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月姐姐受傷了......”晨曦喊道。
蕭沁揉着太陽穴,嗯了一聲,伸手搭在晨曦的手背上,說道:“先扶我下去。”
晨曦乖巧的應了聲是,扶着蕭沁下了馬車。
蕭沁看着那幾乎散架的馬車,腦袋又開始發昏起來。
她心有餘悸的撫着心口,白着臉問道:“剛剛是怎麼回事?”
“回姑奶奶的話,是昭貴坊道突然衝出來一輛華貴的大馬車,駕車的人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車速極快,小人發現時也是避讓不及,這才讓他們的馬車撞了個正着,剛剛幸好有這小姑娘訓服這匹受驚的馬,不然後果不堪設想!”車伕一五一十的說道。
蕭沁聽了這話,看着晨曦的目光變得驚疑起來。
“剛剛是你讓馬車停下來的?”她問道。
“是!”晨曦點點頭應道。
“你一個小姑娘家,是怎麼做到的?”蕭沁覺得這事情,不可置信,“你會馴馬?”
“馴馬?”晨曦露出茫然之色,尋思着剛剛自己的表現,應該算是會馴馬的範疇吧,便點頭應了聲是。
蕭沁不疑有他,想起侄兒蕭景泰之前對她提起晨曦是辰家後人的事,心底不由感嘆道:“辰家後人,果然是不一般的人!至少這份沉穩和膽魄,就非一般人所能及。”
“你剛剛可有看清楚,撞咱們的那輛馬車,是哪個府上的?”蕭沁沉着臉冷聲問車伕。
慶幸劫後餘生的同時,蕭沁可沒有忘記適才撞她的始作俑者。
大周朝是有明文規定的,金陵城內所有坊間官道,不得縱馬狂奔。馬車亦然。
蕭沁認爲適才那馬車在青天白日下枉顧國法律令,撞車傷人後又自顧揚長而去,其情節惡劣,其德行敗壞,應該要告到巡檢司,將那肇事行兇者,緝拿歸案。嚴厲懲處纔是......
車伕點了點頭。神色有些爲難。
蕭沁見車伕態度遲疑,便厲聲質問道:“阿財你可要說清楚,方纔是咱們這邊的過錯還是他們?若是己方的過錯。這倒黴,我蕭沁自是認了,若是方纔那馬車的過錯,照實說就行了。王子犯法尚與庶民同罪,你根本無須害怕。”
車伕阿財頷首道了聲是。聶諾着回道:“小人剛剛看那輛馬車有些眼熟,方纔驚慌沒想起來在哪兒見過,這會兒想起來了,是在安慶伯府的內門道。小人見過那輛馬車,是.....是嘉儀縣主所有!”
嘉儀縣主?
晨曦和蕭沁二人眼睛皆是一動。
晨曦想,這個嘉儀縣主是出了名的陽澄湖。姑奶奶這次要找她算賬,只怕是要落空了。巡檢司那邊定會爲她美言遮擋,完全不用她親自出面,更別提處罰什麼的了。
蕭沁咬了咬下脣,完全沒有料到竟會是她。
別人蕭沁倒是不懼的,就算是個王孫公子,只要道理站在自己這一邊,蕭沁一樣敢告他,但這個嘉儀縣主,她還需要掂量掂量。
人家的後臺太硬了,有個長寵不衰的貴妃姐姐。
陛下雖然聖明,但有時候也架不住溫香軟玉的枕頭風不斷吹,處事兒稍有偏頗,也不是沒有過。
只是想着自己剛剛所處的危險,蕭沁便覺得咽不下這口氣......
她的臉色慍怒,漸漸由紅轉紫,半晌才長長地吐了一口濁氣,壓低聲音咬牙道:“碰上那隻陽澄湖,也只能自認倒黴了!”
晨曦抿嘴輕笑。
車伕也低垂着頭,半聲不敢吭。
姑奶奶方纔還雄赳赳氣昂昂的說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可碰到鼎鼎大名的嘉儀縣主,不是一樣橫不起來?
因馬車的車轅已經斷掉,不能再用,蕭沁安排車伕阿財去朱雀大街上的車行重新租賃一輛馬車。
等待的當口,弄月醒了過來。
她額頭被撞了一個大包,高高的隆起,就像是某種動物的犄角,表皮下毛細血管破裂,一片青紫。
晨曦趁着幫她檢查傷口的當口,開啓了生物腦掃描系統。
好在剛纔的撞擊沒有損傷顱腦,也沒有造成腦震盪。弄月的意識尚且清晰,除了被撞得地方疼痛之外,並沒有噁心犯嘔的情況出現。
問題不大!
“等回了府,再讓長貴去請劉醫生進府瞧瞧!”蕭沁道。
弄月含着淚點點頭,哽聲道:“奴婢剛剛都沒有護好姑奶奶,實在該死!”
“別說這樣喪氣話了,意外突如其來,讓人措手不及,又怎好怪你?”蕭沁說道,又看了晨曦一眼。
從方纔到現在爲止,小姑娘都是一副從容自若,寵辱不驚的模樣,光是這份氣度,就讓蕭沁覺得難得可貴,心頭不覺對她又添了幾分好感!
阿財很快便租了馬車過來,晨曦和弄月伺候蕭沁上了馬車,一行人總算平安回到了府上。
沈修和從鴻臚寺回來,甫一聽蕭沁被撞的消息,嚇得三魂去了七魄,連官袍都來不及換,便直奔攬月閣。
劉醫生已經給蕭沁看完,正由碧柔領着去了耳房,給受傷臥榻的弄月看傷。
沈如晗和旭哥兒在榻旁陪着母親。
“好在娘您沒有事,剛剛聽您那麼一說,我都嚇死了!”沈如晗拉着蕭沁的手,神色後怕。
“讓你們跟着擔心了,娘沒事!”蕭沁微微一笑,伸手拍了拍閨女的手背。
旭哥兒是男孩子,且他一貫老成理性,此刻又見母親確實無礙,便不慌不忙的問道:“娘可看清楚了那肆意亂行的馬車?兒認爲作爲一名遵紀守法的良民,有責任爲大周路況通行掃除潛在的威脅,這件事應該要上報巡檢司,讓他們徹查到底纔是!”
他說得一臉正經又認真的模樣,讓蕭沁不由笑了起來。
“我的旭哥兒都懂得依法治人了,真是聰明!”
蕭沁閉口不談始作俑者,打着哈哈含糊過去。
旭哥兒皺了皺眉頭,方要開口追問,便見父親火急火燎的闖進來,大手一抓,將他從蒲團上提溜起來,一屁股佔了他的位置。
“父親......”
旭哥兒氣惱的喚了一句。
沈修和擺手打斷兒子,緊接着仔仔細細將蕭沁從頭到腳看了一遍,緊張道:“沁娘,可有傷到哪兒?”
“傷了殘了,妾身能坐這兒跟夫君和孩子們好好說話麼?”蕭沁翻了一個白眼道。
她心裡頭還在爲不能告陽澄湖而生氣,便把氣兒撒沈修和身上了。
“娘,爹那是關心則亂!”沈如晗笑嘻嘻的說道。
她說完,極有眼色的起身,拉着一旁小弟的小手出了房間,給父親和母親騰空間。
沈修和知道妻子受了委屈,也不計較,等孩子們出去後,這才坐上牀榻,一把將蕭沁摟住,拍着她的後背道:“沒事就好,剛剛可把我嚇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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