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蒙驁如何的調教剛剛收下的徒兒,且說展白跟蒙於幺兒這邊,剛剛下了猿踞山,也不過就行了十幾里路,就遇上了麻煩。
十六個人,不,不僅是人,還有妖,便將兩人圍了起來。
“打的過麼?”展白悄聲對背靠着背的蒙於幺兒問道。
“一半沒問題。”蒙於幺兒回答的很誠實,卻換來了展白的一張苦臉。
換言之,另外一半要交給自己對付嘍?可就他現在這手無縛雞之力的樣子,除了當累贅,還能有什麼用?
“看來只能智取了。”展白暗歎一聲,整了整顏色,當即向着四周拱了拱手,笑嘻嘻道,“各位好漢,不知有何貴幹?”
“打劫!”一獐頭鼠目的小個子比劃了下手中的長劍言簡意賅的冷笑道。
“那麼敢問是劫財還是劫色?”展白不爲所動,依然是笑容滿面。
“財?就你們倆寒酸的模樣,有錢麼?色?兩個大男人,咱們兄弟可不好這一口。”獐頭鼠目男子撇了展白以及蒙於幺兒一眼,饒有興致的說道。
看得出,這個傢伙似乎很喜歡這般品頭論足。
展白立時秒懂了,蒙於幺兒雖然是女扮男裝,但手法比之梟娜還要拙劣,但凡是正常人,都看得出她的女兒身。
這獐頭鼠目的傢伙卻睜着眼說瞎話,那麼他們的真實目的就昭然若揭了。
這十六個人看來是受人所託,專門來找茬的。
“會不會是蒙驁專門早人設計的考驗呢?”展白腦洞打開的想道。
這並非是沒有根據的。
兩個人,又是孤男寡女,還有什麼比共患難更容易讓感情升溫的呢?
只是這似乎未免也太心急了吧,畢竟,這個地方距離猿踞山並不遠啊。
“如此說來,諸位是要綁架嘍?”展白意味深長的說道。
“綁架?”獐頭鼠目之人微微一愣,歪着腦袋想了想,“也可以這麼說,不過,我們卻只能留一個活口,可惜,那個人不是你。”
綁架蒙於幺兒,殺死展白,獐頭鼠目之人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鼴鼠,不要再廢話了,未免夜長夢多,動手。”一直站在獐頭鼠目之人旁邊,幾乎被展白無視掉的強壯大漢突然開口了,從其不耐煩的命令語氣看,似乎他纔是這夥人的首領。
“是,是,老大。”獐頭鼠目之人聽到此,神色立變,不無諂媚的轉身向那大漢點頭稱是,緊急着便對其他人揮了揮手,“動手,男的殺了,女的留活口。”
這一變故,使得展白智取的意圖立告破產。
實在沒有想到,那話嘮一般的獐頭鼠目之人根本就是個跟班,而至於這夥人的老大,顯然沒有耐心繼續跟展白周旋下去了。
“哎,我平生最恨兩種人。其一,就是智慧不下於我的,根本難以忽悠。其二,便是頭腦簡單且脾氣暴躁的,這種人根本沒有耐心聽自己忽悠。”展白暗歎了一聲。
事已至此,就只能動手了。
展白雖修爲極低,但卻未必就沒有應對的手段,只可惜,他顯然並不希望將自己的底牌如此快就暴露於蒙於幺兒的面前。
“蒙於姑娘,接下來怕是要靠你了。”展白低聲對蒙於幺兒說道。
“這……就怕我能力不濟,難以保全展世兄的周全。”蒙於幺兒顯然很少遇到這樣的情況,緊張之下,顯得並沒有往日的自信。
蒙驁之前有一句話說的沒錯,蒙於幺兒雖然天資很高,修行的速度也比常人快了不止半籌,卻因爲極少下山,並沒有太多的實戰經驗,更何況又是像現在這般以多打少,還要顧及一個基本上沒有戰鬥力可言的展白,這讓她如何能不緊張。
“無妨,待會動手之時,你只需按照我的吩咐去做就可以了。”展白在極短的時間就有了對策。
“聽你的吩咐?”蒙於幺兒有些不解,可惜沒等展白回答,敵人已經攻了上來。
謹慎起見,那十六名來歷不明者並沒有全部壓上,而是分成了三波。
第一波有九人,負責攻擊。第二波五人,則在旁壓陣。最後一波兩人,便是這夥人的老大以及他身邊那獐頭鼠目之人了。至於這兩人的作用,自然就是從中調派了。
如此安排也算合理,更重要的是這十六人顯然對於蒙於幺兒的戰力有着充足的瞭解。要知道,就在剛纔,蒙於幺兒還說,以她的實力堪堪能對方八人。而對方立即就派出了九人,這個數量顯然有着極強的針對性,正好能壓制蒙於幺兒,其他人主要就是防範展白兩人的潛逃。至於展白,顯然被無視掉了。
