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男大當

離開方城,很快進入揭北縣。

時值午時,馬車停在一家客棧門前,有店小二很快來打理馬車的去處,及馬兒的困頓飢餓,同樣困頓飢餓的陰十七與葉子落則進了客棧。

客棧名叫蓮花客棧,因爲客棧老闆娘就叫蓮花,是個寡婦。

蓮花客棧是小客棧,規模不大,無法與桫林縣的瓏門客棧相較,僅有兩層,客房也不多,樓道直上是二樓盡頭,一排溜客房過去,左右兩邊兩排相對,一排各有六間,兩排足足十二間。

沒分什麼上中下房,盡都一個檔次,也都一個價,不算貴,卻也不便宜。

到底多少,陰十七不知道,那都是葉子落料理的,她只負責走走停停,吃吃喝喝,趕路與歇店。

午時正是用午膳的時間,客棧大堂幾乎滿座,最後葉子落乾脆早早開了兩間客房,然後讓店小二把飯菜送到客房裡去。

店小二帶兩人到客房的時候,直道兩人運氣好,客棧也就剩下最後兩間客房了。

陰十七笑道:“蓮花客棧的生意倒是紅火。”

店小二姓徐,是客棧老闆娘徐蓮花的親弟弟,叫徐楊,自他姐夫病逝,他便到客棧裡來幫襯着親姐,也算有個男人在客棧裡鎮着,不至於讓他親姐孤兒寡母讓人欺負了去。

提到客棧生意,徐楊精神氣一下子提得更高了:

“那是!也是我姐會打理,自姐夫沒了,我姐便一人撐着,我是個大老粗,也就能在客棧裡幫點力氣活,再看着那些個不老實的混帳東西,不至於讓他們欺負了我姐,與我那小侄兒!”

一聽,便知徐楊是個不錯的弟弟。

陰十七在心中爲徐蓮花有這麼個可靠的兄弟,感到高興。

這一高興,便聊得更開了。

徐楊也甚是能聊,一路與陰十七聊到客房裡,還猶意未盡。

末了要走,徐楊方發覺跟在陰十七身後的葉子落竟是一句話也沒說過,又見葉子落見他看過去,便溫和地笑了下,脾氣好得很,不禁問道:

“兩位客倌是兄弟吧?”

本來見葉子落一直跟陰十七後面或身側,一副護衛的姿態,但一瞧葉子落那衣着氣度,絕然就是貴公子的模樣,徐楊便覺得兩人不該是主僕的關係。

可惜徐楊不知道,陰十七與葉子落還真是主僕的關係。

雖然陰十七沒把葉子落當護衛,但葉子落卻是實實在在把自已當成陰十七的護衛管家。

這一路自洪沙縣出來,也一直是葉子落打點途中的吃喝住行,嚴然一派全能管家兼護衛的樣子。

徐楊這麼一問,葉子落還未表態,陰十七已然笑呵着應道:

“徐楊大哥好眼力!我與子落雖非親兄弟,卻勝似親兄弟。”

徐楊大字不識,見識不廣,開客棧客來送往的,自是見慣了那些捧高踩低的主,即便同是不富貴的主,也大都以爲是花了錢進客棧裡來享受的,那瞧着跑堂的小二,眼光不免高過於頂,一副鼻孔看人的可惡模樣。

頭一回見到衣着普通氣度卻不凡的客倌,能這般客客氣氣地與他聊西談北,又尊稱他一聲大哥,徐楊實在是高興,高興壞了,連應了兩聲,退出客房時的腳步都是用飄的。

蓮花客棧不大,客房不多,平日裡的生意卻是不錯,因爲徐蓮花親手掌管廚房,即是客棧老闆娘,也是客棧裡的金牌廚娘。

徐蓮花菜燒得好,人也溫溫柔柔,待人處事皆讓人挑不出半點錯來。

自徐蓮花夫君病故,便有不少媒婆找上門來,都想爲她再說一門親事。

有的是真的愛慕徐蓮花,畢竟她才二十多歲,膚白貌美,實乃賢妻良母,雖帶着一個兒子拖油瓶,阻了一些想娶她的男子的心,卻未曾折損她個人的一分魅力,想將她娶進家門的男子還是排了一條街。

