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文字在線閱讀本站域名手機同步閱讀請訪問
池玲瓏不知道那少年主子,大早起和餘大伯一起上山,到底只是單純的爲了陪同餘大伯去取獵物,還是又出去做了什麼記號,和他的屬下們聯繫去了。
總之,在天色將晚之際,當池玲瓏又聽到阿壬那熟悉的一嗓子的時候,心中當真有一種,塵埃落定,而我還活着,真好的踏實和滿足感。
找到餘大伯家裡來的,除了阿壬、墨乙、墨丁之外,還有另外五個身穿黑色勁裝,一臉英氣勃發,卻滿面警惕和戒備神色的少年郎,這些應該都是那少年主子的手下。
至於前幾天還和他們一起逃命的,話最多的墨戊,聽阿壬說,是在前天夜裡逃出蓉城的時候,大腿上被人用箭射中了兩箭,沒有性命之憂,行走卻有些不便利,昨天已經被他們秘密的送回京城養傷去了。
餘大伯一家子,對於這突然出現在他們面前的阿壬幾人,明顯的心有忌憚,因而看着他們的眼神都有些瑟縮和恐懼。
池玲瓏也知道,既然阿壬已經找到了他們,他們便不會在這裡久留,肯定要連夜下山。這裡到底是是非之地,更何況,既然阿壬幾人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找過來,那些一心要置他們於死地的黑衣刺客,晚一些時間,也肯定能找到他們。
池玲瓏想的沒錯,因爲他們確實是連夜下山的。
在辭別了餘大伯一家子。並給了他們幾張大額的銀票做爲報酬,且隱晦的提醒他們,不要將見過他們的事情透漏出去。以免惹來殺身之禍的之後,他們便在城門要關之際,快馬加鞭的進了虎崖谷外邊的莫家鎮。
黑暗的夜靜悄悄的,已經在莫家鎮郊區的一戶農家中落腳的阿壬幾人,卻都有些風聲鶴唳的感覺。
他們在燭火將熄的時候,又聚集在了一起,圍着桌子坐成了一圈兒。秘密的商量着接下來上京的行程。
墨戊不在,發號施令的就成了給人印象最儒雅溫和。平時話不多,有一手好醫術,但是暗地裡卻掌管着刑獄之事的墨乙。
他一邊將桌上擺放的油燈燈芯捻的更小一些,一邊也目光銳利的掃視過這間茅草屋裡的所有人。最後才又擰着眉。看着那已經又恢復了一身黑色勁裝,面色仍舊如往常一般冷峻和漠然的少年主子說道:“主子,屬下昨天接到飛鴿傳書,通往京城這段路上,最少還埋伏着五波刺客。”
話到這裡稍微頓了一下,墨乙又着重看了池玲瓏兩眼,最後遲疑片刻,才又用右手指沾着水,默默的在已經掉了漆、起了皮的方桌上。寫了一個剛勁柳骨的“大”字,還有一個肅殺凌厲的絞絲旁“糹”。
池玲瓏黑亮璀璨的一雙美眸,靜靜的看着那慢慢被風乾了的桌上的字。長長的睫毛忽然不可抑制的閃爍了兩下,而後又快速的歸於平靜。
她面上的表情無動於衷,其實心裡卻着實想要皺眉了。
雖然她不知道這一個“大”,一個絞絲旁具體指的是誰,到底是一個人,還是兩個人。但是,她心裡也清楚。墨乙寫出來的這一個半字,必定和真正派刺客來刺殺他們的幕後黑手有關。
“大”字應該是那個人在家族子弟中的排序,至於絞絲旁,或許應該是那個幕後主使名諱中的一個偏旁部首?!只是,這到底指的是一個人,還是兩個人,還未可知。
池玲瓏雙手交疊,規規矩矩的坐在一邊,不說話也不招人眼。但是,此刻她心裡已經琢磨開了,右手指在無意識中有韻律的敲着左手指,低垂的眉目中一片幽深。
墨乙還在說着話,他一點點的將刺客可能出現的時間和地點排除出來,又仔細分析了他們若是就這樣上京,能安然到達京城的可能性和概率,以及到時候手下人手大致要折損傷亡的人數。
不得不說,敵暗我明,現在的處境對他們來說,非常的不樂觀。
墨乙將要說的話都說完,這間昏暗的茅草屋中便狠狠的寂靜下來。遠處傳來“汪汪”的狗叫聲,在四周迴響,盪開的聲波一圈圈的擴散開來,清晰而嘹亮。
良久都無人說話,衆人面上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阿壬是最受不了這樣的壓抑氣氛的,因此,在皺了好大一會兒眉後,便倏地出聲道:“主子,我們兵分兩路。”
墨乙心中其實也是這樣想的。
只是,兵分兩路?
