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
烏雲密佈,雷電交加,暴雨如織,狂風肆虐。
隨着眼簾緩緩的睜開,視線變得漸漸清晰。
對於風吹雨打,似乎並沒有太多的感覺,卻是狠狠的捶了下沉重的腦袋。
“我是誰?”
“哦,我似乎叫展亦白。可展亦白又是誰?我怎麼會在這裡?這裡又是哪?”
滿腦子的空白,讓這自稱展亦白的青年身心冰涼。
這不是失憶,而是根本就沒有記憶。
展亦白眼神越發的迷茫,良久之後,才似乎反應過來,這樣平躺在被雨水澆灌的泥濘不堪的水坑中很不舒服。於是他先是動了下全身,慢慢找回對身體的控制,然後緩緩的爬了起來。
四目望去,滿目的荒原,到處都是齊膝的野草,時兒夾雜着幾顆歪歪扭扭的樹木。
站起身來,深深吸了一口氣,整個胸膛中頓時溢滿了些辛辣暴戾之氣,如同火,卻不那麼討厭,甚至還隱約的讓自己多了些力氣。
邁步而出,漫無目的,只能循着一個方向行走。
展亦白滿身的泥濘,早已經被大雨沖刷乾淨,露出了身上衣衫的本來顏色,潔白勝雪。只是頗爲奇特的是,衣衫那薄薄的面料,經過雨水澆灌後,雖緊緊的貼在皮膚上,卻是感覺不到一絲的難受,而且也沒有變的透明。
展亦白只是稍微有些好奇,但很快就不在意了。
此時他心中有着太多的疑問,區區衣服而已,又算得上什麼?
幾個時辰後,天晴了,雨歇了,雖然天空不時的還是會響起雷鳴之聲,不過,看着那薄薄的烏雲被大風吹拂的不斷變幻着模樣,顯然已經不虞降雨之憂了。
沒有了厚重的烏雲,天色反而變得稍微明亮了一些。
展亦白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走了多遠,只知道,身上的衣衫已經幹了,被風吹過,發出獵獵之聲。
“呔,何方小妖,如此鬼鬼祟祟,到我棲霞嶺,有何企圖?”一道略顯蒼老的尖銳之聲,陡然從身側不遠處的草叢中響起。
循聲望去,只見那處草叢窸窸窣窣了一陣後,竟然鑽出了一個身高不過三尺,全身破破爛爛,身背鏽跡斑斑的斧頭,手裡卻拿着銅鑼,長着顆老鼠腦袋的傢伙。
圓溜溜的眼睛充滿了戒備,雙手更是做出隨時敲響手中銅鑼的準備。
“你是誰?爲何長得如此奇怪?”展亦白不答反問,一步間,竟是直接跨越了數丈之遠,不等那鼠頭人身的傢伙反應過來,便已經蹲下身去,雙手扯出對方乾癟的臉頰,又扯又拽,竟然研究了起來,嘴裡更是念念有詞,“不知爲什麼,你這長相讓我憑白的想到了一個詞,叫作猥瑣,好猥瑣。”
那鼠首人身的妖怪,先是被展亦白那快若閃電的身法所震,當清醒過來後,立即就被展亦白的舉動以及言辭所激怒,嘴邊的六根極長的鼠須亂顫下,提溜圓的眼睛裡立即閃過一抹厲色。
“該死的小妖,竟嘲笑你家鼠爺爺,受死吧。”鼠妖嘶啞的怪叫一聲,一直藏在身後,足有丈長手臂粗的尾巴已經狠狠的向着近在咫尺的展亦白抽了過來。
呼!!!
鼠尾鞭子一般,發出尖銳的呼嘯之聲,看這力道,若是被抽中的話,怕不是骨裂筋斷的下場啊。
啪!!!
不出所料的,鼠尾狠狠的抽在了展亦白的腦袋之上。
吱吱!!!!
淒厲的慘叫卻不是出自展亦白之口。
血光乍現,鼠妖因爲劇痛而讓原本就尖嘴猴腮的面容更加的扭曲醜陋,提溜的眼睛裡,倒影裡那斷掉的半截尾巴,隨後就被濃濃的恐懼所吞噬。
鼠妖能夠幻化人形,至少擁有了太始境的修爲,剛纔那全力的一尾,遠非看上去那般簡單,若是往常,輕易便能開山裂石,可現在不僅沒能給眼前這個奇怪的人腦袋上開瓢,反而被未知的力量齊齊的從中截斷,短處極爲平整,彷彿是被極爲鋒利的刀劍斬斷般。
身體的痛苦還是次要的,未知纔是鼠妖此時最大的恐懼。
鼠妖慘叫着不住掙扎,想要脫出對方的掌控,可認他連吃奶的盡都使出來了,可除了讓對方拉扯的自己臉頰越發的生疼外,毫無用處。
“快放了你家鼠爺爺,否則,讓我家大王知道了,定然要你剝皮抽筋,不得好死。”鼠妖知道自己這次是遇到硬茬子了,便按照以往的經驗,出聲威脅道。
或許是這通威脅起了作用,至少展亦白真的放開了雙手,只見他先是摸了摸自己的腦袋,剛纔鼠妖的那一鞭子,雖對他沒起到多少傷害,但還是有些疼的。
“你這人真是奇怪了,幹什麼要打我呢?”展亦白嘴角一噘,略顯委屈道。
噗!
