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還悠悠然坐在餐廳裡叫做水月亭的包間內的廖子驍,對於葉馨愛那邊發生的事情還是渾然不知。
他輕輕端起桌上早就備好的清茶,送到嘴邊抿了一口,擡眼瞧了一眼掛鐘,離着方纔同葉馨愛打電話的時間,已經過去四十多分鐘。
他早就說過,從梧桐路趕到這裡至少就要半個小時,若是碰上堵車和紅綠燈,不知道又要花費多少時間。
廖子驍十指交叉合攏,有些無聊地擡頭打量着這間屋子。
葉馨愛訂得這家店是市裡頗有知名度的高級餐廳,當初他們幾次將約會地點定在這裡,卻是怎麼也沒能訂到位置,不得已只好放棄。
整家餐廳有着許多不同主題的包間,也應和着包間的名字帶着自己獨有的風格和韻味。
就像他現在所在的水月亭,屋子裡的擺設全然是雕木所制,看起來不禁精緻沉韻,還頗有一股古風古色的味道。
屋子的一角挖了一個小池,旁側用鵝卵石堆砌圍繞而成,池內是清澈見底的清水,幾尾紅鯉魚在悠然自樂地遊動着。
這是位於最頂層的一個包間,坐在屋內也能夠看到夜空中的那輪明月,幽幽的月光傾瀉而下,給人一種恬靜而又靜謐的感覺。
不同於他們往常的風格,倒讓廖子驍覺得有幾分新奇。可是再有新鮮感沒有葉馨愛在身邊,一切都顯得徒然。
他盯着手上的腕錶,手指在木桌上輕輕敲打着,掩飾着內心的焦躁與不安。
門口傳來一聲輕叩,得到應允後,一個穿着淺白色及腳踝長裙的女人緩緩開門走了進來,將一個玉盤放在裡男人的桌前,盤子裡放着一張摺疊好的紙。
廖子驍有些困惑地看了一眼那玉盤,隨即問道:“這是什麼東西?”
“這是預定包間的葉小姐放在我們這裡的東西,本來是說有什麼特殊準備,可是離說好的時間過去很久,葉小姐也沒有再打來電話,想來您是跟葉小姐的朋友,所以就將東西交由您處置了。”
說完女人稍稍鞠了個躬,款款退出了房間。
葉馨愛平日倒鮮少折騰這些花樣,倒是讓廖子驍頗有些摸不着頭腦,拿起那
張摺疊好的紙,慢慢地舒展開來,卻沒料到一枚戒指隨着他的動作滑落而出。
他發怔地撿起那枚戒指,發現在戒指內側刻着他們名字的第一個字的大寫字母“LY”。
或許是太過吃驚,思緒還有些跟不上眼前所看到的東西,幾乎是緩慢地將目光轉向了那張紙,紙上是他熟悉的娟秀的字體——竟然是一封信。
“廖子驍,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應該就坐在你的對面。我自己也沒有想到會採用這樣一種老土而又俗套的方式來告訴你,也許我是害怕,當我真正面對你的時候,會緊張地全身顫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的情緒一點一點被紙上的話語所感染,手指下意識地收攏攥成了一個拳頭。
“我們在一起的時間不長,但是很愉快。雖然一開始劍拔弩張,但在我姐和行禹哥的指引下,我們明白了彼此內心的想法,這也是爲什麼我想要邀請葉安然在場的原因,她對於我們感情的促進超乎了你的想象。”
廖子驍彷彿能夠聽到葉馨愛清脆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彷彿這話語不是自己看到,而是她在耳畔輕聲呢喃。
“我沒有想到我媽會那麼反對我們在一起,即使知道我不喜歡行禹哥卻還是不顧我的感受努力撮合。那次誤會鬧分手後我想了很久,也考慮了很多。雖然你會覺得我幼稚任性,不像我姐那樣獨立有擔當,但我還是想說我希望可以和你在一起。”
不知道爲什麼心裡突然泛起了一種說不清的滋味,讓男人的眼眶都有些微微發紅。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想要平復內心的躁動,將目光望向了那紙上的最後一段話。
“所以廖子驍嫁給我好不好,你不嫁給我,難道還想跟哪個女人鬼混。我就坐在你對面,等着你的答案,如果你敢拒絕我,我就讓你下地獄!”右下角留着葉馨愛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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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最後一段話有着女人獨有的蠻橫和嬌俏,讓男人看得不禁笑出聲來。
他輕輕拿起那枚戒指,這是一款設計極爲簡單的戒指,甚至沒有太多複雜的裝飾。
分明是應該由自己說出口的話,卻被對方生生奪了去,真不知道是該好笑還是惱怒。他還是第一次見到求婚的人不是當
面說出口,而是用信件代替。
然而因着安排的問題,自己雖然看到了這封信,但對方卻沒有坐在自己的面前。
被對方弄得頗有些哭笑不得,廖子驍隨即摸出手機想要跟葉馨愛打一個電話。
然而剛拿出手機,還沒來得及撥出電話,一條市內新聞就自動彈跳了出來,展現在他的眼前。
說是下午七點四十一分的時候,梧桐路發生了一場車禍,雙方車主都有不同程度的受傷,已經被送去了附近的醫院醫治。
廖子驍本來想迅速點擊將新聞關閉的手指,在現場照片彈出的那一刻,僵住了動作。
那是一輛白色的蘭博基尼,已經被撞得有些破爛不堪了。但他還是一眼認出那是和葉安然同一個款型的車子。
七點四十一分,梧桐路,白色的蘭博基尼。
他想要告訴自己世界上不可能有這麼巧合的事情,卻還是忍不住往葉馨愛的身上聯想,這場車禍究竟和她有沒有關係,他緊張得心臟都快停止跳動。
廖子驍手指顫抖着撥通了葉安然的電話,還沒有聽到對方的聲音,已經耐不住性子急急地問道:“葉馨愛是不是開得你的車!”
對方似乎被嚇得一怔,隨即答道:“對啊,怎麼了?”
聽到女人的回答,他似乎被人生生挖出心臟,扔進冰窖之中一般的刺骨疼痛,有一瞬間彷彿靈魂出竅般沒了着落。
他深深地發出一聲哀嘆,聲音沉悶地讓人心緊:“她可能出事了。”
電話那頭突然沒有了聲音,他看了一眼,也不知爲何對方竟然掛斷了電話。
然而這些事情對於廖子驍而言,已經變得無關緊要了,現在最重要的事便是確認那個坐在白色蘭博基尼上的人究竟是不是葉馨愛,她又有沒有受傷。
他將信放在了西裝外套的口袋裡,手裡緊緊攥着那枚戒指,衝出水月亭在樓下攔了一輛出租,一路飛速向新聞裡提到的醫院駛去。
男人在心裡默默祈禱着,車上的人不是葉馨愛,受傷的人不是葉馨愛,他寧願女人在自己面前蠻橫驕縱,不講道理,也不想看到那幕令人心碎的畫面。
他希望她好好的,他還要向她求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