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如箭,一閃而逝。
轉眼間,又是一個月的時間。
相比於楚國表面上的平靜,少有人知的是,就在這一個月的時間裡,楚國已經開始逐漸發力,悄然的調動起全國的兵力了。
湯粱,是一座名副其實的兵城,距離楚漢的邊界甚至不足百里之遙。
就在幾個月前,這裡還是抵擋漢國入侵的第一線,而此時,在漢力收縮甚至譴使前往楚國行議和之舉的情況下,這座堅固的兵城內不僅沒有絲毫的鬆懈,反而比以往的戒備更加嚴密了。
城內的原本就不多的百姓被驅逐一空,並對城中駐紮的各軍進行了嚴苛的篩選,最終揪出了百餘個混入其中的漢國密探。種種的手段下,使得城內一片肅殺。反觀城外,卻沒有太多的變化。這就是所謂的內緊外鬆了。
而就在這一天的深夜,一支萬人的精銳之師,悄無聲息的進入了城池。可以很清楚的看到,這支萬人軍隊鎧甲鮮亮,氣勢威武顯然都是百戰的精銳。而這其中又有不同,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中,足足萬人的部隊卻是分隔成了幾個部分,各自拉開了十餘丈的距離,同時所披甲冑的款式顏色也是大爲不同。
“大王來了,諸位同僚,大家快去迎駕吧。”湯粱城中央的大將軍府外,足足站着百餘名大小將領,爲首的則是個身材雄壯的老者,只見他身披黃金鎖子甲,腰配百鍊鋼刀,不怒自威的向着身後的一種將領提醒了一聲後,便率先向着出現在視野中的精銳部隊走去。
“臣蔡思城,拜見大王。”
“拜見大王。”
一干將領在距離萬人軍隊十丈距離的地方,紛紛單膝跪地。
“停!!!”與此同時,只見行於部隊最前方,騎着高頭駿馬的一員將領猛地舉起了手臂。
一聲喝令之下,後方的軍士紛紛停下了腳步。
“本將爲大王羽林軍統領,驃騎左將軍褚緒許,見過邊軍大將軍。”那員將領翻身下馬,走到了一衆單膝跪地的將領面前,“恕末將盔甲在身,不能行禮了。”
此話一出,立時就惹得不少將領的憤怒。
好狂妄的後生,在場的難道就只有你穿盔貫甲麼?這哪裡是見禮,根本就是赤果果的挑釁。
心中雖然不滿,但想到這自稱褚緒許的身份,也只能將火憋在心頭。
邊軍雖然一直自詡楚國最強的戰力,但畢竟常年駐紮在外,反而在朝堂之上沒有太大的影響力。相比之下,羽林軍作爲三大禁軍之一,日夜守護在大王的身邊,雖品階不高,但即便是邊軍的大將軍,也只能客客氣氣的。
說起來,自從羋雋登基爲王后,對於禁軍可是進行了不小的整頓,該升的升,該撤的撤,而這其中,原本的世子六率,自然是水漲船高,晉升爲禁軍之一,取名羽林軍,而褚緒許也成爲了一軍統領,驃騎左將軍已經是高居二品的武職了。
羽林一軍,兵員足有五千之衆,不過這一次前來湯粱的只有三千人,職責便是護衛羋雋的安危。
三千羽林軍全部都了騎兵,身穿雪白色的盔甲,走在萬人軍隊的最前方,作爲大王依仗,可謂是威風凜凜。
“褚將軍,不知大王何在?”蔡思城作爲邊軍的三軍統帥,司職大將軍,官居一品,其權勢之大不難可知。
剛纔出於臣子的本分,才單膝跪地,而到了現在,眼見接待他的不過是一禁軍統領,心中難免也有些憤懣,索性就站了起來,不冷不熱的問了一句。
“還望大將軍稍待。”褚緒許不動聲色的瞥了他一眼,便轉身離去,然後一番號令後。
最前方的三千羽林軍紛紛歸爲兩列,然後向着左右兩側分開,隔離開了一條數丈寬的道路。
放目遠瞭,便可清晰的看到,在人牆的末端緩緩駛來了一方由八匹龍駒拉動的奢華馬車。
不用想也知,這馬車裡坐着的必然是當今楚國的主宰大王羋雋了。
馬車緩緩駛來,似慢實快,不多時,便到了衆將的面前。
