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府尹頓時緊張起來,不由得看向褚大人,此案發生之後,大理寺卿一直動用各種手段,逼他儘快判歐陽荻死刑,自己不過是個小小的京兆府尹,哪裡頂得住他的壓力?
好在歐陽荻也不是什麼硬骨頭,用了幾次刑之後,很快就招認了,京兆府尹鬆了一口氣,總算是了結了一大煩心事。
可沒想到,剛剛結案,就出現了新證據,更要命的是,現在連皇上都注意這個案子了,他又開始惶恐不安,因爲在辦理此案的過程中,雖然萬府,淮南王府,還有燕王府從來都沒有插手過,但大理寺卿卻不會袖手旁觀,處處干涉,就差親自辦案了,這樣明顯攪亂朝綱的舉動,當然有許多可供人詬病的地方。
見京兆府尹臉色煞白,皇上自然意識到了什麼,他最厭惡的就是重臣干涉刑律,看向大理寺卿,冷哼了一聲,“褚卿?”
褚成智清楚地聽出了皇上話語中的怒意,心下一驚,忙道:“臣在。”
“此樁殺人案這麼快結案,對此你作何解釋?”
褚成智一向會睜着眼睛說瞎話,何況,褚家在太后那邊有點面子,要不然自己也不會當了這麼多年的大理寺卿,現在自己兒子死了,皇上當然會體恤自己失子之心,他立即信誓旦旦道:“皇上明鑑,微臣絕沒有任何干預京兆府辦案的舉動。”
可皇上哪有那麼好糊弄,似笑非笑道:“是嗎?”
褚成智知道皇上已經動怒了,終於開始害怕而來,渾身如篩糠一般,但混跡官場多年的人,糊弄人的話向來張嘴就來,“確實如此,因爲此案兇犯罪大惡極,導致民憤極大,京兆府爲了平息民憤,還京城一片清寧,所以加緊勘察,晝夜不休,希望儘快給百姓一個交代,與微臣全然無關。”
“住口。”皇上忽道,眉峰擰起,怒意橫生,褚成智兒子死歸死,但若身爲刑律要員,卻濫用職權,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冷笑道:“看來你是糊弄人糊弄習慣了,以爲朕是三歲小兒嗎?”
而且,現在這件事鬧得極大,全京城的人都在看着,大理寺本是管理刑罰複覈的地方,是三司之一,位置舉足輕重,可大理寺卿肆意妄爲,難道不怕天下人說他這個皇帝昏庸無能,任用徇私枉法的官員擔任要職嗎?
褚成智見勢不妙,不停地喊冤,可皇上不再看他,而是轉向京兆府尹,“大理寺卿到底在此案中扮演了什麼角色,你如實招來。”
京兆府尹也是夾心的燒餅,他哪裡敢得罪大理寺卿呢?但此刻是皇上親審,非同小可,他也不敢隱瞞,立即一五一十地交代了褚大人在辦理此案的過程中,私用職權所做的種種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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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括置朝廷律法於不顧,直接提審歐陽荻,甚至三番五次親自帶人去大牢對歐陽荻動用酷刑以泄私憤等等,不敢有任何隱瞞。
皇上聽完,立即面沉如水,死的是褚成智的兒子,按照規矩,在京兆府辦案的過程中,褚成智理應迴避,但褚成智這個混賬卻做了什麼?他看向褚成智的眼神已然是一派怒意。
褚成智驚恐萬分,噤若寒蟬,兒子無端喪命,他心痛萬分,恨不得將殺人兇手千刀萬剮,自己是大理寺卿,本以爲自己有這個特權,見京兆府辦事拖沓,便親自動手,直接就判了歐陽荻死刑,爲自己兒子報仇,可他萬萬沒想到,皇上竟然會親自過問此事,當即喊冤,“皇上,微臣冤枉,微臣只催問辦案的進度┈┈”
皇上閱人無數,又不是傻瓜,誰在說真話,誰在說假話,自然是分辨得出來,他原本就一直不喜歡褚成智,現在更是怒不可遏,“你在大理寺多年,司務一派混亂,可現在面對你兒子的案子,卻突然這般精明能幹,莫非朕的大理寺,是專門爲你設的?”
見父皇這樣說,燕王心中暗喜,現在全京城的目光都盯着此事,父皇不可能允許有人徇私枉法。
褚成智昏庸無能,對獨子褚恩嬌寵無度,現在褚恩死於非命,只需外人言語稍稍撩撥,就足以能讓他發狂,一個本就不聰明人,又失去了理智,什麼都幹得出來。
皇上越看褚成智越是心生厭惡,堂堂大理寺卿,竟然知法犯法,以爲這龍騰王朝的律法是爲他制定的嗎?還有沒有把朝廷律法放在眼裡?
