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這老鴇會如此興師動衆的抓人,也確實是難得一見的“美人兒”。
只是這“美人兒”卻並不願意就此認命般的跟那老鴇回去,在後面幾個壯漢就要跟過去的前一刻,楚雲笙看到他那雙長長的睫毛掩蓋下的眸底深處劃過一絲絕然。
楚雲笙心底一涼,暗叫不好,緊接着,就見到那美男子突然轉過頭,對着那個反剪住自己雙手的壯漢的手臂就是一口。
因爲他的這一個動作迅速且突然,那個壯漢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手臂一吃痛,條件反射般的鬆開了擒住他手臂的手,而這邊,那美男子才得了自由,立即身子一轉,擡手就拔出了那個壯漢腰際彆着的匕首,並在那壯漢反應過來之前,擡起了手,對準了自己的脖頸。
“士可殺不可辱,我即便是死,也不會跟你們回去的!”
說着,就在那老鴇和幾個壯漢以及周圍那些圍觀的百姓驚詫的目光下,他擡手毫不猶豫的對着自己的脖頸劃了下去。
眼看着那鋒利的匕首就要劃破他頸部肌膚刺破他的咽喉,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突然橫空飛來一顆石子擊中了他的手腕,那力道足夠讓他手腕的經脈一震,手中的匕首應聲落地。
所有人這才下意識的輕吐了一口氣,在爲面前這個誓死不從的美男子而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也都下意識的轉過腦袋循着剛剛那一枚石子出現的方向看過去。
最終,所有人的目光落到了好整以暇的站在那裡的楚雲笙的身上。
而那美男子被這一打擊,也忘記了再次撿起來吊在地上的匕首,而是擡眸錯愕的看向楚雲笙,剛剛那個被他撞到的女子,但見她眉宇間從容鎮定,自有一縷渾然天成的高貴,讓人不敢直視,他張了張嘴,想說什麼,最後還是化作了一聲輕嘆。
而這時候,那個老鴇也已經反應了過來,她擡手一招,對這那幾個見到這一幕就愣在原地的壯漢手下大聲吆喝道:“都傻了嗎?給老孃抓住這小子!莫再生了變故!快!”
話音才落,那幾個人就已經走上前來,不由分說的前後左右,牢牢地將那美男子架了起來,眼看着他們就要架着那男子往回城的路上走去,四周響起了一片唏噓聲。
而這時候,楚雲笙才走上前來,攔住了他們的去路,“慢着。”
冷不丁的看到楚雲笙擋住了去路,那個老鴇面上劃過一絲不悅,正欲發作,卻見楚雲笙的衣着皆是上等的雲綢錦緞,舉手投足間的貴氣也絕非是一般人可以比擬,當即變安耐住心底裡的不悅,面上帶着笑意道:“不知道這位小公子還有何事?”
這本來不關楚雲笙的事,她不過是個過客,跟這美男子也不過僅僅只有一面之緣,但是在遇到這種情況下,在看到那一剎那,他絕望悽然的眼神的時候,楚雲笙卻做不到置之不理。
所以,才忍不住扔出去了那顆石子,但既然已經扔出了石子,擋住了他輕生的路,她就要好人做到底,將這事管定了,雖然她的身子尚未恢復,還虛弱的緊,但是還有玉沉淵在,對付這麼幾個人根本就不在話下,而現在玉沉淵要押着她去遼國,這等小事,自然也不會跟她計較。
心裡有了這樣的盤算,她才那般底氣十足的攔在了老鴇的面前。
聽到老鴇的問話,楚雲笙眉梢一挑,故作不悅道:“我不是找你,而是找他——”
說着,楚雲笙站定了身子,擡手一指那美男子道:“剛剛他撞傷了我,怎麼能就這麼輕易的就放他走了。”
“喲!原來是這麼一回事,”聽到楚雲笙這麼一說,那老鴇的面上立即堆起了討好的笑容道:“公子有所不知,這是我們院裡纔來的小倌,還沒有經過調教,不懂規矩,今天居然吃了雄心豹子膽的敢逃出去,還撞到了公子,實在是對不住,是我們沒有調教好,奴家在這裡跟公子賠個不是了,還請公子大人有大量。”
“大量是個什麼東西,能吃嗎?能用嗎?你說的倒是輕巧,這撞傷了我的事情就這麼算了?”
