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寒天氣下的夜晚沒有任何動物和昆蟲的鳴叫聲,一切都是這麼安靜,除了風吹過惡魔草的刷刷聲外只剩下四個人的腳步踏過雪地的聲音。一行人走走停停,尋找着適合隱蔽的地方慢慢向前推進,終於在月亮升到了最高處時,接近了費雷爾壁壘。從遠處看,整個費雷爾壁壘只不過是個用木頭搭建起來的臨時營地而已。
“這就是費雷爾壁壘嗎?這壁壘的稱謂真是夠嚇人的。”瑞的語氣裡充滿了輕蔑。
“看規模確實可以駐紮幾百人,但是裡面好像挺空的,其他的人呢?”弗恩壓低自己的頭,躲在一個籬笆後面望着不遠處的營地。
“應該都在外面巡邏,所以他們巡邏的頻率和密度非常高,爲的就是不讓煞妖和屍鬼越過邊境。”斯坦蹲在雪地裡,面色頗有些嚴肅。
弗恩他們就這麼觀察了有半個小時,接連着各有三隊騎兵分別從北邊和南邊回到了營地裡,每對騎兵由五個騎士組成,前後相隔不過十分鐘。當每對騎兵剛回到營地時,另一對接替他們的小隊立即就出發了。
“這個間隔,不好辦哪。”弗恩有點着急的扳着指節,大腦裡還在想着各種辦法。
瑞向營地後方遠眺了下,隨後輕聲向斯坦詢問着,“過了壁壘後,還要多久才能到可以隱蔽我們行蹤的地方?”
斯坦有些爲難的苦着臉,“這個我恐怕沒法給出確切的時間,這裡我也並不熟悉,就連費雷爾壁壘我也是聽別人談論時才知道的。”斯坦向四周環視了一圈。“不過在這附近,應該都遍佈着類似的小片樹林,我相信過了邊境後用不了多久也會有類似的樹林。”
“好吧,只能這樣了。”瑞嘆了口氣,拿出了魔杖站了起來。“大家都靠近我,圍成一個圈。”
同伴們沒多問什麼,都站到了瑞的身邊。法師伸出魔杖,越過弗恩和斯坦的頭頂,繞過衆人劃了一個圈,嘴脣也快速的張合着。當瑞停下施法收回魔杖後,所有人都感到一陣心悸。
“這是……暗壁術?”妮絲摸着自己的心口努力的讓自己平靜下來。
“是的,我把我們都包圍在了暗影之壁中,這樣那些騎士就無法看到我們了。”瑞拉緊了斗篷。“快走吧,不知道我的精神力能不能撐到過了邊境後的第一個樹林,靠近點,別分散開了,暗壁的範圍並不大。”
“真是太不可思議了,暗魔法還能使人隱身?”斯坦快速的跟上了瑞,驚歎的問道。
瑞保持着相當快的步伐。“不是讓我們隱身了,而是改變了我們周圍光線的走向,原本應該投射到我們身上的光線都被暗壁所折射或吸收了,所以在暗壁外的人看不到裡面的人,另外,我們說話的聲音在透過暗壁傳到外面時,也已經被減弱了很多,所以我們的聲音也幾乎不會被外面的人聽見。當然這魔法也有副作用,你們也都感覺到了。”
“我總感覺心慌,這就是副作用吧。”斯坦下意識的握緊了手中的劍。
“沒錯,如果長時間處於暗壁中,可能會使人發瘋的。”瑞一邊回答着斯坦的問題,一邊一直快速的向前走着。“但是你們不用擔心,以我的法力,還支撐不到能讓你們發瘋的時間。”
一行人快速的踏上路基,這條騎兵們巡邏用的便道比兩邊的荒地要高出不少,這樣可以讓巡邏的士兵們更清楚的看到周圍的情況。路基是如此之高,以至於不踏上這條便道的話,根本沒辦法看到對面的情況。一行人已經從費雷爾壁壘北邊經過,爲了保證安全,他們還是選擇了在第一隊騎士經過不久後,纔開始穿越便道。一切看起來都是這麼的順利,沒有人發現他們,一眨眼,他們已經越過了便道,但是眼前出乎他們意料的景象卻讓他們不得不放緩了腳步。
“這是……河流?”弗恩的腳步一下有些踉蹌,突發的狀況讓他措手不及。
“可惡,唯獨沒有想到這個。”瑞在河流前停下了腳步,河流不算太寬,但是仍然無法輕易通過。“暗壁術對水裡的漣漪毫無辦法,我們只要一旦走進河裡,馬上就會被發現。”
“可是爲什麼,在這麼寒冷的天氣裡,這河仍然沒有冰凍起來。”弗恩不解的問着瑞。
“唯一的解釋,和惡魔草一樣,黯主已經影響到了這北方土地上的一切,我相信到了薩拉,你一定能看到更多不符合常理的景象。”瑞右手指節敲着魔杖上的寶石,一時間想不出任何辦法。
斯坦回頭看了眼費雷爾壁壘的哨塔,站崗的士兵正站在哨塔上掃視着眼前開闊的邊境線。“怎麼辦,不要說游過去了會發出多大的動靜了,即使是走過去,水花和漣漪也馬上會暴露我們。”
“見鬼!”弗恩懊惱的咒罵着,他向河的兩邊望去,視力能及的地方看不到任何能過河的橋樑。“你和妮絲可以施展魔法飛過河去嗎?”