就在衆將的翹首企盼中,羋雋卻沒有下車,只是掀開了一側的窗簾。
“諸位卿家都免禮吧,此地不是說話的地方,隨寡人一同進大將軍府。”羋雋充滿了威嚴的聲音從窗簾內幽幽傳來。
對於這個決定,自然沒人敢反駁,紛紛稱是中讓到了兩旁。
除非想死,否則又有誰敢走在大王車駕之前呢。
大將軍府就在數十丈開外,大門洞開,倒也不用人指引。
龍駒拉動這馬車穩穩前行,當仁不讓的第一個走進了大將軍府。
而在車駕後方跟隨的則是另外一支人數同樣在三千人的彪悍之旅。
跟羽林衛不同的是,這支軍隊座下的坐騎卻是五花八門,虎豹財狼、熊犀走獸應有盡有,而且赫然全部都是身披着重鎧的玄獸。而不論是騎士還是坐騎身上的盔甲都被染成了血紅之色,爲首的統領傲氣比之褚緒許也是不遑多讓,高擡着下巴,對於兩側的衆多將領看也不看一眼。
“哼,難道禁軍裡全部都是這種狂妄之徒麼?”邊軍中有一年輕將領終於氣不過,冷哼出聲,可沒等他繼續說下去,就被身旁的同伴給拉住了。
“智城,慎言。此乃禁軍之一的夷血軍,乃是由當今王后仡樓花背後的家主子弟所組成,在兩年前的奪嫡之爭中可是立下了汗馬功勞,其地位比之羽林軍也是絲毫不讓。”那同伴急忙小聲的解釋道。
“汗馬功勞?哼,難道還比得上咱們邊軍麼?”年輕將領依然憤憤難平。
在他看來,自己人打自己人算什麼本事,這所謂的禁軍最多也就是花花架子罷了。論功勞,邊軍這麼些年都在奮勇抗擊漢國的入侵,論戰力,更是受到了前任令尹吳起的點撥,哪一點不比所謂的禁軍強大。
就因爲邊軍在朝堂之上影響力不大,就要受人羞辱麼?
“智城,給我閉嘴。”眼看,這名年輕將領的牢騷已經引起了夷血軍那名統帥的注意,立在不遠處的大將軍蔡思城立即先一步訓斥道。
“爹……”年輕將領滿是委屈,正要反駁,可一接觸到父親的目光,最終還是不甘的將滿腹的牢騷吞了下去。
“待會再收拾你。”蔡思城狠狠瞪了自己的兒子一眼,斜眼瞥到那夷血軍的統帥最終沒有發作,這才放下心來。
作爲邊軍的大將軍,蔡思城或許不怕羽林軍,但對這夷血軍卻是頗爲忌憚。
畢竟,夷血軍背後的靠山可是當今的王后啊,若是惹惱了對方,枕頭風一吹,誰知道會給邊軍惹下什麼樣的禍端呢。
不多時,三千夷血軍也已經緩緩走入了大將軍府,而緊跟在夷血軍後方的第三支禁軍卻是突兀的停了下來。
就在邊軍衆將疑惑之時,原本分立於兩側的羽林軍卻是理所當然的率部跟了上去。被擠在了後面的第三支禁軍對此雖滿是不甘,卻也只能接受現實。
“嘿嘿,看來這禁軍內部也不是一碗水端平啊。”那被稱作智城的年輕將領彷彿發現了新大陸一般,不無揶揄道。
“哎!”卻不料,他的這番嘲諷,卻是引來了身旁同伴的感慨,“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這最後一支禁軍應該就是飛馬重騎了。”
“飛馬重騎?!”聽到此,蔡智城也是不由的驚歎出聲。
飛馬重騎,國之重器,乃是逝去的吳起以大名鼎鼎的魏武卒爲標準親手打造的。也正是因爲選拔的條件太過苛刻,最終導致這支軍隊的數量實在太少,最終成爲了拱衛王宮的禁軍,而且還是唯一的禁軍。
只可惜,往昔的榮耀已經不在了。
因爲之前的奪嫡之爭,尤其是那赫赫有名的顯眼血戰。當時的攝政王公子田分出了一步飛馬重騎交給耶律上奇驅使,圍攻了羋雋所在的乘風飛舟,差一點就將現在的楚王斬殺了。
結了這個樑子後,羋雋繼位後,如何不給飛馬重騎穿小鞋呢?
經過一番肅清之後,飛馬重騎再不復往日的雄風,雖然後來羋雋又大肆的擴充,使其規模達到了兩千人衆,但素質上卻是有減無升,被同爲禁軍的羽林軍以及夷血軍壓在了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