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天昌很是不滿,有一肚子的話想說,可也明白,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
若是鬧個不好,傳到江雲野的耳中,那他兒子再是出息,也別想娶人家的姑娘。
因這,他愣是板着一張臉,等到走遠後,他纔將牛車停下。
“行了,這裡人也少了,你把話說清楚。好端端的親事,怎麼就沒成?什麼失禮,這聘禮也不老少了,怕是鎮上的財主給自家兒子提親,都沒這麼多。”
常氏好歹在京城待過,也見識過顏詩情的郡主府和江府,眼界自然不是楊天昌可比的。
此時她聽到這話,冷不住嗤笑一聲,有些不屑地望着眼前的男人。
若非他是祥子的爹,又涉及到兒子的親事,她是絕對不會和眼前的男人多說一句話。
“你覺得多,那是你沒見識過。你要知道,素雅是什麼身份,就這點東西,你還說多?說不好人家府隨便一個丫頭的東西,加起來都要比這多。祥子說得好聽是四品大官,看起來了不得,但那在京城,可是什麼都算不上,可能唯一得好處,也就是有資格上朝,不過那也是站在外頭那種。素雅願意下嫁給祥子,那還是有詩情幫忙說和的緣故。你知道什麼叫下嫁嗎?就好比是財主的女兒嫁給佃農,你可懂?”
楊天昌一聽這話,就火了:“你胡說八道什麼,祥子可是堂堂朝廷命官,怎麼可能是佃農……”
他這話還沒說話,就叫常氏給打斷:“我這是怕你聽不懂,就說些你懂的比方。朝廷命官又如何,京城四品官可不少。素雅的祖母祖母的身份我不懂,但大伯可是丞相,大伯母說是有什麼封地的郡主。二伯是什麼,我記不清,就連她爹,那也是這個府城的知府。人家要調回京城,也不過是一句話的事。何況太后是她姨母,皇上和墨王是她表哥。人家是皇親國戚,咱家兒子在人家眼裡你說算啥?”
楊天昌是知道江素雅的身份尊貴,但也沒想那麼多去。
現在被常氏這麼一說,瞬間睜大了眼眸,忍不住倒吸一口氣。
這會兒他有些明白,自己是癩蛤蟆在吃天鵝肉了。
常氏把江素雅比作地主的女兒,兒子比作佃農,那還算是客氣。
只是他覺得常氏如此不客氣,也有貶低兒子的意思,這叫他有些不是滋味,忍不住嘴硬道:“那兒子是朝廷命官,她一個閨秀出身再好又如何。說不定等個十年二十年,祥子也是一二品大官……”
常氏沒耐煩聽他嘴硬,在她看來一二品大官又如何,那白府可不也算是高官嗎,日子又過得如何?
何況就算祥子是大官,那也是幾十年後,人家江素雅不說等那麼多年,現在人家就配得上那些人。誰還和你等那麼多年,傻麼?
何況,這也就是人家看得上,才這樣。要看不上,要你倒,那還不是一句話的事?
沒看到以前她和祥子怕得要死的那個舒左相,最後不也是被太子的人圍困,在去年過年之前,就被斬首了嗎?yyls
何況,還不是他一個人死,全府上下包括下人都跟着斬首,還有三服以內的人,也跟着陪葬。
要生要死,也不過是天家的一句話。
素雅可是皇上的親表妹,惹惱了人家,和皇上說一說,別說是四品官了,就是一二品的都得拉出去砍頭。
官少一個不要緊,可以隨意提拔一個。但姨家表妹就這麼一個,沒了就真的沒了。
“行了,你別說有的沒的,情況如何,你心裡清楚。我只有一句話,你若是真爲祥子好,也想你楊家子孫後代有出息,那就老老實實地待在楊家村,不要想有的沒的。等兒子娶了素雅,日後生的子嗣不會差到哪裡去。素雅心善,便是祥子不待見你,她也不會虧待了你去,晚年你也不會過得太差。不過這一切端看你自己了,否則旁人說破嘴皮也無用。還有你好好待在楊家村,不要出幺蛾子,別給兒子惹麻煩,否則他一怒起來,要斷絕父子關係什麼的,那也是容易的很。你楊氏一族,爲了祥子,將你驅逐出去,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楊天昌被常氏這麼一說,徹底沒話說了。主要是他想起了之前家裡發生火災之後的事,他兒子的決心,他是看在眼底的。
還有族裡那邊,當初祥子還不過是考舉人,就都站在他那一邊了,更別說現在已經是當了官,且還是四品的京官,那些老古董還真有可能將他驅逐。
常氏看他沉默,終於滿意了。
只要楊天昌不出幺蛾子,能夠老老實實地待在楊家村,那就沒什麼事。
橫豎花點銀子,叫他過得比村裡人稍微舒坦點,不給兒子添亂就行。
平溪城府衙中,楚璽墨看着跪在眼前的人,冷哼一聲,又攤開手中的賬冊細細看了一遍。
越看,他越是火大,最後將那賬冊砸向地上的人。
“就這,你還自稱青天?”
上頭記載了平溪城知府這些年以何名目搜刮民脂民膏,還有私下如何販賣私鹽官鹽以及提高價格,另外如何從羚羊城那一帶遷移過來的百姓那徵收銀子的。
但凡遷移過來的人,只要一進入平溪城境內,在同一個地方停留三天以上,一律按人頭收,一個人二百文,且每年每人額外收五十文。
除此外,每年每人要交三十文安保費。
而原先這裡的老百姓,也是按人頭算,每人一年需繳二十文的飲水費。
按戶來算,每家需出二百文的勞役費,否則就等着被抓。
而這田地的糧稅,可要比朝廷高出一成。
楚璽墨越看越是火大,若非詩情來這邊,翟也跟着追到這邊,他還沒想過情況會如此的惡劣。
這裡靠近羚羊城,也是舒左相的人地盤,之前他和皇兄交接權利,沒處理,他皇兄怕是也沒騰出手來收拾。
不曾想他們居然還以爲自己沒事,膽大包天到如此地步。
他帶着人進城,不過沒住驛站,而是住在客棧中直接付了五日的房費,第二日就有人找上門來,說他要停留三日,需交人頭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