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行人離開了溫暖的洞穴,再次踏上了山路。雪仍然下着,好在並不密集,零散的雪花飄落在每個人的身上。妮絲依依不捨的回頭望了一眼還留有餘溫的山洞,裹緊了斗篷。
這一晚,所有人都休息的很好,妮絲昨晚也爲弗恩進行了治療,在忍受了長時間的傷痛後,傭兵甚至覺得自己像獲得了新生般。但是雖然身體幾乎完全恢復,每個人的心情卻並不輕鬆,特別是在推測出整件事背後的力量在掌控着他們的方向後,更是如此。
弗恩的情緒從昨晚開始就不太穩定。“我在想,如果我們現在就放棄,轉身向回走,真的會有人擋在我們的退路上強迫我們繼續前進嗎?我真想試一下。”
“我贊同弗恩,我們可以試一下。”斯坦在隊伍最後大聲迴應。
“別傻了,不會有任何人現身的,他知道你們只是在試探而已,因爲他知道我們別無選擇。”瑞對兩個男人的愚蠢想法不屑一顧。
“我們真的是別無選擇嗎?即使我們放棄了,對方如果真的需要這三枚聖印,他一定會想辦法將這件事繼續下去。”弗恩回過頭看着瑞,眼神嚴肅,彷彿真的會馬上帶着同伴往回走。
“他既然選擇了妮絲,那麼說明只有妮絲才能收集這三枚聖印,必須由我們來完成這個任務。”瑞針鋒相對的回看着傭兵。
“那正好可以驗證我的想法,我們現在就回頭,逼他現身。”弗恩說着就開始往回走。
在經過瑞的身邊時,法師伸出手阻擋住他。“就算他現身了,你又能幹什麼?你也明白,我們必須繼續前進完成這個任務,你難道還想和他打一場,讓自己和斯坦再受一點傷,讓妮絲和我損耗一些精神力,然後拖着疲憊的身體去迎接之後的危險?”
弗恩被瑞說的一時語塞,臉都幾乎憋紅了,最後還是不甘心。“至少,我們可以知道對方是誰,然後還可以讓他吃點苦頭,消解一點我們心中的悶氣。”
“男人!都是像你這麼幼稚嗎?別讓衝動衝昏了你的頭腦,否則我會讓你冷靜下來。”瑞的眼睛閃過一絲兇狠。
“真應該把你丟在魔法之源裡!”弗恩忿忿的咒罵了一句,轉過身再次走到了隊伍的最前面,重新開始前進。
沿着山路跨過又一個山頂後,在前方的山坳裡,一個搭建在寬闊平地上的營地出現在衆人眼裡。營地裡豎着二十多個帳篷,每個帳篷都用白色夾雜着紅色條紋的粗麻布製成,在帳篷的頂端,懸掛着一根紅色的長繩,長繩的另一頭連接着最近的另一個帳篷。帳篷很小,看樣子最多也只能擠進兩個人,如果是弗恩和斯坦這樣高大的男人,就幾乎只能睡進一個人。整個營地死氣沉沉,看不到一個活人,所有帳篷彷彿都已經被遺棄,沾滿了雪花和灰塵,有些甚至已經歪倒了半邊,要不是有頂端長繩的拉扯,早已完全坍塌了。在營地的更遠處,平地盡頭的巖壁上,一個兩人高,可以並排走過四個人的寬大洞口預示着一行人的終點就在前方。
“終於到了。”弗恩停下了腳步,打量着營地和山洞。“但是我們得先通過那些帳篷,路完全被它們擋住了。”
瑞仔細觀察着不遠處的營地,不安爬上她的眉頭。“這是薩拉人的帳篷,薩拉說來就來的暴風雪使薩拉人發明出了這種用長繩連接所有帳篷的辦法,以此來防止帳篷被暴風雪吹走,而且紅色的繩子很醒目,當暴風雪過去後,人們還可以循着繩子找到自己的同伴。”