那聽到楚雲笙的話,那老鴇面上討好的笑容都僵硬在了臉上,一時間怒也不是,笑也不是,但到底是風月場所摸爬滾打過來的人,眨眼間,她就已經恢復了之前的笑意盈盈道:“公子這是在開什麼玩笑,奴家剛剛在後面也看到了,這小子這麼一撞,也並沒有真的撞上到公子哪裡,更何況,你看他肩不能抗,手不能提,怎麼能傷害到公子,所以,應是不至於撞傷公子的,奴家在這裡代他向公子賠個不是,但若公子執意要說自己被撞傷的話,那也好,請隨奴家進城,奴家會找城裡最好的大夫給公子瞧上一瞧,看看公子到底是撞到了哪裡。”
果然不愧是老鴇,說話做事滴水不漏,老奸巨猾,楚雲笙心裡翻了一個白眼,但面上卻不悅道:“我這傷是內傷,尋常的大夫能看出來嗎?我也不難爲你,說白了,我就要他留下來充作僕人來抵我這傷。”
一聽到這話,那老鴇自然是不樂意了,面上的笑容再也維持不住,當即就垮下臉來,語氣有些陰陽怪氣道:“奴家這是在客客氣氣的跟您說呢,把他留下來?公子可知道他是奴家花重金買回來的,這還沒**呢,這到手的金山就這麼沒了,公子覺得奴家會這麼蠢嗎?而且,這官府的人就在前面,若是鬧大了,公子初來乍到這無望鎮,相信對您也沒有好處不是?”
然而,楚雲笙卻似是假意沒有聽見她言語間的威脅,只轉過眸子看向那美男子道:“這位媽媽花了多少錢?”
那聽到楚雲笙這麼一說,那美男子的面上又浮現出一抹紅霞,他長長的眼睫毛眨了眨,有些難爲情,但還是咬牙看着楚雲笙認真道:“他們哪裡是買,分明是直接明搶。”
聞言,楚雲笙噗嗤一笑,對看那老鴇道:“是買是搶,我們到官府處去說說,自由論斷。”
本來做這一行當,多多少少也要跟官府掛一些鉤,明眼人都知道,這老鴇之前既然在主動提官府的人,自然就跟官府有幾分關係,惹不得,然而這少年居然主動提出官府見。
莫說讓周圍看熱鬧的百姓有些詫異,就連那老鴇也有幾分不解,若換做是旁人,她還不會這麼吃不準,但見這少年周身的貴氣,以及這舉手投足間的氣場,絕非小門小戶出身,若真的是在朝中有人……那麼這小小的一個無望鎮的縣丞對於他來說又算的了什麼,到時候吃虧的還是自己。
所以,楚雲笙的面上表情越是坦蕩,那老鴇的心底裡就越發虛的慌。
然而,看着那剛剛倒賣到手的美男子,她又捨不得就將這麼一座賺錢的小金山拱手相讓。
正相持不下的時候,卻見楚雲笙驀地笑了,她退後了一步,走到了馬車邊上,掀開馬車的簾子,對立面好整以暇看着熱鬧的玉沉淵道:“江湖告急。”
玉沉淵眉梢一挑,旋即就是一抹絕色瀲灩的笑容綻放了出來,他慵懶道:“還從來不知道你這麼愛管閒事。”
楚雲笙白了他,笑道:“玉相這是不捨得了?”
聞言,玉沉淵難得的翻了一記白眼,蹬回了楚雲笙,看的楚雲笙一愣,就要爲了玉沉淵這終於鮮活了幾分的表情笑上一笑的時候,玉沉淵已經擡手敲了敲側壁,趕車的車伕應聲探出頭來,看見了玉沉淵的手勢,那中年男子二話不說,擡手間便從懷裡摸出一沓銀票來,隨便抽出了其中的一張交給了楚雲笙。
楚雲笙接過來一看,一千兩!
這一瞬間,她實在是忍不住感慨玉沉淵真不是一般般的有錢,想着這麼大的面額給了那老鴇確實是有些可惜,但見那車伕已經坐回了前頭,一副跟他主子一樣並不願意多言的樣子,多半身上也沒有更小的面額的銀票了,楚雲笙只得作罷。
她轉過身去,拿着那銀票,朝着已經很不耐煩的老鴇走過去,“這個,夠了嗎?”
本來已經有些遲疑,怕楚雲笙是個有什麼後臺的厲害角色,正想着該怎麼將這件事情圓滿的處理過去,卻見到楚雲笙突然擡手遞過來的銀票,那老鴇當即接了過去,在看到上面的面額的時候,當即一愣,再擡眸看向楚雲笙,越發篤定這就是哪個有權有勢家的貴公子,是她得罪不起的人,畢竟這周身的氣度,以及這出手就是一千兩銀票的闊綽,還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本來就是自己倒賣的人口理虧,此時這少年既然給了一個臺階下,雖然還是有些捨不得這到嘴的招牌,但是一想到這小子的烈性子以及面前這貴公子無形中給她的壓迫,老鴇一咬牙,心一橫,便收下了銀票,笑呵呵的對着楚雲笙再三感謝之後,就帶着幾個壯漢一溜煙的縮回了城裡去。
而那個少年除了回答楚雲笙之前問他的那一句話之後,至始至終都沒有開過口。
那老鴇一走,看熱鬧的人羣也都散了,很快就恢復到了剛剛拍好的隊伍裡面去了,而玉沉淵的馬車也已經行進到城門口,楚雲笙轉過身子,也不再看那美男子,提起步子就朝着馬車走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