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汗宮中,阿勒木好不容易抓了一個巫醫過來,給吉米重新診斷、上藥、包紮。那個老巫醫看着吉米的雙手,失望的搖搖頭,“真是太險了,好好的手,哎,可惜了……”
“她到底能不能恢復?”阿勒木問道。
“這個……還不好說。”老巫醫摸着鬍鬚,對吉米和阿勒木說道,“乖乖吃藥,好好鍛鍊。或許,還有可能恢復八成。”
“那要多久呢?”阿勒木又問道。
老巫醫依舊搖頭,“每個人體質都不一樣,恢復的快的呢,也就兩三年吧。”
阿勒木送走了老巫醫後,看吉米坐在牀邊,出神的盯着自己的雙手,神情抑鬱。她剛開始還哭鬧不停,睡過一覺後,彷彿突然換了個人,不哭不鬧,但也不愛說話了。
阿勒木看着吉米鬱鬱寡歡的樣子,急的團團轉,他試探道:“要不,我去請可汗過來?”
果然是說曹操曹操就到,阿勒木話音剛落,拓跋冽和秦絡就一起過來探望吉米了。
吉米一看見拓跋冽,眼淚一下子就出來了。拓跋冽小心翼翼的捧起吉米雙手,只見原本靈巧的手指被層層紗布包裹,掌心處甚至又有血跡往外滲透。
“僕蘭諾那個壞女人,真是太惡毒了。”拓跋冽憤憤道,“她跑就讓她跑嘛,咱們以後也能抓住她的。你幹嘛那麼傻,用手抓刀刃。”
“是我沒用,讓她挾持。”吉米哭哭啼啼道,“不想拖累你。”
“這不怪你,不是你的錯。”拓跋冽替她擦乾眼淚。
“是我太傻了。我居然還信了她的鬼話。”吉米說道,“我不應該放她入寢殿的,更不應該讓她進入密道。”
“當時是怎麼回事?”還是秦絡比較冷靜,他一下子聽出來吉米似乎話裡有話。
吉米回憶道:“僕蘭諾匆匆過來,說摩藏可敦要抓我。然後,她就非要寢宮,一下子就找到密道開關,帶我近來密道。”
“原來是這樣。”拓跋冽終於瞭解了前因後果,怪不得吉米也會捲入這件事當中。
吉米自責道:“現在想想,僕蘭諾什麼時候有那種好心,怎麼會來給我通風報信?我當時應該更加警惕的。”
“事發突然,這不怪你。怪只怪我,把你留在了金宮這種虎狼之地。”拓跋冽想起被摩藏可敦拷問的那些奴隸,他們什麼都不知道,卻無辜受到了牽連。
或許,吉米沒有跟僕蘭諾離開,反而會更慘呢。她作爲拓跋冽最信任的女奴,要是落到了摩藏可敦手中,定會生不如死。
拓跋冽又安慰了吉米幾句,讓她服藥睡下後,和秦絡來到了大殿。他看着空蕩蕩的大殿,坐在冰冷的可汗座位上,居然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他梳理着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問秦絡道:“僕蘭諾,到底是誰的人?”
