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弗恩他們走到離塔爾海姆的位置還有差不多一里遠的時候,阿斯加特的幻影又顯現了。這次三個人都看到了這離奇的景象,整座城市像是懸空一般,而沒有和地面有接觸。
“還真是投影魔法,我能感覺到裡面擁有的強大魔法力。”妮絲抓着斗篷,神色嚴肅的說着。
“這麼看來,塔爾海姆的居民應該都死了,而且不是被黯潮所殺。”奎艾少有的沒有騷擾弗恩,而是自顧自的說着。
“真是無法想象,希望那裡的景象不會太悽慘。”妮絲加快了腳步,超過了弗恩的速度。
弗恩一直沒說什麼,此時也加快了速度,和妮絲並排走着。
離塔爾海姆越來越近,路上的植物也開始顯現出一些不正常。最初是路邊的被埋在積雪下的草叢,好像都被一股衝擊波給炸開了一般,從積雪裡暴露了出來,而且都朝向弗恩他們來的方向。然後是幾片稀疏的樹林,樹幹幾乎都被相當大的力量撞擊過,都向與塔爾海姆相反的方向劇烈的傾斜着,所有的針葉全成了枯黃色,樹幹都失去了水分。
“就像是爆炸。”弗恩看着這些植物奇怪的樣子,脫口而出。
“你說的沒錯,是魔法力的爆炸,看來實際情況要比我們預計的……更糟。”奎艾難得的說話也猶豫了起來。
“什麼意思?”弗恩不解的看着她。
“還是讓妮絲來說吧。”奎艾對着弗恩揚了揚眉毛,又恢復了活潑的樣子。
妮絲怪異的看了一眼奎艾,但是沒有拒絕。“我猜大賢者雖然利用了塔爾海姆所有生命的精神力……如果他們有的話,和生命力,除此之外,他還是用盡了自己所有的精神力和少許的本源之力,爲的就是讓這個魔法萬無一失,看來他是孤注一擲了。”
“然後呢?”弗恩追問着。
“以這些精神力和生命力積聚起來的魔法力超出了大賢者能控制的極限,於是發生了魔爆,由魔法引起的爆炸。”妮絲清澈的眼睛盯着弗恩的雙眼。
“我瞭解了。”弗恩對着妮絲點點頭。“這麼說來塔爾海姆可能已經不存在了。”
“或許吧,我們馬上就能看到了。”妮絲想要靠近弗恩,但是奎艾突然插了進來。
“弗恩,不管發生了什麼,我都會在你身邊的。”奎艾一臉真誠的看着弗恩,手悄悄的向傭兵的胳膊挽去。
妮絲再也忍不住了,一下拍掉奎艾的手,然後一把拉起弗恩的手,向前跑去。
就是這樣,妮絲,做得好。妮絲心裡歡呼雀躍,卻不敢回頭看弗恩,他怕弗恩問她爲什麼突然拉着他跑起來了,她不能說,所以最好弗恩也別問。千萬別問我,弗恩,我不會說的,我就是想這麼做。
妮絲拉着弗恩的手,一直跑了很遠,直到兩人的手都不再冰涼,甚至開始出汗,才慢了下來。弗恩你這個笨蛋,你最好不要問我,你這個木頭腦子,自己想想就能知道答案,千萬別問我。妮絲心裡就像小鹿亂撞一般,躲在兜帽和圍巾後面的臉像月季花一樣紅。
“妮絲,謝謝。”弗恩並沒有問她爲什麼要拉着自己跑,而是微笑着看着她,溫柔的眼睛像一潭泉水,幾乎要把她融化其中。
“弗恩……”妮絲的頭慢慢的向弗恩靠去。
“你們跑得還真快,你們看,塔爾海姆就在眼前了。”奎艾追上了兩人,把這美好的一刻打破了。
弗恩和妮絲慌張的鬆開牽着的手,裝模作樣的向前方看去,眼前的景象卻讓他們震驚不已。
出現在三人眼前的是一個巨大的坑洞,坑洞的邊緣就像打磨過一樣整齊,在坑洞的周圍零散的遍佈着一些只剩下幾根木樁的屋子,房頂和牆壁都早已不見蹤影。
三人小心翼翼的走進了塔爾海姆的廢墟,弗恩站在了坑洞邊緣向下看去,深度幾乎可以填進一座小山。“這就是魔爆的威力嗎?甚至連一具屍體都找不到。”
“恐怕這還不是最糟的。”妮絲朝四周掃視了一圈,“被魔爆殺死的生物的軀體會徹底被魔法吞噬,但是他們的靈魂依然會留在這個世界上。”
弗恩打了個寒顫。“靈魂留在這個世界上……這是什麼意思?”
