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索雷姆將雪蓮花插在了赫魯斯的墳前,孤零零的墳墓沒有墓碑,甚至墓的主人也沒有長眠於此。“安眠吧,我的朋友,薩拉永遠以你爲榮耀,願你在天堂裡和辛不會再分開。”巴索雷姆輕聲的念着悼詞。
所有人都站在墳前悼念了一會,隨後各自散開收拾東西準備繼續上路。巴索雷姆建議他們一直往東北方向行進直到阿斯加特,在都城可以找到一些補給,然後再從那裡出發繼續往東北方向也可以到達塔爾海姆,而且之間的距離已經不遠。瑞和斯坦聽從了他的建議,一行人開始向東北進發,一路上沒有再遇到任何危險。在重新開始出發的第三天午後時分,也就是和弗恩他們分開後的第四天,一座規模宏大,但毫無生氣的廢墟出現在衆人前方。
“到了,我們終於回來了。”恩德曼看着前方的都城唏噓不已。
兩個月前發生在這裡的戰鬥顯然在克雷門斯的心裡留下了陰影,此時他已經拔出了長劍,握在了手中。
提林越過克雷門斯的身邊向前走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放鬆點年輕人,力氣要用在適合的地方。”
阿斯加特,薩拉的都城,所有薩拉人心中的最後一根支柱,現在已經成爲了一座廢墟之城。整座城中遍佈着殘垣瓦礫,被積雪覆蓋的屍體隨處可見。其中有士兵和平民的屍體,也有黯潮的屍體。
瑞雖然極力的想保持冷靜,但是在眼前的慘象前還是忍不住流下了淚水。斯坦始終保持着沉默,但是騎士的內心卻心潮澎湃,他暗暗發誓一定要找出多伊爾陰謀的真相。
另外四個薩拉士兵也是在阿斯加特淪陷後第一次回來,他們走過曾經熟悉的街頭,而現在卻只是毫無生氣的被積雪覆蓋着的廢墟。
克雷門斯畢竟還太年輕,此時也不自覺的哭了,他極力的想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但是雙肩仍然不停的顫抖着。
“好了,我們快點找找還有什麼食物和補給,然後儘快離開這裡吧。”巴索雷姆拍了拍克雷門斯的肩膀,“你跟着我去那個酒館看看。”說完帶頭向一座曾經是酒館的廢墟走去,克雷門斯立刻跟了上去。
恩德曼和提林也分別往不同的屋子走去,只剩下瑞和斯坦站在空無一人的大街上。
“瑞,你沒事吧。”斯坦試探着安慰瑞。
瑞已經擦乾了淚水,在北方,不盡快的把眼淚擦掉只會讓臉更容易生凍瘡。“我沒事,我們也去找找吧,說不定還能找到一些衣服,這天再冷下去連我都快受不了了。”
“是啊,而且還要上匕首山。”斯坦見瑞已經恢復了平靜,安心了不少。
兩人在附近的屋子裡搜索了一番,但是都沒有找到合適的衣物。“恐怕大多數人都已經把能穿的衣服都穿在身上了,在薩拉,能有兩套衣服的人不會很多。”瑞看着地上被積雪覆蓋,蜷縮着的屍體。
“我建議我們去城堡裡看看,那裡應該會有多餘的衣物和食物。”斯坦看着遠處屹立在寒風中的城堡,雖然大多數城堡裡的建築都已經殘破不堪,但是仍有兩座高塔倖免於難。
瑞點了點頭,和巴索雷姆打了下招呼便和斯坦朝城堡走去。通向城堡的路上遍佈着士兵和黯潮的屍體,在士兵的屍體中,有年輕如克雷門斯的年輕士兵,也有甚至已經到了可以當斯坦父親年紀的老年士兵,無一例外,都毫無生氣的倒在了雪地裡。寒風吹走了一些鎧甲上的積雪,大部分鎧甲都已經開始生鏽,露出了深褐色的鏽跡。再往前走,離城堡已經很近了,此時在直通城堡的大道上開始出現身着銀色鎧甲,披着紅色披風的騎士屍體,他們和其他士兵一樣,都沒有逃過死亡,手中的銀質長槍和寬闊的鋼製長劍仍然緊緊的握在手中。即使是已經死去,他們也沒有退縮哪怕一步,屍體堵在了城堡大門前方。有一些騎士甚至柱着插在泥土裡的長槍,到死都沒有倒下,就這麼永遠的跪在了那裡。在這些榮耀的騎士的屍體面前,是大量屍鬼的殘肢和數個煞妖的屍體,和煞妖的恐怖戰馬一起,都埋在了積雪中。
斯坦頗有感觸的看着眼前悲壯但淒涼的一幕。“這些都是近衛軍的騎士吧,恩德曼曾經所在的騎士團。”
“是的,薩拉的近衛軍相當於多伊爾的御前騎士團,是守護烏勒爾國王的最後一道防線,當他們都死去後,等於宣告了阿斯加特的徹底淪陷。”瑞繞過屍體,不願再多看一眼。
