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遠二十七年的四月二十日,哪怕之後幾十年,這個日子仍舊被京城民衆深深印刻在記憶裡,且回憶永遠也沒有褪色。
死人了!
在終選當日,衆位宮妃和貴婦們的親眼矚目中,出身衛國公府的貴女竟詭異莫名的七竅流血而亡。
更詭異且讓滿京城民衆覺得膽寒和毛骨悚然的是,那貴女竟是在同意太后的“恩賜”,願意進秦王府爲側妃時,話落音而人忽暴斃的。
秦王克妻的消息自從安然的娶了秦王妃,並有了子嗣後,這謠言便不攻自破、無疾而終了。
且又因爲這三年來,秦王府一直風平浪靜,不管是秦王妃還是小世子,都身體康健、無病無災,京都民衆理所當然的以爲,早先秦王的克妻之症,應該是“不藥而癒”了,或者說是,被秦王妃感化消失掉了。
可是,說好的秦王現在乃大魏貴女心目中數一數二的良人呢?
怎麼良人的優勢還沒有顯露出來,他克人的功力卻愈發深厚了?!!
早先那幾任“未婚妻”,多少還能在有關他們結親的消息傳出去後,抗上一天、半天時間再暴斃,怎麼這一個貴女,竟是話落音人就突然慘死當場?
發生在儲秀宮中的事情,哪怕幾位宮妃回過神後,都立即下了“噤聲”的命令,可這消息到底還是以燎原之勢,從宮裡迅速傳播到京城,且只是短短一個時辰的功夫,便傳的京城街頭巷尾無人不知。
便有那些既驚懼又好奇的婦人,忍不住提着心思八卦道:“這都第六個了。要我說……國公府的姑娘,不會是被人毒害的吧?”
“哪能那麼湊巧?沒聽宮裡的公公們說麼。那姑娘張嘴說完願意進秦王府,就突然七竅流血倒地不起了。哎呦我的天爺哦,這不是被秦王克着了是什麼?”
“可別亂說,秦王不是早不克妻了?現在秦王妃也還好好的,哪裡就又要克人了?”
“話可不能這麼說。不是秦王克的,那你說還能是什麼?哎呦喂,讓我說哦。也是那姑娘倒黴。京裡的貴公子多的是,她怎的就非得看上秦王了?秦王府是好,可誰讓她沒有秦王妃的福氣。不能震懾住秦王身上的煞氣呢?這不,起了不該起的心思,立馬就遭現世報了!”
“唉,那要非得說是秦王剋死了她。這也太巧了吧?話說完人就沒了,怎麼我聽着心裡都毛毛的。總感覺像是在鬧鬼呢?”
“可不是,我聽着心裡也直打顫,覺得這事鬼的很,怕是今晚都要睡不着覺了……”
整個京都無論大街小巷。書肆茶館,還是酒樓及煙花之所,再或者是一直精心關注着宮裡選秀一事的京都各勳貴府邸。不管衆人之前在做什麼,現在卻都魂不守舍又打了雞血一樣。聚了三、五個人,便慷慨激昂的議論起秦王剋死了第六個女人的事情。
更有那些原本就心裡打着主意,要將自家姑娘送進秦王府地勳貴世家,現在內宅整個亂成了一團漿糊。
已經將自家女兒送進宮,找好門路準備讓太后賜進秦王府的,那些秀女的母親,聞聽這個惡訊,更是仰天哭嚎一聲“我可憐的兒啊”,之後,便白眼一翻,受了大刺激一樣,昏厥過去。
這樣的境況在京都無數府邸上演着,一時間,昏厥者無數,家家都拿了府里名刺去往太醫院請太醫來看病,太醫院瞬間就成了除了儲秀宮外,整個京城最熱鬧的地方。
京都現在完全鬧騰起來,就像是在平靜無波的湖面上投了一粒小石子一樣,立馬引來了軒然大波。
而就在京都民衆議論的熱情越來越高漲,都開始從“國公府貴女被秦王剋死”,轉而說到“等着看好戲吧,肯定不止死那麼一個,不是說早前有許多小姑娘都想進秦王府,呵,我看啊,最起碼還要再死兩個”後,各勳貴府邸的老夫人和當家夫人也都在好不容易甦醒後,再次昏厥。
京城流言四竄,而此時,宮門口更是不平靜。
衆位貴婦雖然都不太可能是殺人兇手,也沒有殺人的動機和時間,但是,誰讓她們當場目睹了衛國公府貴女的慘死?
