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八這有我,阮娘子有事就先去忙吧!”
唐老頭兒說這話時,伸手摸了摸依靠在牀榻邊上,依舊抽抽噎噎的小孫女,眼底露出心疼之意。
香桃看了看小八,又看看唐老頭兒,點點頭,轉身離去。
等到看不到香桃後,小八這才睜大眼睛,看向牀上的唐老頭兒,聲音中帶着委屈:“爺爺,小八要姨當孃親!”
唐老頭兒聽到這話,頓時嚇了一跳,忙伸手輕輕捂住她的嘴巴,深怕香桃還沒走遠,給聽見了。
等到他側耳聽了半晌,見外頭沒什麼動靜,這才鬆了一口氣。
“小八,告訴爺爺,爲什麼哭?”
唐老頭兒原本是相信香桃的話,覺得小八是捨不得白穀粒,所以一直哭。
可在這小丫頭猛然冒出的這句話中,他聽出了不一樣的意思。
小八這會兒已經平靜了下來,聽到唐老頭兒的話,小臉全是委屈之意,聲音還有些嘶啞。
“小八不想姨走!”
她這個姨是指誰,唐老頭兒心裡清楚。
聞言只是詫異地望着她。
小八覺得姨要走了,她又是一個孤零零,沒娘疼的孩子。當即什麼也顧不上,直接蹬掉腳上的布鞋,爬上了牀,跪坐在唐老頭兒的跟前。
“小八隻是不想要姨走?”
小八聞言點點頭:“嗯,小八要姨做孃親,不要姨走?”
唐老頭兒眨了眨眼,突然間反應過來道:“那小八和姨說了嗎?”
“說什麼?”
小八年紀還小,加上哭多了,腦子有些暈乎,便跟不上唐老頭兒的話。
“說小八想要姨做孃親的事。”
小八聞言點點頭:“說了,小八抱着姨說的。壞人,他們壞人,要小八回家。”
小八說到這,再次委屈不已,眼眶又迅速發紅。
唐老頭兒怔愣地望着小八,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小丫頭也太敢說了,居然讓白小姐當她孃親。得虧她人小,顏府的人不計較,不然那後果,他想都不敢想。
難怪阮娘子會這麼快把人送回來,且感覺有些奇怪,原來是因爲這樣。
白小姐,那可不是他們這樣的人家,能夠肖想的!
這傻丫頭,人家對她好一些,她就恩將仇報,要人家來他們這樣的家受苦。
人家堂堂一個大小姐,哪怕二十幾是休棄之類的身份的,也輪不到他們這樣的人家娶。
他家唐銘在這駝峰鎮是優秀,可在那些高門大戶眼中,根本什麼都算不上。
何況,還有自己和小八在這扯後腿……
唐老頭兒想得通透,心下也替唐銘感覺可惜。
他的兒子什麼都好,人能幹,也孝順,就是命不大好,哎!
當天晚上,唐銘回家時,就聽唐老頭兒說了小八的事。
他便看向小八,道:“小八想要娘?”
小八以爲是白穀粒給她當娘,當即點點頭:“嗯,想!”
唐銘想了想,道:“那過些時候,爹爹給小八找個娘。到時候小八要乖乖的聽孃的話,可好?”
小八聞言,眨了眨眼,下意識地點點頭,突然又覺得有些不對勁道:“那娘是姨嗎?”
唐銘沒反應過來小八的話,就直接道:“嗯,娘就是姨!”
小八小大人似得鬆了一口氣,輕輕拍着自己的小胸脯,隨即拉起唐銘地手:“那就好。走,爹爹,我們去找姨。”
這下輪到唐銘有些懵逼了,這天都黑了,小八要去哪裡找?
等等,莫不是她以爲自己說的是白穀粒,白大小姐?
想到這,唐銘忍不住確認道:“小八要去哪裡找?”yyls
“小哥哥府上找,姨住在那。”
這下唐銘已經確定了他家小八嘴裡的姨,真的是白穀粒。
她說的小哥哥府,也就是墨王妃的兒子,即是當今太子懷瑾,他的府,可不就是是顏府嗎?
顏府裡,能叫小八掛在嘴裡的姨,也就白穀粒了。
“小八,爹爹找的娘,不是白穀粒。”
小八聞言,看向唐銘,先是眨了眨眼,緊接着抿了抿小嘴,很快眼眶發紅,眼淚啪嗒啪嗒快速往下滴落。
她這一哭,可把唐銘急壞了,將她抱在懷中,哄道:“小八不哭,不哭。小八要是不喜歡,爹爹不找。”
小八趴在唐銘的懷中,哭了許久,好半晌,才略帶哽咽地擡頭看向唐銘:“爹爹,姨不能當小八的孃親嗎?”
