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夜漫漫

費長雍搬了把椅子坐過來:“還疼不?抹點藥膏吧。”

明月搖了搖頭, 不自覺地又把手放到了脖頸上。

“大小姐, 我可得說說你。今天這事你不知道有風險麼?明知那女人是騙子,不上當不就得了, 就算要將計就計,也不只這一條路好走,可你偏偏選擇了最危險的。把手下人全都支開, 隻身跟了他們去, 你知不知道我聽說你一個人在裡面的時候有多怕?給你‘雪淨瓶’的時候就說了,那不過是個防身的小玩意兒,你還真以爲無所不能?”

這樣嚴肅的費長雍真是少見, 明月嘟着嘴乖乖聽訓,道:“我知道錯了。”

“真知道錯了?”費長雍很懷疑。

明月重重點頭:“嗯。”

費長雍緩和了語氣:“你是我帶來京城的,若是有個好歹,你叫我跟你家裡人怎麼交待?”

“好了, 再不會有下次了。”明月跟他保證。

費長雍坐在那裡,兩手抱臂,也不說話, 只管盯着她看。

明月被看得莫名其妙,兩人四目相視, 費長雍很快被她無辜的眼神打敗,放下手臂, 傾身試探道:“今天雖說差點把命搭上,但還算挺有收穫?”

明月心中警鈴大震,抿緊了脣, 疑惑地回望他。

“你是怕要找的人在黑牢裡吧,爲那人冒這麼大的險值得嗎?”

明月鬆了口氣:“值啊。”

不等費長雍再刨根究底,她反問道:“你呢,明明招安的時機未到,進京來東奔西走,又爲的什麼?”

費長雍打了個哈哈,大言不慚:“我麼,自然是爲了全天下百姓的福祉啊。”

那你聽說過天行麼?

話到嘴邊,明月又咽了回去。算了,人家不想說,她亦不強求,反正她心裡的一塊大石頭已經落了地,只覺前所未有的踏實。

費長雍說完了見她沒什麼反應,宛如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頗有些不甘地站起身,屋子中央轉了個圈,又對明月道:“不行,我實在是對你不放心,正好你受了傷,往後就別出去瞎轉了,在家老實呆着,我有空了就來教教你機關術。”

“教我?”

“不錯。好歹能糊弄住外行,別一張嘴就露餡。師妹!”

明月雖然覺着費長雍酷愛管頭管腳,束縛着人不得自由,不過今天之後她也沒必要再出去了,當即無可無不可地應道:“好吧。多謝師兄。”

有古怪!費長雍投向她懷疑的一瞥。

“我現在就有空,咱們開始?”

明月舉手投降:“我剛喝了安神湯,只想好好睡一覺,明天吧。”

“睡得着麼?”

“當然,倒頭就着。”

明月這裡倒頭就着,這一晚卻有人半夜裡突然驚醒。

大總管齊洪自夢中驚坐起,擦了擦額上的冷汗,吩咐人點了燈,怔怔出神片刻,放棄了躺下繼續睡的打算,叫人給沏了碗參茶。

服侍他的人戰戰兢兢,大總管這段時間睡眠太差了,又不肯看太醫,睡得少了難免情緒低落,脾氣就不好,若是在宮裡再受了氣,那就更不得了了。

齊洪喝過茶,感覺振作了一些,穿好鞋子,吩咐手下:“去內院桂勝那裡吧。”

衆人齊齊鬆了口氣。

緹密院分內外兩部分,內院非親信不能進入,裡面機關重重,桂勝管着其中幾間房,裡面準備了各種消遣的玩意兒,大總管每次由那裡出來,心情都會變得頗爲愉悅。

桂勝也是個太監,聽說齊洪來了,趕緊爬起來,穿戴好了迎出門,關切地道:“乾爹,您這是又沒睡好麼?”

齊洪陰着臉嗯了一聲。

桂勝小心翼翼虛扶了他進去,其他人全都等在外頭。

門裡面別有洞天,一點聲音都傳不到外邊。

過了大約一個時辰,天際已然泛白,桂勝才扶着齊洪自暗門裡出來。

齊洪疲憊中帶着亢奮,先前的鬱色一掃而空。

桂勝服侍着他在當中的太師椅上坐下來,熟練地端過銅盆毛巾,伺候他洗手。

雖然沒有沾到血跡,齊洪仍然一絲不苟地把手洗乾淨,毛巾丟在水盆裡,讓桂勝端至一旁,他仰頭靠在了椅背上,輕輕吁了口氣。

桂勝這纔敢開腔:“乾爹,‘大獄’死了,外頭風聲這麼緊,短時間內怕是不會有新鮮貨色送來。”

齊洪閉着眼睛“嗯”了一聲。

桂勝偷偷瞥了他一眼,期期艾艾道:“他那幫手下落在京兆尹手中,不知會不會有那嘴不嚴的,乾爹何不找幾個人去盯着?”

