稱號殺手來源於原來的八尾狐衛使,只是最近一兩年中進入到春秋之洲後,纔給了全新的定義,分別取了荊軻、聶政以及隱娘三個稱號,而這其中,展亦白無疑是最晚進來的了。
若要論資排輩的話,展亦白在九人中無疑是話語權最弱的了。只不過,他們的身份畢竟是刺客,相比於輩分,刺客更加看重的是實力。
而展亦白現在之所以能夠佔據領導的地位,最大的原因就是跟他上一次的任務有着密不可分的關聯。
單槍匹馬,殺入楚國都城丹陽,併成功的刺殺楚王以及公子笑,只是這份戰績就足以讓其他的稱號殺手側目不已。
要知道,在此之前,可是還有另外一名荊軻執行過相似的任務,只可惜,那一次,不僅沒有殺掉楚王,甚至還陪上了自己的性命。
兩相比較下,別說了稱號殺手,就算是狐衛監的最高層,也引起了格外的關注。在調查清楚了事情的始末後,便毫不猶豫的將此次刺殺行動的指揮權全權交給了展亦白。
對於這個決定,其他的稱號殺手,雖然未必心服,但更多的只是嫉妒作祟,就像剛纔的蛇精男跟女漢子那般,嘴上發些牢騷,可也就僅僅如此了。
而此次六大稱號殺手的合作,也再一次證明了展亦白的不俗之處。
整個計劃佈置的可謂天衣無縫,雖然在其他人看來,頗有些小題大做,但也不得不拍手叫好。
先是暗地裡蠱惑聚集於郢城內數之不盡的殺手,於那一段鬧市之中擺下甕中捉鱉之局,同時又很好的利用了展白有可能的反應,暗地裡將自己的所有力量都佈置在這條小路之上,從而設下了如此必殺之局。
計劃是完美的,而現實也都一一驗證了展亦白的高瞻遠矚,那麼現在,所剩下的就是收割戰果了。
可正是這最爲關鍵的一環,卻是發生了不小的波折。
誰也不知狐衛監的高層是出於何種心思,竟然一連派出了六名稱號殺手協同合作,這種事絕對是從未有過的。或許是太過理所當然,所以高層並沒有意識到,這樣的安排有可能存在的隱患。
稱號殺手,是整個狐衛監內最頂級的刺客。隨便拿出一個來,都足以給春秋之洲製造一個極度熱門的話題。也恰恰如此,每一個殺手雖然性格各異,但無一例外,都是高傲的。
高傲的人,最不喜歡的是什麼,是分享。詳細到刺客的職業,最大的忌諱就是與人聯手。
若是目標棘手,或許還有情可原,可對於稱號殺手而言,以往最多也就是兩人聯手,而像現在六人聯手的情況,根本是無法想象的。
目標就只有一個人,而且看上去似乎並不強大,那麼由誰出手執行最後的必殺,無疑就成了極大的問題。
聯手是不可能的,別說其他人,就算是展亦白自己都會覺得太過丟臉。在經過與其他五人的商議後,最終做出了車輪戰的決定。
一對一,至於其他人則更多的充當多重保險的角色,以求得務必殺死展白的目的。
有了這個大的方向後,再經過多次的討價還價,車輪戰的排序終於得到了所有人的認同,除了蛇精男。
蛇精男的悲催之處,在於其戰力,是六人中最弱的。既然拳頭不硬,自然就沒有話語權了。加之他與女漢子特殊的關係,最終排除出刺殺展白的名單之中,而只是用來應對展白身邊有可能出現的高手護衛,當然也就是楚遲了。
原來的排序中,展亦白當仁不讓的成爲了第一人。
只可惜,計劃趕不上變化,在察覺到展白狀態之差後,展亦白最終不忍,放棄了這個權利。而原本排序在第四的另外一名荊軻,卻給出了其他人難以拒絕的理由,頂替了上去。
而另一個荊軻,也就是展白麪前這個高瘦的刀客男子了。
兩人一番毫無營養的垃圾話過後,高瘦刀客再也沒有絲毫說話的興致,修長的右臂緩緩伸向背後。
抽刀。
“我不知道上面爲何對你如此重視,不過現在看來,以你現在的狀態,未必能接下我一刀。”或許是覺得有些勝之不武,在出手之前,刀客荊軻罕見的說了一長一段話。
這一次,展白卻是保持了緘默,不是不想說,而是覺得沒有意義。
這刀客的話,有些展白同樣心存疑惑。
縱觀面前這些有些相同稱號的頂級殺手的所作所爲,幾乎都是單獨行動,可爲了對付自己一個“小人物”,竟然會出動如此大的陣仗,這無論如何都說不過去。