當然,其中也是參差不齊。

老的,少的,病弱的,喪妻的,年歲相當又秉性溫良的男子,真正少之不少。

即便有,也是大部分好吃懶做,想着蓮花客棧這一間不錯的營生到手,也就後半輩子不愁吃不愁喝了。

爲此,徐楊拿着掃帚趕過許多居心不良的登徒子。

後來徐蓮花再嫁的心涼了,徐楊又是親姐說一,他便不會二的人,於是後廚的掃帚便又多了一個任務。

每每有媒婆說的人不是老便是殘,再不然便是肖想着蓮花客棧的,徐楊無需徐蓮花一個眼神,舉起掃帚便一頓通趕。

過往的商人都會到蓮花客棧裡來打尖歇腳,偶爾也會在客棧裡住上一段時日,爲的便是能多吃幾頓徐蓮花親手燒的飯菜,也有爲徐蓮花的美貌留下,多做停留的。

在陰十七的客房中,她與葉子落兩人用完了午膳,也聽完了徐楊自來熟地爲兩人叨叨說着自家親姐的糟心事。

陰十七道:“老闆娘年歲尚輕,人又是好的,日後定然能再遇到一個真心待她的人,徐楊大哥也不必太過掛凡,一切順其自然便可。”

徐楊自然曉得這個道理,就是心裡不舒坦,想着親姐的人那樣好,又生得好,怎麼就會早早喪夫守寡,想再嫁又多生枝節風波呢?

真是天理不公。

一會徐楊又盯着陰十七,再看了看少言少語的葉子落,突然問道:

“不知兩位客倌年歲幾許?家中可有婚配?倘若不曾婚配,那可有定下親事?又或者家中可有適齡兄長?親兄長沒有,堂兄表兄可有……”

這意圖着實太過明顯。

葉子落心聰耳慧,自不必說。

連陰十七一遇****之事便會變成榆木的腦袋,這個時候也有點繞過彎來,不禁有點尷尬地看向葉子落。

葉子落剛要回話,門外便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

“小楊!你可莫要擾了客倌的清靜!”

聲音脆脆的,又柔中帶了點媚。

未見人,只聽到聲音,陰十七也覺得這個女子定然便是那膚白貌美的蓮花客棧老闆娘了。

顯然這種事情並非第一回,已是慣犯的徐楊嘿嘿笑着,十分不好意思地起身,去給親姐開了門:

“姐!你說什麼呢!兩位客倌同我隨便聊聊,聊得好好的,你這樣一說,我倒成攪局的屎棍子了!”

徐蓮花絲毫不給徐楊面子,跨過門檻,一指便往徐楊額頭戳去:

“你就是一根屎棍子!老這樣四處賣你親姐,你是覺得日子太過滋潤了是不是?!”

動作粗魯,聲音卻是百般風情,眼神顧盼間,便把客房裡的陰十七與葉子落給盡掃入眼中。

再一個去劣擇優,徐蓮花的視線瞬間粘在葉子落身上,雙頰彤紅,心中已定了兩人中年歲明顯年長些的葉子落爲她的目標。

知姐莫若弟。

徐蓮花一個眼神,徐楊便曉得了,那歡喜的眼神裡直樂得能開出一朵花兒來。

陰十七杵在一旁憋着笑。

這情景,她再愚鈍,也能看個七分明白。

何況她對自已的愛情電波接收甚弱,但不表明她對旁人的愛情電波也會看不明白。

正所謂當局者迷,在她的愛情裡,她便是一個當局者。

可放在旁人的愛情裡,她就是一個局外人,門兒可清了。

憋笑憋了一會,陰十七不禁想着這老少配的可能。

只一想,無需太久,她便沒了笑意,十分同情地看着已陷入愛河的徐蓮花——可憐啊,才戀呢,就失戀了。

葉子落溫潤如玉,素來就是一個少說話多做事的主,可不表明他就是一個好脾氣的人,特別是對那些摸不清狀況,便一頭想要撞進他懷抱裡的女子。

之前聽徐楊說徐蓮花的糟遇,葉子落對素未謀面的客棧老闆娘還是有些憐惜的,可這會,被徐蓮花那亮得能晃瞎旁人眼的眼神一鬧,他不悅的同時,心中只覺得一陣惡寒。

在他心裡,女子就該矜持,出嫁爲人婦更得守婦道,便是寡婦,更得謹守本份。

陰十七也察覺到葉子落那張難得冷下來的俊臉,心道寡婦門前事非多,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瞧瞧這徐蓮花見到葉子落的模樣,簡直就像蒼蠅見到屎。

等等,她怎麼能把俊朗好看的葉子落比做屎呢?

