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她不過是藉着情兒的身份,還有丁點利用價值,纔會被人放任她在這折騰,否則早就不知死多少次了。
偏生這個死丫頭,不知天高地厚,便是瞎了眼,還不知道消停點。
雪芝聽到阮老太口氣中的不悅,便不甚在意道:“也沒什麼,這不是想着我現在是夫人的女兒嗎?她的孃家,說來也是我的外祖家。從回京城到現在,我也沒去正式拜訪過,說來也不合適。我琢磨着,等我好些後,尋個時間過去看看。只不過我對那裡到底不大熟悉,這府上的人,又全都是蘇姨娘的。所以我想來想去,也只有奶奶你了。”
雪芝可不傻,她在“傻”的那大半年中,多少也清楚她奶奶對現在的駱府沒什麼好感。
若是她貿貿然提出讓她奶奶告訴駱府的事,說她想去接近那忠武將軍,目的是爲了日後讓夫人光明正大的回來,認下她就是姐姐這事,奶奶勢必是不會答應的。
阮老太聽她這話,有些不耐道:“現在的駱府已經不是夫人的孃家了,你也沒必要去套什麼近乎。那些人若是真的關心夫人,何至於讓夫人受委屈那麼多年,最後在外人眼裡還是死得不明不白的。再說你回來到現在這麼久了,也沒見他們上門,可見他們也是不想與你這個夫人生的嫡女有什麼交集的。”
阮老太沒說出口的是,雪芝壓根就不是詩情,去駱府做什麼?
那駱錦濤當年在老爺還是指揮使時,一直沒與老爺分家,家裡的一切開銷,都是花費老爺的。
之後小姐嫁人,老爺一落難,他不僅不撐起駱府,還落井下石,趁機提出分家。
先不說打着嫡長子的身份,分走了大半財產,就光是讓那兩個庶出的少爺離府,這點是誰都不能忍。
之後一個病死,一個跟着姨娘改嫁,這其中要是沒有那駱錦濤的手筆在,她都不信。
老爺這一房會沒落這麼快,或者說老爺的死,說不定都還有他參與其中呢!
也不是她多心,實在是有些事情不想沒什麼,可細細想來,當真是令人惶恐的很。
先是小姐嫁給丁北瑜沒多久,他就當上了世子。
之後不出三個月,老爺就出事了,緊接着那丁北瑜對小姐的態度擺在那。
怎麼看,都不像是他真心喜歡小姐的,這一切更像是早就設計好的。
老爺一死,駱錦濤馬上提出分家。這一分家,不出一年,大少爺病死了,小少爺說是跟着姨娘改嫁,之後也是下落不明。
偏生那丁北瑜還藉口補償小姐似得,對孃家駱府提拔。
這一提拔,一個閒散的文官,居然轉變成了武官不說,還官拜四品,聽說手下還有兵。
她雖然是沒什麼見識的內宅老婦人,可越想越是不對勁。
是以,從回京城後,她一次都沒提過要去駱府的事。
雪芝聽到阮老太這話,面色一暗,道:“我都沒去拜訪過,你怎麼知道人家不願與我有交集?說不定人家有送帖子過來,只是蘇姨娘攔着,不想我與外祖家那邊有關聯罷了。我堂堂一個侯府的嫡女,說起來也是駱家女,他們有這個一個外甥女,豈能不高興?”
阮老太聽到她這話,不敢置信地望着她,之後更是氣得渾身發抖,伸手指着雪芝怒罵道:“你以爲你是誰,還真把自己當做情兒了不成?你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死丫頭,看不清自己有幾斤幾兩。真以爲自己身上插了兩根雀毛,就真的是枝頭上的麻雀了?”
她說到最後,氣極了索性伸手狂打靠坐在牀上的雪芝。
她今天就是要打一打這被她寵得不成樣的死丫頭,看看能不能將她打醒。
在這樣下去,怕是不僅把她自己折騰死,還要連累楊家村的人和春燕他們。
這京城啊,水向來深,豈是她一個丫頭片子能攪渾的?
現在情兒的那個未婚夫婿估計還有事忙,沒空搭理這死丫頭。
怕是等人家抽出時間後,第一個要收拾的就是她。
她不老老實實的在這待着,居然還敢頂着情兒的名義,想作天作地,是不是覺得自己活得太久了?
雪芝第一次被阮老太如此毆打謾罵,她覺得自己做的沒什麼錯,爲什麼她奶奶要這樣說她?
她不過是想日子過得好一點,不過是不想看人臉色,不過是想讓自己過得如意一些,有錯嗎?
還有什麼叫身上插了兩根雀毛把自己當麻雀,難道她不是嗎?
姐姐不過是與她不是一個孃的肚子出來而已,但從小一起生活長大的,她就哪裡不如姐姐了?
除了年紀小了幾歲外,有什麼區別?
雪芝越想越氣,無神的眼眸朝着阮老太看去,而雙手更是惡狠狠地將撲在自己身上偶爾的阮老太,使勁推開。xdw8
“我還是不是你孫女了,有你這麼做奶奶的嗎?我不是姐姐是誰,我現在可是叫丁詩情。哦,當初我說要來的時候,你同意了,現在又這個不行,那個不行,還唸叨着姐姐。你要真是對姐姐好,就別爲了我,那樣對姐姐啊?怎麼,現在覺得姐姐好了,想給姐姐留着這個身份了?呵呵,別虛僞了。你知不知道你這樣的嘴臉,纔是最噁心人的。”
她說到這,還怕不夠解恨似得,將舊賬翻出來:“想當初,我偷換了姐姐的女戶,還偷了地契和銀錢,污衊姐姐是逃奴,更是告訴所有的人,姐姐是個不潔的人。這事,放在誰那,在當時的情況下,我不說難逃一死,那牢獄之災至少也跑不掉。可你呢,就是因爲你,打着爲姐姐好的名義,在她的身邊,吃她的,穿她的,用她的,最後求她饒了我。”
阮老太聞言整個人癱坐在地上,淚流滿面,狂搖頭,張嘴想反駁,卻不知該如何開口。
這死丫頭說的都是事實,她就是這樣做的。
可她也是爲了這死丫頭啊,她怎麼不僅不知感激,現在反倒用這來說她?
她到底上輩子造了什麼孽,怎麼會縱容出這麼一個孽障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