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一個巨型鋼化玻璃罩子已經在灼灼燈光的照耀下緩緩開啓。
今晚的壓軸藏品——“光明之子”,此時正從底部墨蘭天鵝絨鋪就的升降層中浮上,逐漸呈現在衆人期待的視線中。
知曉這纔是這整場拍賣會裡的精髓所在,臺下的衆人一時間皆坐正了身子,屏着呼吸,準備欣賞着這件珍品。
不過是幾秒鐘的時間,今日最值得期待的展品——“光明之子”已然被完整地擺放在展臺之上,與此同時,它的諸多方向細節也呈現在了身後的大屏幕上,霎時引來臺下一片驚豔的抽氣聲。
只見那傳說中的“光明之子”顏色濃麗璀璨,在四面強燈的打照下,可以看出裡頭不帶一絲雜質。每一個切割出的光面都散發出凜冽異常的華彩,單單是一顆裸石擺放在那裡,都耀眼得驚人。
在一陣默契的沉默以後,場下終於爆發出一陣低低的驚呼,無不是對這件壓軸藏品的讚歎。
縱是見多識廣的陸森毅,此時此刻眼神也膠着在那一抹璀璨的金色中,無論如何再也移不開。待回過神來時,他禁不住撇過頭來與殷冷驚歎了一聲,“嘖嘖嘖,殷冷你看,這光明之子果然名不虛傳,也不知道最後會被哪個人拍走。”
殷冷對此不置可否,只是屈着修如梅骨的指節在把手上不緊不慢地敲着,黑沉的眼睛盯着展臺上陳放的那抹燦金色,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主持人特意給出了時間讓他們欣賞,而後才,“光明之子,起價一億三千兩百萬人民幣。”
一億三千兩百萬人民幣,雖然在歷史的拍賣會上算不上最高價,但也是近幾年以來的魁首了,果然如傳說一般價值了得。
果不其然,這樣高的起價,一時間,讓臺底下的羣衆都情緒激昂起來,一雙雙眼睛皆貪婪地盯着臺上耀然的光明之眼,爭相競價起來。
倒不是他們真的想要將其收入囊中,只不過是想要在這件珍寶底下湊個熱鬧。眼看着不過半個小時過去,便已經炒高了無數個臺階。
中間陸森毅倒也象徵性地舉了一次牌子,如其他那些人一般,全然只當做重在參與,一邊在心中思量着:如今這個價格應該算是再合理不過了,再多一些,恐怕就只有那些狂熱愛好者纔會競拍了。
這也無妨,反正他過來只是慕名欣賞的。只是不知道殷冷會不會對這種玩意兒感興趣。
思及於此,陸森毅不禁下意識地看向一邊坐着的殷冷,這才發現他今天出奇的安靜,從始至終只是在一邊靜靜地坐着,墨黑的眼中光芒淡淡,並未如他人一般激動亢奮。
難不成今天的東西沒有一件入他們殷二少法眼的?
他心中疑惑,不禁撇過頭直截了當地低聲問道,“哎,這可是光明之子,你連這都不感興趣嗎?那你出席這場拍賣會的意義何在?”
殷冷輕輕地搖了搖頭,手中捏着那個寫着28的編號牌子,低眉靜默着沒有回
話,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
知曉這個好友的心思向來非凡人可以猜透,陸森毅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一時間揣摩不透他的心思,便也繼續觀望着。
轉頭之間,場上正熱,不一會兒便又加到了三億多。
到了這個階段以後,競拍的人逐漸少了起來,只有三四個還在負隅抵抗,一點點地往上加價,看誰最先崩盤。
眼看着幾人戰況正膠着着,驀然,一個沉定而平靜的聲音遠遠地從後排的一個位子傳來,霎時壓住了所有激烈的聲音——“五億。”
聽得到這個天文數字,陸森毅正在心裡頭想着是哪個人這樣愛出風頭,當意識到這個聲音正是從自己身邊的座位傳來時,不覺身子一僵。
他瞪大了眼睛,轉過頭來看着身邊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然舉起牌子的殷冷,面色頗有些驚異,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殷冷,你瘋了?”
他可是將這本就高得出奇的底價翻了數倍,只爲了這顆“光明之子”!可這樣的價格分明是不值當的,他就算並非是專業的,也不會不明白!
“28號的這位先生!五億民幣一次,還有人要加價的嗎?”
能在短短時間裡拍出這樣的天價,臺上的主持人顯然也很是意外,然而畢竟是見過大場面的,很快就恰到好處地壓抑住了不可置信的語氣,轉而環顧了一圈沉默下來的四周,拔高了聲音慷慨激昂地喊道,“28號!五億人民幣兩次!”