“我不行,我無法在引導暗壁術的同時再施放飛行術,妮絲的話應該可以自己飛過去,但是那樣她就會離開暗壁術的範圍了。”瑞搖了搖頭。
“那我們再往北走走看,運氣好應該可以找到能過河的橋。”弗恩繼續說着自己能想到的辦法。
“我恐怕撐不了這麼久,我已經感到疲勞了,而且還要保留一些精神力等過了河找到第一片樹林才行。”瑞否決了弗恩的提議。
“那好吧,你有什麼建議?”弗恩雙手抱在胸前,無奈的看着瑞。
瑞揉了揉太陽穴,有些虛弱的說道,“我有辦法的話早說了,還會站在這裡空耗自己的精神力嗎?”
“我施放水牆術來吸引他們的注意力吧,然後我們趁機過去。”妮絲在一旁說道。
“這是一個辦法,但是無法拖住他們足夠的時間。”弗恩眉頭緊皺,但是妮絲的建議讓他想到了另一個方法,他看了一眼同伴們。“你們先過去吧,我來引開他們。”
“不行弗恩!你根本沒有可能逃掉的,他們是騎兵,你怎麼可能跑得過他們。”妮絲拼命的搖着頭。
但是弗恩根本就沒有理會她,傭兵看着南方,神情嚴肅而決絕。“我會往南邊跑,這樣可以儘可能的引開他們,你們趁着這個機會,不管是飛還是遊,馬上過去。”
“弗恩,你又要一意孤行了是嗎?你認爲這樣真的是最好的決定嗎?”瑞嚴厲的責問着弗恩。
斯坦按住了弗恩的肩膀。“讓我來吧弗恩,我是多伊爾人,他們就算抓住我應該也不會把我怎麼樣的。”
“不,斯坦,正好相反,你如果被抓住就是叛國的罪名,非死不可。”弗恩拿開了斯坦的手。“不要再浪費時間了,瑞的精神力有限,我數到三就開始跑,準備好。”
“弗恩,你的老毛病怎麼改不掉呢?爲什麼總是要以自己的生命來挽救同伴呢,你以爲這真的是我們想要的結果嗎?”瑞再也忍不住了,氣憤的質問着傭兵。
“那你說怎麼辦,和他們拼命嗎?然後全部死在這?難道這樣比較英雄是嗎?”弗恩也爆發了,和瑞針鋒相對的理論起來。
瑞沒再說話,深深的嘆了一口氣,轉過頭看着漆黑的遠方,不再理睬弗恩。
弗恩不捨的看了妮絲一眼,臉上充滿了悲傷,但是隻是一瞬間,傭兵的神情再次堅毅了起來。“好了,準備好。”
“不,弗恩,不要!”妮絲哭着抓住弗恩的衣服。“你會死的,弗恩!”
“一!”弗恩再次想起了卡雅,眼淚從女孩毫無生氣的眼睛中流出。“我不能讓同伴死在我面前,我一定要保護好他們,即使是犧牲自己。”
“快停下來弗恩!不要!“妮絲雙手抱住了傭兵的腰,想要阻止弗恩。“弗恩……不要……”女孩的眼淚像決堤的洪水般涌出。
“二!”弗恩緊緊的抓住了妮絲的雙手,最後一次感受她的體溫和觸感,然後傭兵用力一掰,甩開了妮絲的手。“對不起,妮絲。”
妮絲掙扎着還想伸出雙手繼續抱住弗恩,但是傭兵用力一推,法師一個踉蹌跌倒在了地上。“弗恩!!!”妮絲絕望的叫着傭兵的名字。
弗恩的臉上沒有表情,眼睛直直的盯着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