不過,疑惑歸疑惑,對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再問出來又有什麼意義呢。
相比之下,與其浪費精力去想這些有的沒的,不如多想想如何脫身。
沒有人察覺,此時展白隱於長袖中的右手,因爲握着那烏木盒子太緊而爬滿了汗珠。
自從剝離了神格以來,展白雖然依靠着海量的丹藥,現在的修爲已經恢復到了太易境,但面對這些頂級刺客而言,依然還是毫無還手之力。
對於劍道的理解,展白並沒有損失,可再沒有修爲的支撐下,任何精妙絕倫的劍招一旦失去了速度、力量,都不過是花拳繡腿而已。
現如今,展白所有的寄託就只有靠神格了。可即便如此,他心裡依然沒有絲毫的底氣。
現在的神格還太過稚嫩了,它能不能抵擋得下這些頂級刺客的攻擊,即便是展白也是一無所知。
沒有信心,加之又面臨死亡,讓展白如何不緊張,簡直是心都堵到嗓子眼了。
“看來你不想說話了,那就由我送你走吧。”刀客荊軻看出展白不願多言,手中的刀當即緩緩高舉。
這是一柄長及四尺身量狹窄的刀,刀身有些許的弧度,刀尖卻如同被砍去一角成爲筆直的斜線。有些類似前世的倭刀,但又有不小的差異。
長刀高舉過頂,一時間竟然急劇的顫抖起來,並且發出陣陣鬼嘯之音。
這讓展白不由的想到了這個世上的一個傳說,簡單的用三個字來形容就是“刀下鬼”。
據說,這個世上存在一種詭異莫測的刀,但凡死於這種刀下的生靈,將不入輪迴,也不會爲天道碾碎,而是化作倀鬼,被吸附於刀身,永世不得翻身。
莫非
不給展白都想的機會,刀客荊軻斬落。
抽刀斷水,形容刀之快,刀之利,而此時形容刀客荊軻的這一記樸實無華的劈砍實在是太過貼切了。
一時間,彷彿時間停滯,虛空碎裂,充溢展白眼眸的全部都是讓人心悸頭麻的刀光。
“去吧,希望不要讓我失望。”展白在心中嘆息一聲,右手拇指微微用力,將烏木盒彈出了衣袖。
讓展白下定決心,依賴那烏木盒,不,應該是裡面的東西,唯一的原因是他相信,承載伏羲以及昊天遺願的他,應該不是個短命鬼。
聽上去,這似乎有些掩耳盜鈴,又或者說是迷信,可不得不說,這個理由已經成了唯一支撐展白到現在爲止還沒有崩潰的主要原因了。
呼、呼
只是剎那的時間,不等刀光落到展白的頭顱之上,烏木盒橫滾着出現在所有人的視野之中。
乒!!!
因爲所有的目光都被突然閃現的烏木盒所吸引,所以一時間,竟然沒有人發現一柄兩尺短劍突然出現在展白的頭頂,格擋下那幾乎必殺的一刀。
刀劍相擊,發出清脆的聲響,竟是那般的悅耳,如同琴箏所奏。
刀客荊軻第一個清醒,將目光從依舊於半空橫滾的烏木盒上轉移,在看到那擋在自己長刀之下的短劍之時,眼眸中不禁放射出駭人的精光。
“那是法寶麼?”一旁掠陣的隱娘也看到了短劍,不由發出質疑。
“或許是,又或許不是。”展亦白回答的模棱兩可,而緊皺的額頭,卻暴露了他心中的憂慮。
不知爲何,這短劍的出現,卻讓展亦白心中生出了不安之感,而不安中又帶着說不清的親切。
另外一邊,眼見神格成功的擋下了刀客荊軻的進攻,展白心中不無有些欣慰,與此同時,還不忘悄無聲息的後退兩步,生怕被有可能出來的刀罡劍氣所傷。
“果然沒有那麼容易。”刀客荊軻似乎並沒有太多的意外,臉色竟然呈現出興奮的紅潮,“這應該就是你的保命之物麼?那就讓我徹底毀了它。”
“鬼林,刀域,給我碎。”
哇偶,呼呼
鬼嘯之聲越發淒厲,不絕於耳,即便是展亦白等人竟也有些承受不住而連連後退,至於展白,雙耳之處更是留下了兩道長長的血痕。
一股黑氣猛然在那柄長刀上瘋長,變幻出一個個猙獰的鬼臉,仰天嘶叫。
肉眼可見中,其中的一抹黑氣竟然順着刀劍相接處攀上了短劍的劍身。
“小心,這黑氣有詭異。”展白心中猛跳,不自覺的出身提醒道。
咔嚓!