妮絲看了一眼天邊低垂的太陽。“到了夜晚,這些靈魂會逐漸顯現出來,在他們死去的地方遊蕩,看着他們自己已成爲廢墟的家,永遠也得不到解脫。”
這次連弗恩也擡起頭看了一眼太陽的方向。“我們還是趕緊離開這裡吧,今晚不能留在這裡了。”
奎艾伸了個懶腰,懶洋洋的打着哈欠。“我還以爲今天可以找個屋子好好的睡一覺呢,看來又得睡在野外了,昨天晚上差點沒把我給凍醒。”
“每天早上都能完好無損的醒來,就是七神能給你最好的饋贈了。”弗恩再次看了一眼巨大的坑洞,轉身帶頭離開了塔爾海姆。
“弗恩,我和你說,我昨晚真的快凍的不行了,今天如果再這樣的話,我怕是撐不住了。”奎艾追上傭兵,用楚楚可憐的語調抱怨着。
“那你想怎麼樣?睡到那個坑洞裡去嗎?”弗恩快步走着,顯然是害怕妮絲提到的幽靈。
奎艾的眼珠子在眼睛裡轉動。“我們的斗篷都足夠寬大,今晚我們兩個可以把斗篷都脫下一起蓋,這樣就等於有了兩層斗篷保溫了。”
弗恩拽緊了自己的斗篷,彷彿奎艾馬上就會來扯。“你和妮絲一起蓋不是更好?”
“我都忘了還有妮絲呢,我們完全可以三個人一起蓋,你睡中間,我和妮絲睡在你的兩邊,三件斗篷,一定不會再感覺冷了,怎麼樣弗恩?”奎艾的眼睛閃爍着光芒。
妮絲在一邊咳嗽了兩聲,連忙用手遮住了自己的嘴。
“你這個辦法確實可行,我是說你和妮絲兩個人一起。”弗恩連忙補充道。
“我們兩個弱女子能有多少熱量?沒有你我們還是會冷。”奎艾撅着嘴沮喪的說着。
“夠了,就這樣定了,我們趕快找個能擋風的地方,天馬上就快黑了。”說完這句話後,弗恩不再理睬法師,拔出匕首在路邊的一塊石頭上刻着什麼。
妮絲湊近看了看,不解的問道,“這是什麼?一個骷髏?”
弗恩吃力的刻着,被凍的不利索的手要在堅硬的石頭上刻上點痕跡確實不是件容易的事。“我得給瑞和斯坦留點記號,讓他們知道塔爾海姆有危險,我們並不在那裡。”
妮絲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今天就是約定好會合的日子,希望他們能準時到達吧。”
弗恩終於刻完了,站起身看了一眼天邊只剩下半邊的太陽。“我更希望他們明天才到,否則他們怕是看不見我做的記號直奔塔爾海姆了,如你所說,那裡有……幽靈。”
“你說的對,而且我們離塔爾海姆還不夠遠。”妮絲回頭看了一眼仍然在視野裡的廢墟。“我們最好再離開一些,直到看不見塔爾海姆爲止。”
弗恩點了點頭,帶頭向前走去,一路上時不時蹲在路邊的石頭上刻上幾個簡單的記號。奎艾趁着這點時間打量着周圍的環境,最後在一座小山的山腳下找到了一片杉樹林。這時天也已經幾乎全黑了,一行人連忙鑽入了樹林。
“今天晚上我守一會兒夜吧,雖然前幾天你的結界幫了我們大忙,但是今天離塔爾海姆太近,萬一那些幽靈……”弗恩往火堆裡扔進了一根木頭,對奎艾說道。
“放心吧,我的結界即使是幽靈也無法輕易通過,就算通過了,之前的動靜也早把我們吵醒了,你就安心的睡覺吧。”奎艾的眼珠又在眼眶裡轉了一圈,每當這個時候,弗恩就會擔心法師又在打什麼壞主意。
“奎艾,你和妮絲兩個人自己安排下怎麼睡吧,我在那棵樹下睡,有事叫我。”弗恩站起身,隨後走到離兩位法師不遠的一棵樹下裹着斗篷睡下,石中劍已經從腰帶上解下,拿在了手裡。這是傭兵一直以來的習慣,只要是在野外,他都會握着劍睡覺。
疲勞向傭兵襲來,思緒開始紛亂起來。“奎艾這傢伙壞主意實在太多,我可得留神些,不過她的性格和卡雅倒是有點像,哦……卡雅,我似乎已經好些日子沒有想起過她了,我這是怎麼了,以前幾乎每天都會想到她,每次想起心都會隱隱作痛,但是現在……卻不痛了。”
弗恩翻了個身,使自己能看見同伴,奎艾和妮絲還在喝茶聊天,時而也會突然笑起來,並且用手捂住嘴使自己看上去更淑女些。“難道我已經放下卡雅了?是的,一定是這樣的,但這是……是因爲妮絲嗎?見鬼!我在瞎想什麼,趕緊睡覺!”
妮絲和奎艾的聲音越來越輕,沒多久後,弗恩再也聽不見任何聲音,陷入了沉睡。也許是因爲知道周圍有結界的原因,弗恩睡得比平時要沉的多。不知道睡了多久後,傭兵感覺自己的斗篷被掀起了一點,一股玫瑰花的清香鑽入了鼻子,隨後斗篷又被放了下來。隱約中,有什麼東西劃過自己的腰,放在了後背上,但是弗恩並沒有太過在意,疲勞中的睡眠加上結界給他的安全感使他沒有要起來查看的意願,很快又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