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歡說不出是什麼感覺。
雖然小芒果是他跟其他女人的孩子,她做不到打心眼裡疼愛喜歡沒有一點膈應,但她也並不會因爲這冷漠的反應而雀躍或者竊喜。
只是有些茫然。
墨時謙拉着她在身後不遠處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池歡抿脣垂着眉眼,低頭的模樣像是在思考,沒再出聲
夏董的情緒直到這時纔算是勉強的平靜下來,他也重新坐回了沙發裡,一雙因年紀而渾濁的眼依然射出冷然的銳光,“simon,你爲了你身邊這個女人跟棠棠離婚,把女兒扔給卻她半分錢都不出,棠棠性子軟弱,你就欺辱她到這個地步?”
俊美淡漠的男人執起身側女人的手,把玩着她白嫩如削蔥的手指,一根一根,脣畔掠過清淺淡然的笑意,語調散漫,“棠棠性子軟弱?夏董,她一分錢不拿,明知你心意,卻從不沾染clod一summer半分,事到如今,你怎麼還會認爲,她性子軟弱。”
夏董眉眼又是一震,眉間的褶皺攏聚成山峰,化成一股戾氣。
夏棠棠已經握着池歡的手機回來了。
她面色蒼白,很是恍惚,徑直走到了墨時謙的面前,也忘了要將手機還給池歡,緊緊握在手中,握得關節都在泛白,淡色的脣緊緊抿着,“simon……我們,單獨談談……”
還沒等墨時謙跟池歡給出任何反應,夏董就已經怒聲吼了出來,“單獨談,夏棠棠,在這間屋子裡,還有誰比我這親爹更值得你信任?是你眼前這個在自己女兒被綁架時被綁架時牽着小三的手不肯放的男人,還是你當年要死要活要嫁,如今卻綁了你女兒的男人?”
待這吼聲停下,夏棠棠眉眼半分不動,仍然看着墨時謙,“simon……”
男人擡眼看她,“他說什麼?”
她脣色都白了,“他要過來。”
“帶上小芒果?”
她氣息虛弱,“沒說。”
靜默半響,墨時謙淡淡道,“他要來,那就等着吧。”
“可是……”
“我知道。”
夏棠棠看了他一會兒,最終還是沒再說什麼了。
…………
半個小時後,陰柔俊美的男人如約出現。
他穿一條黑色的休閒長褲,上身是白色襯衫,瘦削,很高,臉上掛着笑。
這是自上次這男人綁架她之後,池歡第二次見到他,跟那夕陽朦朧的光線下比,他此時站在客廳燈火通明的亮白光線下。
一黑一白的穿着,有種極致的乾淨,卻又氣質詭譎。
半妖半俊,漫不經心。
他還真敢來,並且單槍匹馬。
池歡發現,她完全揣測不到這個男人的半點心思。
夏棠棠很慌亂,哪怕她極力壓制,但越壓制越明顯,池歡也才從這泄露出來的慌亂中發現,她原本的那些溫柔,只是一種柔軟的冷靜。
那男人才進門,她就迫不及待的起了身,不顧場合朝他疾步走去,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小芒果呢?”
靳司寒凝眸,沒有溫度的視線落在她紅腫的半邊臉上,修長帶着繭子的手指撫摸了上去,笑了笑,陰柔低語,“你這是……被誰扇成這樣了?”
夏棠棠只是重複問道,“小芒果呢?”
他低頭看她,微微笑着,“棠棠,我問你話呢。”
“我……”
他擡起她的臉,看了眼那隱隱約約的指痕,“這手指跟力度,看着像是男人打的……”
靳司寒眼神落在了墨時謙身上,看了眼他的長相,掠過他把玩池歡手指的動作,眼神最後落在了夏老的身上,薄薄的兩片脣揚起某種弧度。
他收回了自己的手,慢慢的笑着,“你這是又做了什麼,惹得夏叔這麼生氣?”
夏棠棠看着他,黑色的長髮下,臉上顯得格外的沒有血色。
她很害怕,寫在眼睛裡。
靳司寒含笑的雙眸端詳着這害怕,然後那笑意更深了,直到墨時謙淡淡出聲,“靳二少既然來了,那就過來坐吧。”
他越過了夏棠棠,走過去在一張單人沙發前,就這麼坐了下來。
夏棠棠緊跟在他身後。
池歡沒見過這樣的綁匪。
當然,她也沒見過這樣的被綁家屬。
竟然還能這樣同處一室,面對面的談,甚至連箭弩拔張的氛圍都沒有。
黛米最先發難,一臉難耐的怒氣,“靳司寒,你把小芒果弄到哪裡去了?你到底想怎麼樣?”
靳司寒長腿隨意的交疊着,一隻手捏着眉心,另一隻手攤着,有笑聲從喉嚨裡發出,慢斯條理的,“我也正好想知道,是誰丟了個腿上淌血的小姑娘在我門前,哭哭吵吵,煩了我一整天。”
他臉上始終是笑,無論談論什麼,或者不說什麼。
那笑有時輕佻,有時妖孽,有時溫柔,可無論是哪一種,都沖淡不去他身上陰鷙的氣質。
黛米眉心一跳,怒極了般道,“你胡說什……”
但她一句話沒說完,就被墨時謙波瀾不驚的打斷,他語調沒有變化,聽不出情緒的起伏,甚至摸不準他的情緒,“既然是撿的,又吵鬧的不行,靳二少爲什麼不一塊兒帶過來?”
靳司寒低低柔柔的笑了,“墨總這話就說的就有意思了,認得我靳司寒的人人皆知我不是什麼好玩意兒,要是別人家的孩子也就罷了,可這孩子的娘甩我的時候一把刀插在我的心口上,現在都沒緩過來,她外公爲我失去的這五年,立下了想忽視也沒法子忘記的功勞……”
他短暫的頓了頓,笑意不變,語氣輕鬆,語調緩慢憊懶,“倒是墨總有些無辜,可一想到我這五年來每一分每一秒都心心念念惦記着的女人這些年一直跟你睡覺,我總覺得也不大是滋味……”
別說夏棠棠臉色難看,身側的手緊緊的握成了拳頭。
就連池歡也忍不住別過了臉,想將自己的手抽回來。
有些事誰都不提,就好似不存在。
可一旦被狠狠的戳中,就沒法不去想,沒法不介懷。
男人低頭看她,手上的力氣握緊了。
池歡咬着脣,持續的力又加大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