一口鮮血差點沒有從鼠妖的口中噴出來。
你屁事沒有,鼠爺爺卻是斷了尾巴,合着你還委屈了?
望着面前這個高個子懵懂的眼神,鼠妖眼睛一轉,“這傢伙莫非是個傻子?”
有了懷疑,便是越看越像。
“喂,小妖怪,你叫什麼名字,本體是什麼?”眼睛亂轉中,這鼠妖卻是計上心頭,也不再恐懼了,忍者尾巴上的疼痛,竟然學着平時大王的模樣,背起雙手老氣橫秋的問道。
之所以,從一開始,這鼠妖就叫展亦白是小妖,原因很簡單。身上有妖氣,不是妖是什麼?況且,這裡可是五胡之洲,遍地最多的就是妖修,偶然遇到一個,當真是太稀疏平常了。
“我只記得自己的名字叫展亦白,其他的都不知道。”展亦白蹲在那裡,迷茫的搖了搖頭。
“好奇怪的名字,那你是什麼變的啊?”鼠妖有些不甘心。
展亦白搖頭,他甚至不理解鼠妖這話是什麼意思。
自己就是自己啊,怎麼還是什麼變的?
“好吧,鑑定完畢,這就是個傻子。”鼠妖心裡暗自鬆了口氣。
“咳咳。”鼠妖縮回背在身後的手,不知何時,手中的銅鑼已經掛在了腰間,只見他一手握拳,堵在嘴邊,很是做作的乾咳了兩聲,“其實想知道你的本體是什麼很容易。你鼠爺……咳咳,老夫就好心教你個乖。畢竟作爲妖怪,不論怎麼樣,都不能忘了祖宗。小子,聽好了。先平心靜氣,然後氣沉妖心……噗!!”
突然崩出的悶屁,饒是鼠妖心黑皮厚,也是尷尬的老臉通紅,之前營造起來的形象更是轟然崩塌。
“看什麼看,不就是早上紅薯吃多了麼?”鼠妖氣急敗壞的呵斥道,或許是心虛使然,展亦白那毫無表情的臉,看在他的眼裡,總是充滿了嘲諷。
“你……你到底還學不學?”這就生氣了,如果可以的話,鼠妖真恨不得腳下有個地縫,好鑽進去呢。
“學,當然學。”展亦白急忙點頭,算是少許安慰了下鼠妖那可憐的自尊心。
“那就用點心。平心靜氣……呸呸,哪那麼多廢話,知道妖心不,氣沉妖心,然後調動妖力擴散全身就行了……噗!!”
這一次,鼠妖卻不是放屁,而是瞬間變了模樣,赫然是個足有小牛大小的老鼠,呲牙咧嘴中,那兩個泛黃的大門牙,這麼看都格外的有喜感。
不過當看到散落在地那被自己突然變大了許多的身體而撐爛的衣裳以及兵器、銅鑼後,這大老鼠頓時耷拉下了腦袋。
完了,就這麼一身衣服,看來,回去後,又得縫縫補補了,虧啊。
當然,最主要的是,沒有了衣服,他該如何再變回去啊。要是被山上那些嘍嘍看到自己光屁股的模樣,豈不是要笑掉滿嘴的黃板牙啊。
不說鼠妖在一旁自怨自艾,另外一邊,展亦白按照鼠妖的教導,也開始變身了。
妖心?
是心臟麼?
內視之下,可這裡除了汩汩流淌着青灰色的液體,似乎沒有什麼妖力啊。咦,好大的房子,這是什麼,好濃郁的妖力,難道它纔是妖心?
轟!!!
濃郁到化不開的妖力,在展白的操控下,如同決堤的洪水一般,瞬間便流淌到身體的各處,然後……
“哎,就身衣服還是十年前,大王攻打黃沙洞得勝後,鼠爺爺我偷偷從屍體上扒拉下來的。穿五年,縫縫補補又五年,那可是有感情的……呃!!!!”趴伏在地上,望着那破衣爛衫傷感莫名之時,一道亮光突然閃耀,差點沒有亮瞎了那雙鼠眼,下一刻,這鼠妖渾身一顫,呆滯中,徹底的忘記了爪子下的衣衫。
咔擦、咔擦!!!!
一聲聲金屬摩擦的鏗鏘之聲,只見那個之前還風度翩翩的青年,此時正發生着駭人聽聞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