應該是蜜蜂見到了花,必然得一採的節奏啊。

徐蓮花能經營一家客棧,雖說規模小,但也是一間收入不小的營生,看人眼色的本領,比徐楊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連徐楊都看出來葉子落的不悅,徐蓮花便更看得出來了,當下將盛滿柔情蜜意的眼眸一轉,落在陰十七身上:

“兩位客倌可是來參加我們揭北縣一年一度的花月盛會的?”

不是。

只是路過的。

陰十七在心裡默默應完,看着笑臉迎人的徐蓮花,她也不好跟葉子落一樣繃着臉,只棱模兩可地說道:

“可是就因着這個干係,老闆娘這客棧裡方住滿了人?”

徐蓮花道:“自是這個干係,我這家客棧生意雖是不錯,可這客房盡數住滿的時候卻是不多,多的都是過往歇歇腳便走的商人,要不就是幾個常客,這會也不止我這蓮花客棧,只怕這會整個揭北縣的所有客棧都得住滿了!”

徐楊聽陰十七的話,已定了她與葉子落便是來參加花月盛會的,隨之便道:

“今日都八月初七了,再有八日,便是花月盛會,相鄰幾個縣的年輕男子都趕了來,聽說還有更遠的男子也來了,這客棧生意一年到頭,也就在中秋節前後這個時段最好了。”

徐蓮花接着道:“這還不是因着我們揭北縣的女子,是遠近馳名的溫柔賢惠麼!”

徐楊嘿嘿道:“更重要的是,個個如花似玉!”

說這話的時候,徐蓮花狀似無意間瞥了葉子落一眼,那妾有意的情絲拋得尤其明顯。

葉子落的臉色頓時愈發沉如水。

陰十七則是在忍不住冒黑線的同時,也聽明白了。

每年揭北縣的中秋節,便會舉行一場一年一度的盛會,叫花月盛會。

至於什麼內容。

據徐蓮花與徐楊所說的話,應當是與男婚女嫁有關的盛會。

沒想到這不存在於中國歷史上的古時楚國,居然會如此豪放,連這種大型相親會都能搞出來。

想到這裡,陰十七禁不住問了句:

“不知如此有意義的花月盛會,最初時是哪位高人提出來的?”

這可同時難住了徐蓮花與徐楊姐弟倆。

想了半會都說,這慣例都傳下來許久了,自姐弟倆生下來曉事起,揭北縣便有這花月盛會了,可卻從來沒人會去想,它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於是,徐蓮花不知道,徐楊更不知道了。

徐蓮花、徐楊好不容易叨叨完,收起桌上午膳的殘羹剩菜走人。

姐弟倆一踏出陰十七的客房,葉子落便即刻一把把門關上,還落了門閂,然後轉身重新坐到桌旁,一副大鬆了好幾口氣的模樣。

陰十七忍着笑問:“子落,你好像都十九了吧?”

葉子落瞄了陰十七一眼,沒說話。

陰十七收起嘴角的笑意,一臉正經,十分認真地又道:

“子落,這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些年你爲了尋我,也浪費了不少光陰,我看這客棧老闆娘生得腰細……”

葉子落嘴角抽了兩抽,果斷截住陰十七打算蹈蹈不絕的話頭:

“小姐!”

呃……這是動氣了?

好吧,換個說法。

陰十七認真的小臉一垮,扯着凳子往葉子落那邊移了移,直移到最近距離,方腆着笑臉道:

“要不,咱在揭北縣住上幾日吧?”

葉子落斜眼看陰十七,頓時覺得他還是沒展顏瞭解她,展顏也說得對,他這位主子的自愈能力強,便是沒人開解,她也能自已想明白,然後雨後便天晴。

就像在展顏與花自來不告而別的這件事情上。

見葉子落沒作聲,陰十七又追問了一下,他方點頭道:

“倘若你想在這裡玩幾日,也是可以的,不過花月盛會一過,我們就得立刻起程,還有這期間,你不能給我說什麼男大當婚!”

男大當婚這四個字,其實是個好詞。

可被葉子落最後幾乎是磨着牙說出來時,陰十七頓時覺得再好的詞,她在揭北縣的期間,也不能再拿出來溜溜,實在遺憾得很。(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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