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楚雲笙從一個抱着香月遺物準備丟掉的小宮女手上接過了東西,就直接往上司局去。
趙國的上司局,毫無疑問是整個皇宮油水最多,最吃香的一處,因爲它負責整個後宮中人的晉升提拔。能坐上這上司局總管的位置的人,也不是一般人。
楚雲笙還從小宮女的口中套出話來,說這位肖總管,早些年是跟在太子身邊,頗爲得寵,所以纔會被太子欽點調去了這個肥差。
那個小宮女還八卦了一些瑣碎,楚雲笙也默默記下了,然後就直接往上司局走去。
遠遠,還沒走到大門口,就聽到裡面傳來了一陣聲嘶力竭的哭喊聲,那聲音如此淒厲,讓人聽着不免心驚肉跳。
到後面越來越弱,很快,便漸漸沒了聲。
等楚雲笙才走到上司局的門口,就見到兩個小太監擡着一個下半身被打爛的太監從裡面走了出來,看那蒼白沒有血色的樣子,顯然已經嚥了氣。
只那兩個小太監嘀咕:“小林子也是晦氣,偏偏要在這時候觸了肖總管的黴頭。”
“也不能這樣說,肖總管今日心情堵着呢,就算這氣沒有撒到小林子身上,保不齊看誰不順眼拉出去打死出氣。”
“可憐了小林子,再過幾日才滿十四歲,還跟我叨咕着到時候要提前去張廚子那裡給點好處,到時候給我們房多加一個菜呢。”
“哎~”
那兩個小太監漸去漸遠,聲音也就越來越模糊聽不見了。
楚雲笙這才走到看門的守衛面前,只說自己有事要找肖總管,麻煩兩位通報一下。
在聽到剛剛那兩個小太監的嘀咕之後,再看到這兩個侍衛這時候看着她的表情,楚雲笙也就並不意外了。
他們看楚雲笙的眼神,就像看一個不知死活不知輕重的小宮女,在這個時候往肖總管面前,不是送死麼。
這一切的總總,無一不是在說明,這個肖總管,並不是個善茬。
“勞煩兩位小哥代爲通傳一下,就說我是雲喜宮的宮女,找肖總管有要事,他會見我的。”
“姑娘啊,不是我們不想幫你,而是我們這是爲了你好,你剛剛也看到了,肖總管拜的乾女兒昨日因犯了宮規被賜死了,所以,這幾****這個人是碰不得見不得了,這不,剛剛這個小太監的下場你也看到了,他不過就是灑掃肖總管住的房間的時候,讓肖總管看着不順眼了,這就找了個藉口給杖斃了,所以啊,你還是請回吧,什麼事情比自己的性命重要呢,要知道,咱們肖總管是太子跟前的紅人,就手找個理由打死咱們這些個身份低賤的下人,並不算的了什麼,你還是回去吧,等過段日子,他氣消了,再找他辦事也不遲。”
這兩位守門的侍衛也是好心人,見楚雲笙要見肖總管,特意將她拉到了一邊,低聲說了這一番話,楚雲笙心底瞭然,他們一定是把自己當成宮裡那些要巴結肖總管,想讓他辦事或者提升自己位份的小宮女了。
雖然每日裡,這樣明裡暗裡來找他的人不在少數,但相信有了昨天的這件事,再加上他平素殘暴的爲人,相信也沒有人會在這個關頭來飛蛾撲火。
“兩位大哥的好意我心領了,我是真的找肖總管有事的,”說着,害怕他倆不相信,楚雲笙晃了晃她手中的包裹,解釋道:“我是雲喜宮的宮女,香月去了,柔妃娘娘吩咐將她的遺物處理了,我想着扔掉到底有些不好,可是我們這等位份低的宮女,又不好公然的抱着這些託人燒給香月,這被人捉到了可是要殺頭的,我和香月雖然相識的時間尚短,卻也是姐妹一場,所以,想着託肖總管,將這些……”
說到這裡,楚雲笙恰到好處的止了聲,而她之所以跟面前這兩個侍衛解釋這麼多,是因爲在那兩個侍衛勸說她的話音剛落的時候,她見到門邊上出現了一角雲紋樣式的官服。正六品銜,出現在這裡,即使看不到正臉,但這時候出現在這裡,多半就是肖總管無疑了。
所以,這一番解釋,她也是解釋給肖總管聽的。
“這些是香月那丫頭的?”
“肖總管。”
兩個侍衛當即一凜,行了一禮,面露尷尬和緊張的退讓到了門邊。
果然,聽到楚雲笙說完,那一角雲紋官服轉過了身子,跨出了門檻,走出來一個約莫三十多歲的太監,皮膚白的瘮人。他盯着楚雲笙,目光凌厲,在觸及楚雲笙手中的香月的包裹的時候,一瞬間又柔和了幾分。
“是的,”楚雲笙傾身行了一禮,繼續道:“奴婢是想着同香月姐妹一場,她走的突然,這些本來按照宮規要扔掉的東西,卻捨不得丟掉,免得她黃泉路上都沒個換洗的衣物……所以,我想找肖總管……”
“行了,別說了,給我吧。”說着,他走近幾步,就要接過楚雲笙手中的包裹。
楚雲笙面露遲疑的目光,有些愣愣的看着他道:“肖總管……”
見她這般表情,肖放明顯有些不悅,他面色一沉,語氣裡已經帶了幾分不善道:“怎麼,還有事?”
楚雲笙做緊張狀,換股了一下四周,用眼神示意他借一步說話。
肖放已經十分不悅,就要讓人趕了這小宮女走,但在不經意的那麼一掃眼間,瞥到了楚雲笙的眸子。
那是怎樣一雙如冰雪晶瑩剔透的眸子,不摻雜這世間的一絲一毫的雜質,擁有這樣的眸子的主人,又怎麼會跟自己以爲的那樣因爲這個事情想要找自己討要好處?
本來要脫口而出攆出去的話,到了嘴角,也已經不自覺的變成了:“跟我來。”
他將從楚雲笙手中接過來的香月的遺物交給了其中一個侍衛,吩咐其放回他房裡,便帶着楚雲笙一前一後的,往上司局外,不遠處的一個花園涼亭走去。
等到四下無人,他才站定身子,轉過頭來,問:“有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