對方的這種分配看在展白的眼中,更加坐實了之前的猜測。
這十六人極有可能是蒙驁特意派來的,否則的話,怎麼可能對蒙於幺兒以及自己的情況有着如此精準的瞭解呢。
思考中,蒙於幺兒已經跟那九人殺做了一團。而戰況也完全沒有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蒙於幺兒憑藉着雙道境以及自身不俗的劍術,與九人的拼鬥中倒還算遊刃有餘,不過,對方也不是吃素的,九人聯手雖沒有戰陣之威,但配合卻是極爲精妙,每每總能化解蒙於幺兒的殺招,讓她最終無功而返,隨着時間的推移,漸漸已經掌握了主動。
展白立身於戰團的一側,正要仔細的尋找那九人的破綻,以便給蒙於幺兒提供破敵之策,可就在這時,一股極度危險的預感陡然在心頭升騰而起,下意識中,展白目光搜索下,臉色立變。 ωωω◆ ttkan◆ Сo
只見這夥人的老大,不知何時手中竟然多出了一張硬弩,從規格上看,絕對不是江湖之人所能夠擁有的,極大的可能就是來自軍隊。
這種軍隊制式的硬弩全部運用了機關之術,威力極大,別說展白區區太易境的修爲,即便是真太古之境的強者,若是捱上一箭,也有性命之憂。
此時那老大已經舉起了硬弩,而弩箭所指赫然是……自己。
到了現在,展白若是還以爲對方只是考驗,不會對自己兩人下死手的話,就是實實在在的蠢貨了。那種來自於靈魂深處的危險預感,可不是對方做做樣子,就能產生的。
“他們不是在演戲,是真的想要殺死我們,不,至少是要殺死自己。”展白心頭大駭。
咻!!!
轉念間,箭矢離弦,直射而來,發出尖銳的破空之聲。
“展世兄,小心。”一旁的蒙於幺兒也發現了展白的危險境地,驚叫一聲,正要想上前救援,卻立即被身周的九人給逼了回去,只能眼睜睜的望着那閃着幽藍寒光的箭矢飛到了展白的面前,下一刻,便會血撒長空。
“爲了置我於死地還真是煞費苦心,故意做出無視我的模樣,怕就是爲了讓我放鬆警惕吧。”展白恍然大悟,眼看着那奪命的箭矢距離自己的眉心不過一拳之距,生死關頭哪還顧得上藏拙。
隱於長袖中的右手,手指一彈,烏木劍匣便已化作流光,飛出長袖後,迎風而長,最終在展白的面門前樹立起了一道鐵閘。
奪……嗡!!!!
下一刻,弩箭便射在烏木劍匣之上,入木三分,從箭尾處的距離顫抖不難看出其力道之大,可即便如此,也沒能將烏木劍匣射穿,更何況危急展白的性命了。
“嗯?”對於如此變故,那老大似乎有些驚愕。
“老大,那烏木匣子彷彿憑空而出,會不會是……法寶啊?”一旁的獐頭鼠目之人狹長的細眸卻是精光閃爍,毫不掩飾其中的貪婪之色。
“嗯,這小子果然隱藏了保命的手段,只可惜,即便是法寶又如何,以他現在的修爲,根本難以發揮其威力的一二。”那老大心頭微動,也起了覬覦之心,但表面上卻還能表現淡然,“你們五個上,全力出手,殺了此人。”
聽到老大的命令,原本掠陣的五人立時出手,五柄長短、樣式不一的長劍,便直取展白。
“哼,既然你們找死,那就怪不得我了。”展白冷哼一聲,一手抓起豎立在身前的烏木劍匣,手腕微動,將其橫於懷中,另外一手在劍匣上輕輕拂過。
劍匣蓋自動彈開,露出了裡面的一名三尺來長樣式古樸的青銅長劍。
“歸宗飛劍,兩儀,叱!!!”展白很是裝模作樣的掐出了一個極爲複雜的劍訣,緊接着那置於劍匣內的青銅長劍,便已自動飛出,於半空之時,突然一分爲二,衍生出兩儀光環,形似太極八卦的黑白魚眼飛速旋轉下,竟然產生了一股極爲強大的吸扯之力。
原本分散於各處的來襲五人,只覺手中長劍彷彿受到了某種吸引般,不由自主的改變了方向,最終一同刺在了那太極光環之上。
下一刻,五人就彷彿置身於粘稠的沼澤一般,饒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氣都再難進半寸,即便想要收劍回撤也辦不到,除非撒手棄劍。
可對秦人而言,劍就是他們的第二生命,若非生死關頭,又有誰會輕易的棄劍呢?
“歸宗,四象,八卦,給我撒手。”另外一邊,展白卻沒有絲毫的停滯,手中劍訣再變,那太極光環猛然放射出奪目的光華,同時釋放出讓人驚駭的震盪之力,如同漣漪般於空中輻射而出。
嘩啦!!