因而,哪怕這些貴婦人們人人都有一個好孃家,一個可靠的夫家,平時再京城都是金字塔頂端的人物,在事情鬧大引來弘遠帝下令徹查後,她們也不得不被當做是“目擊證人”和“被懷疑對象”,被御林軍暫時監禁在儲秀宮內。
也因此,衆人也只得等太醫、仵作,以及整個大魏國最有名的破案大人過來取證後,才被放出了宮。
此時時間已經到了未時末,將近下午三點鐘,衆位貴婦一早進宮,中間連午膳都沒有用,還都親眼目睹了這麼一場提心吊膽的“行兇”事件,飢寒交迫、驚恐交加,等出宮時,人人的腿都是軟的,渾身無力的只能依靠身邊丫鬟的全力攙扶,纔可擡起來腳來。
好不容易到了宮門口,平時裡談笑風聲,誰比誰更會說話寒暄的貴婦人,也都顧不上打招呼了,卻都忙不迭上了自家馬車,讓車伕趕緊趕車回府。
池玲瓏在六月和七月的幫襯下上了馬車,一坐在馬車的榻上,便整個人歪倒下去。
她有些受驚了,雖說餓過了頭,現在一點不覺得餓,但是,早先那份親眼目睹衛國公府貴女慘死的驚駭,以及在儲秀宮驚見表姐的擔驚受怕,都壓迫着她,使得她到現在身體都顫抖不止,還怏怏的沒有精神。
也因此,當七月從車壁的匣子裡取出溫熱的點心和羊乳,讓她先墊墊時,池玲瓏費力的搖頭拒絕,趴在榻上不願意動彈一下。
馬車一路平穩的進了秦王府,池玲瓏此時已經在不知不覺中睡着了。
等她從噩夢中驚醒,時間已經到半夜,身側男人感覺到她的異常,立即從睡夢中醒來,拍了拍她的背,嘶啞着聲音問她,“醒了?”
池玲瓏“嗯”了一聲,往那人熾熱的懷抱中鑽了鑽,“現在幾更了?”
“剛過三更。”秦承嗣回道:“一天沒吃東西了,中間喚你也不醒,可是餓了?”
池玲瓏悶悶的“唔”了一聲,情緒還有些低落,可她確實是被餓醒的。
都三更了,夜裡凌晨左右,她早起六點用的早膳,撐了這麼一天,怪不得現在這麼餓。
秦承嗣聽她應答,不免好笑的摸摸她的肚子,恰此刻池玲瓏的肚子“咕咕”叫了起來,可見是當真餓的很了。
池玲瓏爲此羞得直將小腦袋往秦承嗣的懷中鑽,秦承嗣卻忍不住暢快的笑出聲來,連胸膛都悶悶的鼓動起來。
外室傳來碧月輕巧的腳步聲,池玲瓏知道肯定是那丫頭被他們驚醒了,便也推了推身邊的秦承嗣,“你鬆開手,讓我起來,我去吃些東西。”
“嗯,我陪你一塊兒。”
秦承嗣掀開簾子,又拿了外衫給她披在身上,沒等她穿鞋,便將她裹成團抱着往外走。
碧月和七月早將燈全部挑亮,此時連忙行禮。
碧月道:“王妃可是餓了?王爺早先便讓奴婢給您煮好了燕窩、燉了雞湯,現在還在火上溫着,王妃可要用一些?”
池玲瓏點頭,揉揉惺忪的睡眼吩咐碧月,“盛一碗燕窩粥,再弄兩個簡單的小菜過來就好。”
想起身邊的秦承嗣,也拉着他的衣領,擡起頭問他,“你要不要也吃些東西?”
“不用,你自己用就可。”
池玲瓏不聽他的,雖說知道這人沒有用宵夜的習慣,不過,既然碰着這一回,用些也無妨。
便又對碧月說,“用雞湯再煮些餛飩和湯麪過來,少少弄些就好,大晚上的,吃太多不好克化。”
碧月和七月都下去了,秦承嗣拿着方纔從七月手中接過的溫溼的帕子,執着池玲瓏纖細白皙,在燈光下,似乎還散發着如玉般瑩潤光輝的手指,給她細細擦拭。
池玲瓏一動不動,任由那人照顧她,擡頭看着秦承嗣線條柔軟,面目輪廓溫柔的不可思議側臉,和他那雙深邃漆黑的眸子對視上,來不及掩飾眸中的歡喜和眷戀依賴及親暱之意,不由懊惱的嘆息一聲,趴在他懷裡。
秦承嗣心情很開懷,悶悶笑出聲,問她,“因何嘆息?”
“衛國公府的那個姑娘,是表姐下的手。”池玲瓏幽幽說出這件事情。
原本以爲秦承嗣會有所吃驚,倒是沒想到,那人只是漠不關心的淡淡“嗯”了一聲,似是對這個消息沒興趣,又似是早就知道這是孫琉璃的手筆,並且也得到了考證,所以,並不詫異。
“你早就知道了麼?”
秦承嗣又“嗯”了一聲,漫不經心的說道:“不早。暗衛發現了孫琉璃事發時也在儲秀宮,猜到了而已。”
“哦……”池玲瓏好久好久才“哦”了一聲,語氣中蘊含着自己都分不明的情緒。
“你是在可惜那女人死了?還是……不喜孫琉璃如此濫殺無辜?”
“怎麼可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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