“確實是不錯的發明,但是現在看上去卻有些詭異。”弗恩摸了摸自己已經足夠長到不再刺人的鬍渣。
妮絲目不轉睛的看着每個帳篷的位置,和連接它們的紅繩,臉上逐漸顯露出震驚。“這些帳篷的位置不是隨意搭建的,它們的位置,還有每一根連接它們的紅繩,組成了一個法陣。”
經過妮絲的提醒,瑞也再次將營地仔細的看過一遍。“你這麼一說,好像確實是這樣,但是我認不出這個法陣,我從來沒見過這種位置的法陣。”
“我也沒見過,但是赫西在高塔內曾經和我提起過。”妮絲撐着下巴,努力回憶起赫西的描述。“他說他在研究邪魔法的時候,偶爾看到過一個法陣,整個法陣由四個從大至小的六邊型嵌套組成,每兩個相鄰的端點都用某種連接物串聯起來,這樣的話,這六個端點上的任何東西……比如說,死屍,會共有力量。”
“也就是說,要殺死它們,只能同時殺死所有的六個死屍?如果它們還能被殺死的話。”斯坦的情緒有點激動起來。
“沒錯,邪魔法復活的死屍本來就很難被殺死,如果還要同時殺死被連接的六個的話,更是非常困難。”妮絲低着頭沉思着。
“赫西爲什麼不和你說其他的法陣,而唯獨說起這個,而且更巧的是我們還真碰到了這個法陣。”瑞一針見血的指出了問題所在。
妮絲爲難的咬着嘴脣。“這個……我也不知道,或許真的是巧合?”
“哪有這麼多巧合,他一定是知道艾德琳已經學會了這個法陣,那麼我們就極有可能會遭遇到,所以才事先告訴你。”弗恩解釋了瑞的問題。“如此看來,赫西早就懷疑在狼堡裡的邪法師就是艾德琳了,只是他並沒有告訴我們。”
“好吧,看來就如你所說,弗恩。”妮絲不再抵抗,接受了弗恩的推斷。
“那麼赫西有告訴你怎麼破解這個法陣嗎?”瑞轉過頭看着妮絲。
“是的,他提到過。”妮絲也看向瑞,點了點頭。“最好的辦法是砍斷連接它們的繩子,然後各個擊破。”
“每層有六個帳篷,一共四層,你是說我們要砍斷二十四根長繩,然後再解決二十四個死屍?”弗恩瞪大了眼睛,顯然傭兵並不認爲這是個可行的方法。“要是我們也有二十四個人,倒是很好的方法,但是我們只有四個人。”
“見鬼,我還以爲只有二十根繩子。”斯坦在一旁又扳起了手指數着。
“還有一個方法,其實比前一個更難,但是適合我們這樣的小隊。”妮絲看向弗恩,咬了下嘴脣才說了出來。“在最裡層的六個帳篷裡,有一個是陣眼,也是整個法陣的弱點,只要找出那個帳篷,殺死裡面的死屍,整個法陣就會失去作用。”
“聽起來可以一試,而且我們還有這個。”瑞拍了拍掛在腰帶上的金屬扁酒瓶。“聖水,可以消滅一切污穢之物。”法師想起了在阿斯加特看到的那句咒語。
“看來我們並不是毫無勝算。”斯坦放棄了數清楚繩子數目的嘗試,抱起了雙手。
弗恩點了點頭。“那麼,我們現在要下去嗎?你們確定帳篷裡一定會有死屍嗎?說不定這個法陣已經被遺棄了。”弗恩同樣在胸前交叉着雙手,並不是非常的害怕,他們在白河和薩多瓦大橋上已經領教過死屍,多少有些心理準備。
“當然,無論帳篷裡有沒有死屍,我們都要下去。”瑞從腰帶上取下裝着聖水的酒瓶,擰開蓋子搖動了下,確認裡面的藍色液體並沒有凍住。
弗恩只是輕嘆了一口氣,隨後慢慢的向着山坳走去,左手緊緊的握着腰間的劍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