這樣陡然拔高好幾階的價格成功引起底下一片議論紛紛,卻再無出價的聲音。方纔競價最來勁的那幾個收藏家隔着面具,猶豫地面面相覷了一眼,到底還是搖搖頭,無比可惜地放棄了。
主持人看了看周圍的反應,知曉已然沒有了什麼再加價的可能,最終滿意地一錘定音,“五億人民幣三次!今天的壓軸藏品,萬衆矚目的‘光明之子’,成交於這位28號先生!”
四下一片熱烈的掌聲響起時,殷冷纔對着旁邊不可置信張大着嘴巴的陸森毅淡聲道,“我跟你一樣,看上了,就一定要留在身邊才甘心。”
陸森毅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還未回話,殷冷已經站了身起來,對各方點頭示意。
臺上的玻璃罩子緩緩地閉上了,隨着參加拍賣會的人潮有秩序地褪去,殷冷也站起身來正要走。
遠遠地只看見主辦方走來,哈腰與他握了握手,祝福了他拍下這件藏品以後,又道,“這位先生,您想要在這件藏品的底座上頭鐫刻什麼呢?這可是極有意義價值的,需要慎重考慮纔是。”
刻什麼……殷冷因爲這個話題而駐足,僅僅在原地思考了一會,便毫不猶豫地答道,“4月6日。”
本欲嬉笑着問是否是爲了送家中藏着的佳人的陸森毅聽到這句話,連忙閉上了嘴巴。
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這大概是……韓梓萱的生日。
在景黎鬱悶的心境中,車子已經停在了齊
語薇的公寓外頭。
幾乎是他們推進家門的一瞬間,就聽得樓上傳來一聲驚恐萬分的尖叫,正是來自於齊語薇的女傭——“啊!”
程曄鋒面上一驚,連忙朝着樓上奔去。景黎一皺眉,揉了揉被抓疼的手腕,也隨之不慌不忙地上了樓去。
房門此刻大敞開着,一眼可以望到浴室。景黎剛走進去,看到眼前的景象,不免也是一驚。
齊語薇此刻正呈一個扭曲的姿態倒在地上,一條白嫩如藕的手臂正浸在放滿水的浴缸中,旁邊放了一隻沾染了兩面血的美工刀,在浴室的燈光下泛着冷厲的光。
景黎強忍着心中的恐懼繼續看去,只見她的手腕上此刻橫切開了一條血痕,此刻浸在滿浴缸的溫水中,看不清割了多深,只知道染得一整缸水都成了血色,乍一看很是觸目驚心。
再望過去,只見齊語薇此刻面色蒼白,緊閉着眼睛,似乎已經昏迷了過去,情況不妙的模樣。
自殺!?
雖然景黎早已經看透了齊語薇有太多的花樣,此次也定然沒有那麼簡單,然而畢竟眼前的場景還是太過觸目驚心,到底是心中一怵,趕忙走上前去,跟程曄鋒一起將癱軟在浴缸裡的齊語薇從水中撈了起來,將其平放在地上。
經過一番震盪,齊語薇的口中呻吟了一聲,然而依舊雙目緊閉着,似乎還在昏迷。
景黎見狀,卻是直接抽開了手,退後了幾步,下意識地與地上的她拉開距離,半秒都不想跟她有接觸,轉而冷眼旁觀着程曄鋒在齊語薇身邊低喚哭泣。
還會出聲,就說明沒有死。既然沒有死,餘下的事情就不是她操心的了。
眼角忽的觸及到她的口袋中露出一方紙條的邊緣,程曄鋒趕忙如同發現了什麼新大陸一般,急急忙忙地拿出來展開一看,只見上頭是潦草的兩句話,似乎是遺言:“小黎,曄鋒,這一次是我做錯了,祝你們百年好合。”
景黎的視線正好落到這句話上,不禁抖了抖身子,厭惡地一皺眉——誰要跟這個渣男百年好合。
不同於景黎的冷靜,這邊的程曄鋒看了看紙條上的內容,內心只覺得酸澀難當,待回過神來時,已經喊道,“120!120!”
“什麼時候發現的?”程曄鋒緊鎖着眉頭問着一邊嚇得面色蒼白的女傭。
縱然他剛纔對齊語薇不過是玩玩而已,但是畢竟有過幾天情緣,這樣眼睜睜地看着她出事,他心頭也是狠狠一揪。
女傭此刻滿面淚水,一邊斷斷續續地描述着,“我敲了半天門,都、都不見小姐開門,就試着推了一下,就,就開了,然而我又進去喊她,就發現小姐,小姐她躺在這裡……”
驀然,她又擡起了淚眼朦朧的眼來,直盯着站在一邊面色若有所思的景黎,猛然擡手指着她,“就是你,就是你害死了小姐!就是你這個惡毒的女人!”
景黎睨了神色激動的她一眼,突然間冷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