事實上,不用展白提醒,神格所化的短劍已經發現了不對,隨着連續不斷的機括咬合之聲,原本就古樸的劍身上突然堆積出不少的零部件,彼此互扣,將短劍全部覆蓋,看上去,就彷彿是給短劍披上了一層金屬的鎧甲一般。
咻咻吼嘶嘶唏律律
數種完全不同的獸吼之聲不斷在從短劍上傳出,聽上去似乎有虎豹之音,又有蛟蛇之鳴,還夾雜着駿馬啼叫,更有幾種聲音,卻是讓人猜不出來自何種生靈了。
原本攀上劍身的黑氣彷彿找到了剋星一般,在聲聲的獸吼中如同觸電了一般猛的縮了回去。
“這是寧小凝給的那套盔甲麼?”展白心中猜測。
咔嚓,咔嚓!!!
短劍之上的“盔甲”依舊在不斷的疊加,使得其體型不斷的擴大,直至有成人大小。
此時的“短劍”,不,已經不能稱之爲短了,甚至看不出一絲劍的形貌,更彷彿是一具沒有四肢的鋼鐵人棍。
鏘!!!!
只有那渾厚的劍鳴之聲,還在向衆人訴說着它的本質。
此時,刀客荊軻的臉色很難看,這種難看,不是因爲他擊殺展白的行動受阻,更多的則是來自面前的那柄人不人劍不劍的東西。
好吧,原諒刀客荊軻如此形容,實在在他的語錄中找不出更多的語言可以替代了。
剛纔那從短劍上發出的重重獸吼之聲,於外人而言會有何效果,刀客荊軻並不知道,但他自己卻深深的感受到了來自靈魂深處的恐懼。
恐懼,好陌生的字眼,如果不是今天,他甚至早已經遺忘了這種感覺。
爲了練刀,他曾特意的被安排進了一方鬼域,也正是在那裡,讓他見識到了數之不盡讓人恐懼的存在,久而久之,當恐懼變得麻木,自然就也不會有恐懼了。
可是現在
剋星,眼前這把詭異的短劍,絕對是自己功法的剋星。
這是刀客荊軻唯一能說服自己的理由。
可事實真是如此麼?
嘎嘣!!!
一聲脆響,於鬼嘯獸吼聲中,很容易被人忽略,但卻惹得刀客荊軻臉色大駭。
目之所及,他手中的長刀在刀身的三分之一處竟然多了一個缺口。
捲刃了?
不可能,這把刀可是
刀客荊軻來不及多想,便被隨後親眼目睹的一切說震撼了。
刀身上再次多了一個缺口,而那缺失的一角赫然是被突然裂開了一張“嘴巴”的“短劍”給吃掉了。
“它在吃自己的刀!!!!!”
一時間,刀客荊軻只覺頭皮發麻,手腳的關節處更是輕微的顫抖起來。
一把詭異的兵器卻在吃另外一把兵器,這種事,別說見,就是聽都沒有聽過啊。
兩口“美食”下去,似乎讓“短劍”胃口大開,加之並沒有受到某些人的指責,立時就變得更加變本加厲了。
咔嚓!!!!
如同成人大小的鋼鐵人棍突然從中裂開,如同魚的嘴巴,一口下去,竟是將整個長刀吞入了腹中,不,不僅如此,還包括了刀客荊軻的半條手臂。
啊!!!!
手臂斷裂引發的劇痛,終於讓刀客荊軻從呆滯中清醒,發出淒厲的慘叫,連帶着,在無盡的恐懼中身形疾退。
血腥味,而且是夾雜着極爲精純真元的血腥味道,大大的刺激了短劍。
這種味道雖然不及主人的血液那般美味,但對於無時無刻不再飢餓的短劍而言,實在是沒有多少的抵抗力。
食物想跑?
休想。
快到碗裡來吧,不,是嘴裡。
霎時間,短劍終於在所有人的面前表現出了它最爲猙獰的一面。整個劍身完全變成了一張深不見底的大嘴,瞬間就追了上去。
“快來救”刀客荊軻甚至來不及將呼救之聲完全說完,視野一黑,便已經完全進入到了那張大嘴之中。
“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