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米看着她這個表情,一時間竟驚懼得說不出話來。
她這個表姐是最溫柔無爭的,連爭執都少與人有,除了五年前因爲靳司寒那男人曾經跟家裡對立過,再沒見過她如此疾言厲色的模樣了。
即便是自己丈夫被各種各樣的女人勾引,她也從來聽之任之。
池歡已經從自己的包裡拿出了手機,打開通訊錄找到了靳司寒的號碼,她最後一個撥出去的就是他。
夏棠棠低頭看着屏幕,沒有說話。
白嫩纖細的手指在靳司寒三個字上點了下去。
那端。
小芒果坐在牀上,白胖的小手用勺子挖着蛋糕吃,眼睫毛上的淚水已經幹了。
大貝坐在一旁的椅子裡,看着那漂亮又嬌憨的小姑娘,一臉癡傻的父愛表情。
靳司寒單手慵懶的撐着自己的腦袋,漆黑的眼睛像是被迷霧籠罩,一言不發的看着她那笨拙又可愛的動作。
初心……
他闔上眼,陰柔而俊美的臉上繚繞着若有似無的輕嘲,脣齒間反覆的咀嚼着這兩個字。
擱在一旁的手機亮了起來。
偏頭瞥一眼,伸手拿了起來。
池歡。
他勾了勾脣,拿着手機站了起來,“大貝,看好她。”
“知道了老大。”
靳司寒走到客廳才接了diànhuà,xìnggǎn的嗓音懶洋洋的開口,“你對這小屁孩還真是比她親爹要上心。”
池歡道,“你綁了人,既不主動聯繫她家人要贖金,也不提別的條件,孩子媽打爆你的diànhuà你也不接……你想幹什麼?”
他笑了下,慢悠悠的道,“你男人讓你打的?clod一summer的總裁不至於這麼窩囊吧。”
池歡看着始終盯着自己不曾開口但眼神氣息都很急切的夏棠棠,淡淡的道,“棠棠說你不接他的diànhuà,請我幫她聯繫你。”
靳司寒似是覺得很好笑,在那端嗤笑得厲害,喑啞又肆意,“我在監獄裡待了這五年,外面的女人又新進化了一輪?已經大度不僅能跟情敵當朋友,還能把他們的女兒當自己的女兒疼?”
池歡,“……”
這男人這張嘴……
男人長腿出了門走到陽臺,外面是的世界是貧困而燈火斑斕的破舊樓盤,他從身上掏出一根菸,叼在脣間,又摸出了打火機,啪的一聲摁下幽藍的火焰。
他置身在其中,格格不入的被淹沒着。
將菸頭點燃,煙火明明滅滅。
“讓她接diànhuà。”
池歡一愣,她?
“棠棠嗎?”
“嗯。”
池歡把手機遞給了夏棠棠,“他讓你接diànhuà。”
夏棠棠動作很快的將手機接了過去,“靳司寒。”
那端男人的聲音輕的沒有重量,隨意的像是普通的聊天,又有種說不出的似笑非笑的危險味道,“你爹過來了?”
“小芒果……”
男人平淡的打斷了她,“我問你就答。”
夏棠棠貝齒咬住下脣,“……是。”
他笑了兩聲。
那笑也是意味不明的。
過了幾秒,他低低的出聲,“你們一家聚齊是吧,我這就過來。”
夏棠棠臉色微變,“你說什麼?”
“我說,我過來。”
她臉色當即就大變,握着手機就往外面走去。
“你告訴我你跟小芒果在那裡,我過去……”頓了一秒鐘,她加了下半句,“我一個人過去。”
男人低低的笑了,閒適疏懶,有種xìnggǎn的危險,“我的棠棠,我有說要把你們家水果還回去?”
她的語氣終於明顯的起伏了起來,“你想幹什麼?你別亂來,我爸不會放過你的!”
他拉長着尾音淡淡的笑着,“哦?他不在意自己的外孫女,難道還能不管墨時謙的女兒?”
夏棠棠走到了客廳的門口,午夜冰涼的秋風從她的臉上吹拂而過,揚起她黑色的髮絲。
她的喉嚨發緊,重複了一遍,“靳司寒,你不要亂來。”
男人涼涼淡淡,“很久沒有拜見你父親了,怎麼說,我當年也差點叫他一聲岳父。”
“靳司寒……”
可不等她把一句話說完,通話就被掐斷了。
她想不想的回撥了過去。
但無論多少次,迴應的也始終是無人接聽。
…………
客廳裡面。
夏棠棠拿着手機疾步走出去後,黛米就作勢要跟上去,池歡瞥她一眼,不溫不火的道,“你表姐既然出去就代表想避開我們,你又何必再跟上去打擾她。”
黛米年紀小,大概也是個被家裡驕縱壞了的小姑娘,不怎麼能沉不住氣,何況是在池歡面前——
從五年前表姐第一次帶這個男人到夏家,她就對他一見鍾情,可纏了他整整五年他也無動於衷,結果他來一趟蘭城就被眼前這女人搶走了,她怎麼忍得住。
她睜着楚楚的一雙眼,泫然欲泣的朝墨時謙道,“姐夫,我知道你怪我帶小芒果出去害她被靳司寒綁走,這點是我的錯我也很抱歉,但是,但是你也看到了……靳司寒誰的diànhuà都不接就接她的,說他們沒什麼齷齪見不得人的關係誰信啊,就算你不愛我表姐了,但小芒果是你的親女兒啊,你怎麼能這麼冷漠?”
池歡懶得看這女人聲色俱下的表演,別過看着夏棠棠的背影。
她的手還被男人握在掌心。
心頭涌出說不出的異樣……不是涌出,是像泉水般一點點的冒出來的,初始她沒注意,直到它累積到了一定的程度,又被什麼戳破,她才突然意識到。
冷漠?
她偏過頭,擡臉去看男人俊逸淡然的輪廓。
她原覺得他對小芒果的確沒有父愛溺愛小棉襖的疼寵,也許是顧及她的感受所以特意避開了,但小芒果一出事他還是想也不想的立即趕了回來,並沒有什麼不對。
可是跟夏棠棠即便看上去安靜話少卻從裡到外透着緊繃相比,他的確是顯得——
冷漠。
女兒出事,他馬上回來了,該出動的人手財力他估計也都到位了,說不出什麼不對勁不稱職。
可他握着她的手是溫熱的,力道並不大,沒有情緒宣泄流露出來。
跟夏棠棠比,他好像……一點都不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