齊洪冷笑:“京兆尹知道了又如何,好人家的閨女樓都不下,也落不到咱手裡,不過幾條賤命,他還會來跟你要人不成?放心吧,他拎得清,正好借這機會看一看是哪個生了反骨,在外頭給我胡言亂語。”

桂勝凜然。

齊洪的緹密院按職責分爲司、獄、間,遍佈各處的眼線屬於司部,抓了犯人由獄部負責關押審訊,最神秘的當屬間部,管着細作密諜。

桂勝雖是幹着獄部的活兒,卻不是大頭領,他能得負責內院這塊兒,得益於齊洪乾兒子的身份,亦是因爲“大獄”不喜歡呆在緹密院受拘束。

昨天刑街那邊去了那麼多人,緹密院第一時間就得到了報告,但那時候人已經死了,再做什麼都於事無補。

齊洪睜開眼睛,吩咐道:“去把大士叫來吧。”

桂勝趕緊安排人跑腿。

齊大士沒有住在緹密院裡,等他匆忙趕到,齊洪已經離開了桂勝那邊,回到自己的住處。

“叔父,您找我?”齊大士進門恭恭敬敬道。

他現在的榮華富貴都來自於這個自小做了內侍的叔父,齊洪沒有兒子,自己這個做侄子的就算是他最信任的人了。

齊洪掃了他一眼,皺眉道:“刑街的事你聽說了?”

“是。他們把主意打到蕭學真的女徒弟身上,聽說是驚動了平南王郡主,郡主跟穆指揮使要了人手,把獄頭兒堵到了地牢裡,獄頭兒非但不肯放人,還要掐死那女子,一番惡鬥,他被那女子胡亂用短劍刺死了。”

“主意是我讓他去打的。”

“啊?”

“不想那小女娃看着弱不經風,還真挺棘手。我想他也是走眼輕敵了。”

齊洪不再說這事,站起身,走到多寶槅子前,揹着手,低頭去看上面的一盆紅珊瑚:“最近不太平,左已平那事內中蹊蹺到現在都未查清楚,姓左的活不見人死不見屍,謝貴妃緩過勁兒來,難免懷疑我和賢妃聯手害她。中秋節佛園會上死了人,那些文官不敢將矛頭直接指向我,卻暗地裡聯合起來,向皇上進言徹底清理京裡的江湖幫派,要把他們盡數趕出京去。再加上昨天這碼事,這一樁樁很像是有人在佈局對付我,不可掉以輕心啊。”

齊大士乖乖聽着,叔父許是陰毒伎倆見得太多了,老是覺着有人想要害他,這兩年旦有風吹草動,類似的言論就會冒出來。

他不敢表露異議,連連點頭,示意聽到心裡去了。

齊洪眯了眼睛轉向齊大士:“但凡出事,總少不了內鬼。幫叔父想想,到底是哪一個生了異心,早早除去,以免後患。”

齊大士見他眼中殺機閃動,知道叔父已經有了懷疑的對象,自己若是說不出個子醜寅卯,定會叫他看輕,責怪自己平時不用心。

可是拉誰出來好呢?

齊大士心念電轉,腦海中突然冒出一個人來。

“叔父,若只是個小角色,咱們不至於如此被動。司部全無察覺,可見此人一直以來深受您信任。我覺着江大司……”

齊洪眼尾一跳:“你也懷疑江鵬?”

一個“也”字,暴露了齊洪的想法,令齊大士更加篤定。

“侄兒聽說他前段時間連着去找了景國公世子幾次。”

齊洪“哼”了一聲:“那廝說她女兒跟着李克明去了趟密州,在豐陵附近失蹤不見,到現在音訊全無,他那徒弟的屍首到是發現了,我原本體恤他弟子女兒相繼出事,不同他一般見識,現在想來,內情怕不是這麼簡單。”

話都讓齊洪說了,到齊大士這裡就只剩下一句:“叔父高見。”

齊洪一甩袍襟坐回到太師椅上,陰沉着臉不知在尋思什麼。

齊大士忍不住問道:“叔父準備何時動他?”

“動他自然要趁早,只是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來,這緹密院內的機關當日是他推薦了人佈置的,雖說佈置機關的人和那批工匠都已經死了,可誰知道姓江的會不會揹着我留一手。”

“那怎麼辦?”

若留着這麼個隱患,往後齊洪真是睡覺都得睜着一隻眼。

他想了想,斷然道:“今天就拿下那廝,好好拷問。你代我單獨見一見姓費的少年,若能把蕭學真的一雙弟子控制在手中,不但不動用一兵一卒便能拿回鄴州,還可命他們爲我另行再加造一套機關,可謂一舉兩得。”

齊大士有些犯難:“昨天沒能成功,姓費的有了警惕,怕不是那麼好下手。”

劉洪陰冷一笑:“那就想辦法投其所好。”

鄴州大會別後多珍重籌備婚禮外祖母籌備婚禮誅李珍重再會江氏出馬將欲行久別重逢出征江氏的籌劃舒窈糾兮珍重再會船艙裡我有一個秘密籌備婚禮交權不歡而散新格局外祖母籌備婚禮有美同車糧荒來襲篝火旁虐待狂失糧小郡主江氏的籌劃核賬開刀致命屬牛的押囚隊謝平瀾的遊說到達密州妒火中燒勸進開刀糧食動人心一幅中堂肅清急流漩渦解決麻煩的人夜談聯手情況有些不妙謝家兄妹好戲開臺長公主的條件點天燈誅李押囚隊就是這麼囂張!蔡九公和賀翰德滅口處置湯嘯鬧花燈孟黑之死環環相扣混入籌備婚禮被玩壞的李祺當然是選擇原諒他我要去大化拿你沒辦法狗腿子打得殺戮除夕夜謝平瀾的遊說船艙裡勿忘此言屬牛的夜談霸龍崗赴約危機四伏咱倆不合適被玩壞的李祺賜婚舒窈糾兮李克明入甕李克明入甕到達密州我有一個秘密東引滅口譬如一支花汪寶泓初到江家不速之客搶人靜謐時光天行夜談幫個忙肅清塌天了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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