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天,碧藍如洗,草長鶯飛,到處都是溼潤芬芳的氣息。
恰逢沈如晗的及笄禮,蕭府門前,車水馬龍。
蕭沁本沒有想着大肆操辦,帖子也只是提前派給了金陵城內平素多有往來的夫人娘子,可沒想到真到了這一天,竟然來了好些意料之外的人。
看着蘇管家急忙忙遞上來的帖子,蕭沁有些傻眼了,半晌才反應過來,轉頭對沈修和道:“晗姐兒這個丫頭,之前說要請幾個同窗好友過來熱鬧熱鬧,妾身當時也沒注意,竟然都是權貴門閥家的小娘子。”她一頓,放慢語調,鄭重道:“還有一個......你絕對想不到的人!”
沈修和眸光湛湛,對蕭沁的吃驚不以爲意,伸手將帖子接過來看了一眼,也驚得倒吸一口氣,說道:“這其中竟然有景陽長公主和她的千金......”
蕭沁不敢再浪費時間愣神,急忙站起來,喊了弄月進來重新整理了一下妝容,一面吩咐沈修和道:“你快去重新安排一下席面,讓蘇管家將賓客名單統計好,不要失了分寸,讓人看輕了咱們蕭府!”
沈修和含笑應了聲是,只是聽到最後的時候,心裡忍不住發酸。
什麼看輕了蕭府?
這是他沈修和閨女的及笄禮!
景陽長公主和她的千金,也是衝着她閨女來的,跟蕭府沒有半毛錢關係!
蕭沁沒有功夫理會丈夫,在弄月的裝扮下,無論是髮飾還是衣着,都比此前顯得隆重些。
她打發碧柔去清風園將新增賓客的名單告訴了荊氏,自己則領着桂嬤嬤和弄月幾個。去了二門處迎接前來觀禮的賓客。
一輛輛馬車在蕭府大門外停下,貴婦嬌女們彼此寒暄過後,乘坐蕭府的小油車,徑直往垂花廳奔去。
張氏和風毓從馬車上下來,便有眼尖的貴婦認出了她們。
“風大夫人!”一名貴婦喊道,圓潤雍容的臉上漾開了笑意。
張氏擡頭看過去,也跟着笑起來。喚道:“李夫人!”
李夫人給事中李基的妻子。今天也帶着閨女前來觀禮。她和張氏不是特別熟,平素往來不多,偶爾在一些場合碰到。知道彼此的身份。
二人上次去安慶伯府弔唁餘氏的時候,就坐在一張席上,也聊過幾句。
李夫人此時見張氏身邊亭亭站着一個美豔的小娘子,便打量了幾眼。問道:“這是令千金吧?”
張氏笑着應是。
“風娘子長得可真標緻。”李夫人發自內心的誇了一句,又心直口快的說道:“看樣子是及笄了的。說親了沒有?”
張氏聞言瞥了李夫人一眼。
瞧她這幅熱忱的模樣,倒像是要幫忙說親的樣子,可是要說這話,也不該當着孩子的面兒啊!
張氏心頭有些不悅。側首看了看閨女,見風毓淡然自若,沒有半分羞赧。心裡舒了口氣,笑着回道:“丫頭年紀尚淺呢。還想讀多兩年女學!”
她說罷,也大大方方的打量了李夫人的女兒,誇道:“李娘子溫婉嫺靜,李夫人好福氣!”
李家小娘子才十三四歲,聽着張氏的誇獎,微紅着臉低頭。
二人彼此戴高帽,敘敘說了一會兒話,就分先後上了小油車。
風毓要擔任沈如晗的有司,所以在垂花廳下了車之後,便
由負責接待的婢女素英領往沈如晗起居的院落。
沈如晗一早就被抓起來,更衣洗漱,梳頭打扮,將采衣穿上身之後,脫去了稚氣,看起來倒是有幾分大家閨秀的模樣。
聽晚霞稟報說風娘子來了,沈如晗就扭着腰出房門,站在二樓的迴廊上,朝正進院來的風毓招手道:“毓姐姐!”
風毓擡頭,看着打扮的高貴大方的沈如晗露出甜甜一笑,“阿晗今天可真漂亮!”
沈如晗一下就紅了臉,但卻沒有扭捏,只嘻嘻一笑,催促道:“快上來!”
時辰還未到,姐妹倆就在房間裡說了一會兒話。
“阿晗,上次讓你問女學館的事情,你幫我問了沒有?”風毓看着沈如晗問道。
沈如晗點頭,一面爲她斟了一杯花茶,一面應道:“跟館主說過了,他說要入讀之前,得進行一番考覈。不過這對毓姐姐你來說,不過是小菜一碟,你以前文章寫得最好了,難不倒你,放心好了!”
風毓嘴角抽了抽,心道館主要考覈她,對半是對當年她突然退學的事情有所不滿,他想借此告訴自己,女學館不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
她心裡不忿,卻不想失去這個機會,便笑着點頭道:“好,我回去會好好溫書的。”
沈如晗笑着說道:“沒什麼問題的,放輕鬆!”
荊氏得知前來觀禮的還有景陽長公主母女時,也是驚訝難當,再不敢躲在清風園內偷閒,更衣洗漱後,就去了垂花廳待客。
荊氏最近的精神不是很好。
面上敷了厚厚的一層粉,卻依然遮不住眼底的烏青。
侄子荊慕宏的死,讓她和孃家的關係處於一種緊繃的狀態,雖然案子查明後,她私下找了蕭景泰過問細節,方知道這個案子牽涉其中,最爲無辜的兩個人,是兒子蕭景浩和那個被錯殺的伴讀。
趙儀賓殺宏哥兒是爲了報復弟弟荊世男給他戴了綠帽子,而蕭景浩只是順帶被抓走而已。但說到底,事情之所以會發生,還是因爲她兒子,若非七郎自作主張,將宏哥兒帶出去,根本不可能給趙儀賓這個機會。
也因此,她的母親杜氏還有胞弟荊世男,對她生分了許多。上次她遞了帖子,想要去探望受打擊而病倒的母親時,卻被無情的攔在門外......
荊氏心裡覺得難過委屈,又無人可以傾訴,只能壓抑着,夜裡睡不好,所以蒼老衰弱了許多。
垂花廳內賓客如雲,衣香鬢影。
荊氏強自打起精神,笑着與各位來賓打招呼。
衆人雖然知道荊氏纔是蕭氏真正的女主人,可目前金陵蕭府,卻是姑奶奶蕭沁掌管着中饋,且今兒個是蕭沁的閨女沈如晗及笄,便都只是客客氣氣的寒暄,並不像對蕭沁那般熱情。
再說權貴門閥間的貴婦人們最是有眼色的,景陽長公主的閨女竟然跟蕭沁的女兒如此交好,紆尊降貴來參加沈如晗的及笄禮,這說明了什麼啊?
她們不上趕着巴結蕭沁,難道要巴結一個已經與母家生了嫌隙,又不得繼子尊重的荊氏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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