不管這個案子如何走向,褚成智干涉京兆府辦案,已經是鐵的事實,如果他只是個閒職,倒可以混到告老還鄉,可大理寺卿是何等重要的職位?皇上也不可能再留這樣一個人繼續擔任這個要職了。
不管歐陽荻有沒有被冤枉,褚成智這種知法犯法的行爲已經觸怒了皇上,一個本來簡單的案子,卻弄得這麼複雜,他突然想查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問道:“那個新證人是什麼人?”
京兆府尹見被問到,渾身一抖,雖然大理寺卿行爲有失,但這個案子終究是京兆府辦的,皇上未必不會牽連自己,忙道:“回皇上,新證人就是萬花樓的歌妓。”
歌妓?皇上更是滿臉不悅,“她說了什麼?”
當初萬花樓出了人命之後,京兆府尹立即將相關人等押回京兆府問話,那歌妓自然也在裡面,可她一口咬定什麼也沒看見,只是在自己房中等待,聽到外面的動靜的時候,褚恩已經摔死了。
京兆府見問不出來什麼,只好將她放回去了,哪知道,就在歐陽荻判了死刑之後,那歌妓突然再次來到京兆府,說她備受良心的譴責,幡然醒悟,願意說出當時的實情。
據歌妓所說,死者褚恩原本就橫行霸道,當日先是歐陽公子看中了她,褚恩是後來纔到的,歐陽公子見褚恩要來橫的,便試圖和褚恩理論,但褚恩仗着自己大理寺卿公子,根本不聽,當即就動手狠狠揍了歐陽公子兩拳。
歐陽公子不敵之下,拼命躲閃,無奈之下,便答應把歌妓讓給褚恩,可褚恩卻不依不饒,還口出狂言,說敢和他褚公子搶女人的人,分明就是找死,他步步緊逼,把歐陽公子往死裡打。
歐陽公子被痛打,到處躲閃,褚恩窮追不捨,追到轉角處,因爲褚恩用力過猛,導致欄杆突然斷裂,褚恩便摔了下去,當場死亡。
因爲萬花樓人流衆多,當時情況混亂,而且此事在很短的時間就發生了,很多人都不清楚內情,別人也只知道兩位公子爭風吃醋,負氣鬥毆,鬧出了人命,而歌妓也太過害怕,怕被牽涉進去吃了官司,所以說什麼都不知道。
現在見歐陽公子被判了死刑,她良心不安,思來想去,願意出來證明歐陽公子是無辜的,以便求得心安。
在皇上面前,京兆府尹不敢撒謊,把歌妓的證詞原原本本地說出來,他心裡很清楚,如果歌妓說的是事實的話,自己恐怕也難辭其咎。
今天在座的人,要麼是刑獄高手,要麼是聰明絕頂之人,他們都明白,如果歌妓所言屬實,那這樁引人矚目的京城殺人案就有另外一個走向了。
褚成智氣得差點吐血,想不到自己兒子死了,還要承受這樣的不白之冤?高聲道:“皇上,這歌妓分明是胡言亂語,污衊小兒,微臣不服啊……”
哪知,皇上根本沒理會他的喊冤,褚成智到底冤不冤,他心中有數,這樣的人,能教出什麼好兒子來?反而厲聲道:“褚成智,看來朕這些年是對你太過縱容了,居然敢咆哮金殿?”
褚成智身子頓時一軟,他和歐陽家的人一樣,都堅信自己兒子是無辜的,他原本一直擔心萬家或者是淮南王府出面,甚至是燕王府,後來見他們根本就無動於衷,他才徹底放了心,便肆無忌憚地強行干預京兆府辦案,逼迫京兆府按照他的要求來審結此案。
他以爲爲自己兒子報了仇,以告慰兒子在天之靈,哪裡知道,這剛好就是燕王殿下爲他設下的陷阱?此刻,再傻的人也明白,他不可能再在這個肥缺上坐下去了。
“天熠。”皇上忽然側首看向一直事不關己的蕭天熠,“你怎麼看?”
蕭天熠隨意地看着手中金盃,姿態優雅得令人歎爲觀止,臉上有抹淡漠的笑意,“臣以爲大理寺卿痛失愛子,雖然其情可憫,但朝廷有朝廷的律法,父審子案,難有公允,更不足以安定民心,此風絕不可長。”
燕王立即附和道:“父皇,兒臣以爲世子所言甚是,律法是朝廷的律法,不是大理寺卿個人的律法。”
褚成智見原本淮南王世子和燕王雙雙若無其事,但現在一開口,就是對自己極爲不利的言論,心下更爲惶然。
以現在的形勢來看,不僅僅是不能幫兒子報仇了,恐怕連這個位子都保不住了,他混了一輩子官場,本來以爲可以平安到老,卻栽得這般慘。
如果到了這個時候,褚成智還不明白人家的真正目的是他的寶座的話,就蠢得無可救藥了,不過,他雖然明白,卻無計可施,論心計,他哪裡能玩得過聰明過人的淮南王世子?