斯坦嘆着氣跟隨瑞進入了城堡的範圍,城堡外部的花園裡和城堡內部錯綜複雜的通道里依然遍佈着騎士們的屍體,可以看出即使是在城堡已經被攻陷後,近衛軍仍然做着最後的抵抗,雖然這些抵抗已經毫無意義。
兩人在昏暗的走道里曲折前行,在走道的每一個拐角處,都躺着數具騎士的屍體。大多數房間的門都打開着,一些騎士倒在了門和門框之間,還有一些騎士則倒在了房間內離開門有幾碼距離的地方,幾支長槍落在了門外的走道里。最後兩人來到了一扇巨大的鐵質大門前,大門被推開了一半,在昏暗的光線裡,斯坦和瑞都沒辦法看清裡面的狀況。兩人同時拔出了武器,小心翼翼的進入了大門內。
兩人靠着牆慢慢的繞着圈,突然斯坦的腳下被絆了一下,一個趔趄,幸好走的不快,才勉強穩住身子沒有摔下來。
“這是……”斯坦低下身子檢查着剛纔走過的地方,但是太過昏暗的光線使他根本無法看清到底是什麼,只好用手摸了起來,他摸到了頭盔和已經枯燥的頭髮。“看來是一具屍體,這裡可能是薩拉國王發佈命令的地方。”
瑞輕聲嗯了一下表示贊同。“我們趕快找到牆上的窗戶,這樣才能看清這裡的情況。”
在循着房間的牆壁繞了一圈後,並沒有什麼狀況發生,斯坦放鬆了下來,推開了牆上的窗戶,一縷亮光射進了房間,使房間內的一切在盡收眼底。
只見在房間正中,擺放着一張寬大但樸素的王座,在王座的四周,躺着數具近衛軍騎士的屍體,每具騎士屍體周圍都倒着數具屍鬼的屍體。在王座的正前方,一具騎士的屍體背靠着王座坐在地上。在他前方,是兩具煞妖的屍體,其中一個煞妖的頭已經離開了身體,掉落在大門邊,另一個的頭顱被削去一半,被砍掉的半邊頭顱已經不知去向。
斯坦走上前仔細的檢查着這具與衆不同的屍體,屍體所穿的雖然也是銀質鎧甲,但是與其他騎士不同的是,在肩甲和胸甲上都有着紅色的精美雕飾,在護心鏡上雕刻着一隻威武的棕熊。
瑞走到斯坦背後,同樣也打量着眼前的這具屍體。“這可能是護衛軍的統領,費羅·博塔魯斯,相當於博伊德的地位吧,可惜也沒能逃過一死。”
斯坦恭敬的向着眼前死去的騎士隊長行了個禮,突然發現費羅手中的劍閃過一道光亮,斯坦從屍體手中拿出了還握在手裡的長劍。雖然已經在這暗無天日的房間中沉睡了快兩個月,但是劍身依然閃爍着黑色的亮光,鋒利不減。“這把劍難道是黑曜石所制?”斯坦驚訝的注視着暗灰色的劍身。
瑞也仔細觀察着斯坦手中的劍。“只是黑曜石和鋼的合金吧,如果只是黑曜石的話,應該完全是黑色的,而且黑曜石韌性太差,不適合單獨鑄劍。”
斯坦的左手手指撫過劍身,一股寒氣侵入他的身體。“據說黑曜石對邪惡之物有着特殊的效果,那麼對黯潮也應該會有所特效。”
“沒錯,黑曜石有着淨化污穢之物的效果,但是開採量太少,無法量產,所以才顯得彌足珍貴。”瑞掃視了一眼整個房間,這是唯一一把。“斯坦你帶上這把劍吧,相信它會在以後的旅途中派上不小的作用。”
斯坦的眼中是矛盾的神情,他既想帶走這把劍,但是又覺得應該把這件遺物留給死去的騎士。
瑞看出了他的疑惑。“不用糾結,你能用這把劍多殺幾個煞妖,我想費羅也會高興吧。”
於是斯坦不再矛盾,他再次向費羅的屍體行了個莊重的軍禮,然後收起了黑曜石劍。
就在斯坦剛準備站起身時,費羅的屍體向一邊倒去,在他原來遮擋住的王座踏腳處,一個不顯眼的機關出現在兩人眼前。
瑞眼尖的發現了機關,連忙興奮的衝上前去,摸索着機關上的花紋,在花紋下側是一些奇怪的文字。“這好像是一個咒語,我來試試。”說完,瑞開始唸誦起那些文字,在念錯了兩次後,第三次,法師終於完整的,毫無差錯的念出了整句咒語。
隨着瑞唸誦完最後一個音節,費羅剛纔坐着的地面緩緩的打開了一個缺口,一條通向地下的階梯出現在兩人眼前,在入口處,有兩支火把和仍然乾燥的燧石。
斯坦和瑞難以置信的看着對方。“看來費羅想要告訴我們一些什麼。”瑞猜測到,眼中閃過一絲興奮。“我預感這下面一定有我們一直想知道的秘密。”
“下去看看就知道了。”斯坦將黑曜石劍掛在了腰帶上,開始擦起了燧石。
不一會兒,火把已經點燃,斯坦和瑞一人握着一支,騎士拔出了黑曜石劍握在手中,帶頭走下了階梯,瑞緊跟其後,一步一步向着未知的真相慢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