即便與世界爲敵,我也會毫不退縮。只是現在……”展白沒有屈服於隱兒的威脅之下,而是誠實的回答。
“我自然知道,否則,現在就不是告誡了。”隱兒抿嘴一笑,“不過,夫君,你放心,總會有那麼一天,我會讓你心甘情願的,這是我的責任,也是必須揹負的代價。”
“好吧,那咱們就拭目以待吧。”展白沒有再多說什麼,轉身就要離開,他現在真的是一刻都不願意留下,全身上下被冷汗打溼的滋味,實在是不好受,再者說,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