“是金陽的人。”秦絡回答道,“很明顯,她故意慫恿你攻打摩藏達西,挑起事端,就是爲了復仇。”
“秦絡,你是對的。我應該聽你的,兵不血刃的幹掉摩藏達西他們。”拓跋冽經歷了這麼多事情後,終於明白,自己太過急躁,差點賠進去所有青雲鐵衛,釀成了大禍。
“事已至此,多說無益。”秦絡冷靜的說道,“可汗,我們應該想想,接下來該怎麼走了。”
“金宮這邊的消息,我早早的就讓人傳到外面去了。想必此時,困在野山谷的青雲鐵衛,已經獲救了吧。”拓跋冽分析道,“只是……摩藏達格,恐怕不會善罷甘休的。”
“僕蘭諾其實是在激你,你不應該殺摩藏可敦,你應該劫持她,她是最好的人質。”秦絡分析道,“我們現在只能寄希望與二王子和忽圖魯將軍,希望他們劫持到了摩藏達西,我們還可以和摩藏大汗王談判。”
“可是我聽說,摩藏達格和摩藏達西的關係並不好。”拓跋冽說道。草原上的人都知道,摩藏達格和弟弟,當年兩人爲了爭奪大汗王的位置,鬥得臉紅脖子粗。摩藏達格極其看不上自己的這個弟弟,他反而更加欣賞自己的妹妹——草原的可敦,摩藏達秋。
“那也沒辦法了。我們,盡力一試吧。”秦絡說道。
“摩藏達格和南楚,好像已經交手了。”拓跋冽疑心道,“他真的會放棄到口的肥肉,返回項羌,調頭攻打我青雲?”
“無論他來不來,我們還是要儘早做好防範的準備。”秦絡提議道,“可汗,摩藏達西和郭爾訶的手下叛軍,他們都是被矇蔽的,我們現在需要兵力,讓他們戴罪立功吧。”
拓跋冽想了想,“好,我不會爲難他們去追究此事的。”
又過了兩三個時辰,二王子拓跋凌終於來了。他讓忽圖魯將軍去接收叛軍,自己一個人來到了金宮,向可汗彙報。他進門第一句話就質問拓跋冽:“三弟,聽說你殺了你的母親?”
“咳咳咳。”秦絡微微咳嗽了幾聲,擡眼看着拓跋冽再度陰鬱的臉色。
“秦絡,你也是的,你怎麼不攔着他呢?”拓跋凌逮着個人就撒火,“他不知輕重,你也不知道?還說是可汗身邊的謀士呢,就是這樣謀的嗎?”
秦絡微微有些尷尬,“我……我沒有來得及阻止。”
“你們楚人有句話,文死諫,武死戰。如果你當時以死相逼,他肯定不會那麼衝動。你到底是不能,還是不想,只有你自己知道。”
“夠了!”拓跋冽終於站起來,發話道,“秦絡他當時不在我身邊,只有我和阿布泰兩個人下密道,潛入了金宮。”
“現在完了,摩藏達西和郭爾訶他們跑了,肯定是跑去給摩藏達格報信。”拓跋凌恨鐵不成鋼的看了眼自己的弟弟,“摩藏達格要是一怒之下,攻打青雲,我們如何抵抗?”
“摩藏達西跑了?”秦絡微微一驚。
拓跋冽梗着脖子,不服道:“怕什麼,我們有青雲鐵衛,還有好幾萬士卒。大不了跟他們拼了。”
“青雲剛剛經歷了一場內鬥,軍心民心動盪不安,從氣勢上就已經輸了一籌了。”二王子拓跋凌鬱悶的說道,“而且,你還弒母。雖然我們項羌人沒中原人那麼多仁、義、禮、智、信的講究,但是牧民們迷信啊,他們肯定會覺得,這是不好的徵兆。”
秦絡知道,拓跋凌說的都是實情。他們在返回金宮的途中,就覺得牧民們神情嚴肅,狀態不對,很多人面朝着聖蘭山的方向跪拜,一起祈禱着什麼,彷彿有什麼天大的災禍即將降臨。
“我覺得,現在最主要的,是穩定軍心和民心。”秦絡建議道,“我聽說項羌大戰之前都會舉行大型祈禱儀式,讓巫師占卜此戰吉凶。我們可以用巫師來穩定民心,哪怕是作假,也要讓牧民們相信,青雲必勝。”
拓跋凌也說道:“三弟,你還得安撫那些叛軍,饒恕他們,讓他們爲你效勞。還有摩藏達秋和僕蘭諾的罪行,發佈到整個草原,讓各大部落都知道,他們是謀殺父汗的真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