唐銘很是肯定地搖搖頭:“不能!你姨身份尊貴,爹爹配不上她,所以小八以後不要說這些。現在小八還小,不懂沒關係,等長大就會懂了。”
小八得到肯定地回頭,頭再次埋入唐銘的懷中,小肩膀哭得一抽一抽的。
她知道,連爹爹都說不能,那就是真的不能。
想到這,小傢伙越發的難過,她覺得像是又沒有了孃親。
小八不知道哭了多久,只是等她哭累了,閉着眼睛,還不忘道:“那小八不要別的孃親了,不要,不要……”
看着這樣的女兒,唐銘很是心疼。
他也想給小八一個家,一個有爹疼娘愛的家。可他不敢隨便找,就怕委屈了這小傢伙。
白穀粒什麼都好,哪怕說他罵他,在他看來,她都是真心疼小八,所以纔會這樣。
可她的身份,哪裡是他能夠奢望的。
白大司農擇婿,是不講究門當戶對,只要是良民就好,但那也人得是清清白白的才行。
自己一個鰥夫,哪裡敢奢望?
白府的大小姐的事,他聽聞過一些。人家至今都未出嫁過,怎麼可能給他當繼室?
那無疑是癡人說夢!
只是不能如了小八的願,只能委屈她了。
等她以後長大,會明白他這個當爹的難處的。
翌日清晨,天還未亮,顏府門口就傳來動靜。
香桃與青木還有在昨天夜裡趕回來的初一,外加碧雲和小溪,全都跟在駱嬌恙的身後出來了。
於他們來說,今日夫人要回京城,他們做下人的得送一程。
當然,這裡的送一程,是指香桃和碧雲送他們出鎮,而初一和青木將他們送到平溪城。
至於送到京城的路,自然不用他們擔心。
之前駱嬌恙帶來的人,此次也會跟着回去。路上的安全,完全不必擔憂。
一行人來到城門口,唐銘已經站在那。
他看到駱嬌恙的馬車停下,只是隔着車簾行了下禮,之後朝城門守衛的人揮了揮手,便退到一旁。
他不出聲,一是不想巴結駱嬌恙,二是不想叫白穀粒知道他在這邊。
等到馬車出了駝峰鎮,駱嬌恙看了一眼閉眸假寐的白穀粒,可謂是真正地鬆了一口氣。
她怕白穀粒出幺蛾子,都不敢叫她一個人做一輛車。
現在出了駝峰鎮,沒有唐銘沒有小八,她就不必擔心了。
其實方纔在城門口的時候,馬車停下來時,她已經察覺到唐銘可能就站在外邊。
說來,也算唐銘有自知之明,否則她還真不知道事情會變成什麼樣。
她現在什麼都不想了,只想在年前把白穀粒平安送回白府就成。
之後的事,她只需與白府那邊說一聲,剩下的是白穀粒嫁與不嫁,就與她沒有任何關係。
頂多在白穀粒出嫁時,她以姑姑的身份,在添妝上多給一些就是。
此時的白穀粒雖然閉着眼睛,看起來好似睡着,其實並沒有。
她心下有些複雜。
她是想嫁給唐銘,那也不過是基於小八。她到這裡一個多月了,前後就只見過青木兩次。
一次是剛到,一次是現在走。
他也不知道是真的忙,還是有意的避開,總之她一直沒碰到人。
說來這一個月的時間,她也算是真的看出來了,青木與香桃有多恩愛,她真的該徹底的死心。
兩人連孩子都有了,每次香桃說起青木和孩子的時候,眼底的幸福叫人看了都心生羨慕。
她知道,這些都是羨慕不來的。
她想既然幸福勉強不來,倒不如逍遙自在的過日子。她若不成親,膝下注定沒有兒女。
唐銘要是對小八不好,倒不如給她。
她白穀粒的女兒,不管怎麼樣,都要比當唐銘的女兒好吧?
他是個大男人,日後註定是要在續絃的。小八與其活在後孃的手中,倒不如就給她算了。
可惜唐銘不同意,又想着找繼室,她這纔有些着急,甚至在沈婆子說她嫁給唐銘時,也忍不住有些意動。
她其實完全可以與唐銘商量,她嫁給他做繼室,替他打理好內宅,但他不能勉強她做任何事,包括夫妻間親密的接觸。
如此一來,她能嫁人,家裡也就不會催她,同時還有小八當女兒。
而唐銘也不必在衙門時,還得分心擔心家裡的女兒和老父。
只是她什麼都想得好好的,也都想留下來與小八培養感情,卻忘了自己的身份,也忘了是誰帶她出來的,這裡又是誰的地盤。
若是沒有嬌恙姑姑點醒,怕等着她的,便是祖父祖母匆匆趕到這,將她打死。
罷了,一切等過完年再說。到時她再過來一趟,若是唐銘還未成親,也許一切能夠如她所願!
洪武國京城
自打暖香閣推出胭脂水粉後,生意更是直上一層樓。
但凡是用過的人,沒有說不好的。
這也就導致鋪子裡的胭脂水粉受歡迎度,絲毫不比香水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