立時間,就有三人再也把持不住,虎口破裂,長劍脫手,整個人也被狠狠的震了出去,至於剩下的兩個人,雖然傷勢同樣不輕,卻依然咬牙堅持,用雙手死死的抓住長劍。
“可惜了,遇主不明,既然如此,那就……碎吧。”展白望着那兩柄依然被緊緊抓在主人手中的長劍,很是惋惜的嘆了口氣。
咔嚓!!!
話音剛落,那兩柄長劍便已經從中斷裂,於主人驚駭的目光中化作數段。
“不……噗!!!”長劍碎裂,那兩人不由的目眥欲裂,哀嚎之聲還沒有結束,便噴出了一口鮮血,被陡然放大的反震之力遠遠的甩了出去。
“這、這是什麼劍,好大的威力!!!”整個過程不過在一息間完成,出乎意料的結果,讓在後方觀戰的獐頭鼠目之人滿臉的驚駭。
“咱們兄弟被人騙了,這小子修爲雖然不高,但他手中的寶貝根本就不是咱們能夠匹敵的,快退。”老大不愧是老大,雖然同樣駭然,但還是極快的清醒過來,說完這話,也不管其他兄弟聽沒聽到,轉身就欲逃跑。
“哼,說來就來,說走就走,這天下間哪有這麼容易之事,給我留下吧。”此時展白已經生出了真火,即便這一場真的是蒙驁故意佈下的考驗,做的也太過了一些。
“萬劍歸宗,寂!”
手中劍指再變,那原本一分爲而的青銅長劍立時顫抖起來,然後從中分離出一把又一把樣式完全相同的長劍,片刻間便已經鋪天蓋地,數不勝數,組成了一條萬劍長河,首尾相接,組成了一條圓陣,鐵桶一般包裹了方圓百米之遙。
到了這個時候,之前與蒙於幺兒交手的那九個人早已經目瞪口呆的立於原地,感受着那上天無路下地無門的絕望後,目光不由自主的集中在逃跑未遂的老大身上。
話說那原本打算逃跑的老大,最終停在了劍陣的邊緣,望着距離自己鼻尖不過一指之距,由數之不清的長劍豎立起的劍牆,心頭更是後怕連連,就在剛纔,若是在慢上半拍,自己怕是就要一頭撞在這劍牆之上,至於後果……
這老大心頭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萬箭穿心”這個詞彙。
“這……這到底是什麼寶貝!!!!”哆哆嗦嗦中,老大轉身,神色絕望的望向不遠處的展白,確切的講,應該是他手中早已經空空如也的烏木劍匣。
“太高端了,怕是你們還沒有資格知道。”展白很是直白的回了一句,神色之中,不無戲謔之意。
“咱們兄弟這一次認栽了,任殺任剮,悉聽尊便。”老大頗爲硬氣的說道。
“殺倒不必了,不是我心懷仁慈,而是你們這些貨色還沒有資格死於我的劍下。說吧,你們是受何人指使?”展白冷笑着問道。
“受人之託,忠人之事,死了不過碗大的疤,想讓咱們……”老大還想着負隅頑抗,只是他的話音未落,便聽的噗通一聲,循聲望去,卻是那已經被嚇傻的獐頭鼠目的同伴。
“大俠饒命,小的說,小的什麼都說。”
“鼴鼠,你敢!!!”望着那獐頭鼠目的同伴如此的沒有氣節,老大頓時氣的渾身發顫,若是換個環境,怕是早就動手,將此人斃於劍下。
“老大,不,姓張的,那猿踞山的連長老於你有恩,可跟咱們卻沒有半點關係。事到如今,既然你還要如此冥頑不靈,就不能怪兄弟們言而無信了。”那被稱作鼴鼠的獐頭鼠目之人此時哪裡還顧得上老大平日的淫威,生死關頭,想要活命,就必須供出幕後主使。而在場的人中,除了老大,也就只有他知道此事的根由了。
果然,聽到他這話後,老大還沒有說什麼,其他手下紛紛色變,臉上先是露出疑色,但很快就無限期許的將目光投向鼴鼠。
“猿踞山的連長老?難道主使你們的不是蒙……”展白有些意外,差點沒有說出蒙驁的名字,好在餘光及時的看到身側的蒙於幺兒,才及時的住口。
在猿踞山呆的那幾天中,展白對於秦劍廬的一干高層雖然瞭解不多,但也都能對號入座。據說那連長老乃是秦劍廬頗有資格的老人,其地位也就比宗主蒙驁略低了半籌而已。
看來此事並沒有自己想的那般簡單啊。
“對,就是連長老,這一次,就是他託人找上了我們,說要在這裡設伏,綁下那個女的,殺掉……殺掉大俠。”爲了活命,鼴鼠只怕自己知道的太少,哪裡還顧及得上什麼江湖道義。
“很好。”已經得到答案的展白滿意的點了點頭,他並沒有追問那連長老爲何要派人半路截殺自己,一來此事很有可能涉及到秦劍廬的內部權力爭鬥,二來也清楚,這其中的辛秘,根本就不是這些人所能知道的,問了也是白問。
“那麼大俠……”鼴鼠滿是期許的望向展白,其意不言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