他眼中發出絕望的光芒,這個時候後悔也來不及了,他太大意了,那殺人兇手歐陽荻是燕王的內弟,燕王妃又是淮南王世子的表妹,他們蔫有不聞不問之理?之前什麼都不說,就是爲了等着抓他知法犯法的把柄,而他就真乖乖鑽進去了,實在是太蠢了。
蕭天熠眸光淡漠地掠過面如死灰的褚成智,陳力就列,不能者止,明明沒有這個能力,卻仗着一點祖上的庇廕,在這麼重要的職位上混,對他這樣平庸的人來說,本就是一種災難,真正聰明的人,早就應該請辭,他卻不肯,還貪戀大理寺卿的權位,出事是遲早的事情。
褚成智能在大理寺卿的位置上坐了這麼多年,只因爲當年太后的關照,皇上此刻看到褚成智,自然想起了母后下密旨殺害靜妃一事,心口又是一陣隱痛,如今母后已經中風在牀,人事不省,更是把所有的怒氣都發泄到褚成智身上,冷冷道:“褚成智瀆職枉法,本應削職下獄,但因念其年老,獨子喪命,令其致仕,萬花樓殺人一案,交由刑部主審。”
蕭天熠嘴角彎起一道不易察覺的笑意,褚成智沒想到自己這一次竟然跌得這麼慘,不但兒子死了,大理寺卿的權位也沒了,他渾身發軟,不是被兩個內侍拖了出去,根本就不可能有力氣走出去。
大理寺卿的位置就這樣空缺了出來,燕王靜默片刻,察言觀色道:“父皇英明,褚成智昏聵老邁,辜負了父皇對他的信任,把大理寺弄得烏煙瘴氣,兒臣願爲父皇分憂,推選真正有能力有才幹的人擔任此職。”
皇上沉吟片刻,並沒有馬上答應燕王的請求,蕭遠航伏法之後,朝中最有權勢的皇子就是燕王了,但皇上一直覺得他太過心急,以致急功近利,看到錦衣金冠的天熠,心頭忽然一動,“你如何看?”
蕭天熠清楚地看見了燕王急切的目光,卻故作不知,水波不興,“燕王所言有理,這大理寺的確是該好好理一理了。”
燕王還沒有來得及高興,笑容就僵在了臉上,因爲父皇竟然出乎意料地讓蕭天熠暫代大理寺卿之職。
燕王沒想到,辛苦一場,最後卻是爲他人做嫁衣裳,就是因爲蕭天熠難以掌控,他纔想急速培植自己的力量,逐步擺脫對世子的倚靠,沒想到父皇卻對世子如此信任,好不容易把藉機把褚成智踢下去了,卻來了一個更難對付的,他不甘心,沉聲道:“世子的確文武全才,只是這大理寺卿一職,須得熟悉律法之人方能勝任,世子是否┈┈”
沒想到,一直沒發話的孔潛居然破天荒的說話了,“皇上,世子聰慧,朝野皆知,微臣相信,不出數日,世子定能清除大理寺陳年弊端。”
大理寺在褚成智的管理之下,已經沉痾多年,也只有世子這樣才幹卓絕的人,纔有可能在最短時間內清理完畢,再創一個清清明明的大理寺。
燕王有些吃驚,孔潛是連自己都無法籠絡的人,居然主動爲世子說話?
而且,母妃試探過父皇的口風,雖然他已經衆望所歸,但父皇對封他爲東宮之事一直諱莫如深,此事一日沒有定下來,他的心一日就不能真正安定下來。
自從世子死而復生之後,父皇對世子的信任就與日俱增,他實在想不明白,父皇遲遲不封自己爲東宮太子,到底在猶豫什麼?莫非他心中還有別的人選?
這個人選到底是誰呢?燕王把其他皇子全都排查了一遍,可能性都不大,難道會是世子嗎?
這個念頭,把燕王自己嚇了一跳,皇帝封世子爲太子的先例並不是沒有,但那是在皇帝無子的前提下,只能從宗室挑選一位皇家子嗣來繼承皇室,可父皇膝下並不缺皇子,自己爲什麼會產生這樣荒唐的念頭?難道是因爲父皇對世子不同尋常的寵信,讓他產生了危機感?