若是分開的話,他和阿壬作爲主子手下的得力干將,又是這麼明顯且具有代表性的人物,肯定是要爲了掩飾主子的行蹤,另選一條路和主子分開的。
只是,阿壬不知道主子眼睛失明瞭,他可是知道。
在主子沒有受傷沒有中毒之前,墨乙幾人都不敢輕易離開主子,生恐那些前赴後繼,不將他們老主子留下的這一點血脈除去就不安心的“歹毒人”,真的心狠手辣的爲了所謂的權勢和富貴,做下這等天理不容的大事兒,讓他們死後都不敢下地獄,無顏面見老主子,無顏面見老夫人。
更何況現在主子不僅身中劇毒,身上又有幾乎可以致命的刀槍箭傷,雙眼更是已經瞎了。這樣的情況下,沒有他們幾個兄弟在身邊跟着侍候,一路保駕護航,墨乙即便是走了也不安心啊。
但是,若是他們果真一意孤行的要和主子同行,他們的目標便會更大,也更容易將那些無孔不入的刺客招引過來。雖然現在他們大多數的兄弟都過來了,主子身邊不缺保護的人手,他們也不懼那些刺客和殺手,但是,這可都是實打實的人命,是他們一起長大的兄弟,能少死一個,他們比誰都高興。
墨乙心思電轉,眉頭便皺的更緊了。
衆人都不說話,池玲瓏更是看了阿壬一眼後,便又乖巧的裝作隱形人。
“分開走。二哥和小九一路,你們負責把刺客引開。我和主子同行。”一片靜寂中,一直以來都冰着臉,拿着乾淨的帕子,好似在撫摸心愛的女人的軀.體一樣,細細的,滿目憐愛的,擦着手中泛着冷冷銳光的劍的,比那少年主子還要少年老成的墨丁開口說話了。
他的嗓子深沉的宛若三十歲的中年人,因爲平時很少說話的緣故,聲音啞啞的,還帶着些難言的乾澀和晦重。聽起來不難聽,反倒有種力重千鈞的味道,讓人莫名的覺得心裡踏實。
墨丁的身手在“天干十將”中是最好的,平時即便是他們十個兄弟打鬧的時候,他都很少參與。若非這人對武藝癡迷到幾乎非人的地步,不管是阿壬還是墨乙,都險些要懷疑,這人是個完全沒有感情的牽線木偶,可以隨心所欲的任人擺置。
但是,墨丁雖然不常說話,一直充當着隱形人,心思卻比之墨戊都要細膩,手段比墨乙也更要狠辣。說實話,當初發現主子眼睛有問題的,第一個就是他。
若非墨丁告知,墨乙和墨戊兩人雖然不至於發現不了,他們那少年主子的雙目已經失明,但也還需要些時日。
墨乙對墨丁是由衷的信任的,並且因爲墨丁爲人低調的幾乎不常在人前露面等緣故,他也覺得,若是由他和阿壬出面把那些刺客引開,而墨丁護着主子和池玲瓏上京的話,這主意簡直再好不過。
墨乙點點頭,面上露出喜氣。阿壬更是覺得,這辦法簡直妙極了。因此,當下兩人便都口氣輕鬆的問那少年主子,“主子意下如何?”
滿屋子的人,十幾隻眼睛都巴巴的盯着那少年郎看,池玲瓏自然也隨大流似地,朝那少年看了過去。
卻見那黑衣勁裝的少年郎,白皙的面孔在暈黃的燈光的照耀下,整個都朦朧模糊起來。
然而,他眉目清俊如畫,五官線條柔和優雅,鋒利的輪廓在燭光的映照下,好似也整個的柔和下來。
少了幾許平時的戾氣和渾然天成的煞氣,現在端坐在另一側,面容冷峻而漠然的少年郎,只餘下滿身高傲的清華貴氣,讓人看了不覺砰然心動。好似就在不經意間,心跳都快了很多。
池玲瓏如蒲扇一般長長的睫毛又忽閃了兩下,最後她才又不可抑制的稍一皺眉,一抿脣,垂下了眼瞼,掩蓋下目中的所有所思。
好像在不經意間,她又想多了……
“可。”單調寡淡的一個字從那少年口中吐出。
冷冷的音調,磁沉的聲音,不緊不慢的語氣,然而,單只是這略有些單薄的一字贊同,卻好似有一種蓋棺定論的重量,讓人心頭的石頭霎時落了地。背後好似有了靠山,又好似前進的道路上有了足夠的動力,心中的信念愈發堅定,讓他們能夠全力以赴去拼殺。
夜風冰涼刺骨,深秋的天,早晚都應該加衣了。池玲瓏攏了攏身上的衣襟,緩步走進了隔壁一間燃着油燈的茅草屋裡。
面上清冷的沒有絲毫情緒波動,心中卻因爲接下來不知道歸途的道路,略有倉惶。(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