世子和自己的關係一直若即若離,要說他是自己的對手,肯定談不上,但要說他全然支持自己,似乎又並沒有達到那個程度。
就是這種撲朔迷離捉摸不透的虛無感,才使得燕王決心乘機培植自己的力量,沒想到,他辛苦一場,卻讓蕭天熠撿了個天大的便宜,不過事已至此,他只得安慰自己,畢竟,他和世子也沒有什麼大的過節,今日在拉下褚成智這件事上,兩人有共同的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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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老夫人得知荻兒的案子有了轉機的時候,頓時心花怒放,但她畢竟多年沒有來過京城,完全不瞭解京城的權力格局,以爲案子到了刑部,而且又出現了對荻兒極其有利的證人,相信用不了幾天,荻兒就能出獄了。
二夫人見兒子出獄有望,興奮得手舞足蹈,在萬若瀅面前趾高氣揚,恨不得狠狠對萬若瀅冷嘲熱諷一番,可最終還是被清醒的老夫人強行制止。
因爲老夫人有種感覺,荻兒的案子之所以有轉機,一定是因爲燕王殿下的授意,菁兒是若瀅的女兒,二夫人這個沒腦子的女人,實在糊塗得可以。
萬若瀅對二夫人的得意忘形視而不見,如今她對歐陽世家也沒有任何眷念,只有菁兒是她唯一的念想。
歐陽家的人都很高興,現在有了關鍵人證,相信歐陽荻很快就會被放出來,還能趕得上即將到來的春試。
可萬萬沒想到,就是這個掀起了驚天逆轉的歌妓,被帶到了刑部之後,居然再一次改口。
孔潛素有鐵面之稱,一向雷厲風行,怎麼可能拿一個反覆無常的青樓女子毫無辦法?
刑部是鬼都得開口說話的人,何況風月場的女人?一番審訊下來,歌妓很快就吐露了實情,原來,她是被人脅迫改口的,而且還收了一千兩銀子,所以編造謊言,說褚恩是自己摔落下去的,與歐陽荻無關。
俗話說得好,表子無情,戲子無義,本就是逢場作戲,如今歌妓見性命堪憂,哪裡還敢撒謊?當即把背後的隱情說了出來。
褚恩的確是那歌妓的常客,但歐陽荻初來乍到,卻不知天高地厚,仗着自己是萬家的親戚,又是燕王的內弟,猖狂得要命,自以爲天下無人能敵,當然不把褚恩放在眼裡,兩人槓上了之後,一言不合,大打出手,歐陽荻生得人高馬大,見有人敢阻攔自己的好事,簡直就要把褚恩往死裡打的節奏,而褚恩卻因爲常年逛風月之地,身子發虛,很快就被歐陽荻從二樓推落下去,當時就氣絕身亡。
歌妓本見事不關己,又見摔死的褚恩是大理寺卿家的公子,爲了明哲保身,自然推得一乾二淨,說什麼都不知道。
可沒想到,歐陽荻被判死刑之後,一天夜裡,竟然有一個黑衣人持刀潛入萬花樓找她,威脅她到京兆府作證,證明歐陽荻是無辜的,褚恩是自己摔是的,如果她做得好,不但性命無虞,還有一千兩銀子的酬金。
歌妓驚恐萬分,而且一千兩銀子,是自己一輩子也賺不來的錢,當即答應了,這樣的好事,幹嗎不做?
於是她到京兆府去作證,就出現了案子的逆轉一幕,但貪財的歌妓萬萬沒想到,這次面對的這位刑部尚書如此可怕,三言兩語之下,就讓自己露了陷,不但交出了藏匿銀子的地點,而且說出了當時的真相。
孔潛雖然沒有查出威脅歌妓的幕後主使是誰,但能涉及此案的背後人物並不多,只有三種可能,淮南王府,萬府,燕王府。
以孔潛對世子的瞭解,他的清高,使得他不可能做出這種陰損卑劣之事,而萬家,閣老仙逝,萬家的人恐怕沒有這個心思來管一紈絝子弟的死活,何況萬家是書香門第,這種威脅恐嚇之事恐怕是做不出來的,那就只剩下一種可能,就是燕王府的人。
至此,真相大白,歐陽荻殺人證據確鑿,被判定死刑,歐陽老夫人本來在府中等到好消息,可沒想到居然是維持原判,她只覺得天旋地轉。
二老爺呆若木雞,二夫人嚎啕大哭,“娘,不是說荻兒是無罪的嗎?怎麼會這樣?”
老夫人雖然不知道這其中到底出了什麼變故,但荻兒被判死刑卻是實實在在的,她明白,第一次被判死刑,尚有可轉圜的餘地,但第二次,而且是案子到了刑部,皇上親自過問的情況下,就轉機不大了。
她再也坐不住了,就是豁出這張老臉,也要去一趟燕王府,總不能看着自己的孫兒被殺吧。
她火急火燎地到了燕王府,並不知道燕王現在的心情也很糟糕,??燕王費心設計一場,卻爲別人鋪了路,而且,那天出宮之後,他向世子表示祝賀,世子卻只是高深莫測一笑,彷彿早就料到會有這樣的結果發生,那笑容越發讓他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