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權驚奇道:“人莫予毒?”
獨善道:“沒錯,人是‘仁者無敵’任囂,莫是‘莫名其妙’莫愁,予是‘予取予求’于嗟,毒就是在下獨善。”
盧權道:“聽起來任囂大概以仁義自命,莫愁行事比較任意。于嗟那個……是否十分豪俠?”
獨善撫掌笑道:“跟聰明人說話就是愉快,所謂聞絃歌而知雅意,果然一點就通。”
盧權問道:“老兄號稱毒派大師,又有什麼蘊義?”
獨善說道:“盧兄請看。”他伸指一彈,一縷淡黃煙霧翛然射出,一株黑松被煙霧罩住,枝葉發出嗤嗤微聲。片刻之間,整株樹被腐蝕得焦枯細瘦,表皮枝葉完全不見。一陣風過,殘餘部分粉碎如塵。
盧權暗起戒備,臉上卻不動聲色,點頭讚道:“果然好手段。”
獨善笑道:“何足爲奇。盧兄功力深湛,而在下頗有一些使毒放蠱的旁門之術。咱倆一正一奇,聯起手來不說天下無敵,至少也可稱霸一方。”
盧權沉吟道:“獨兄既是草莽四奇之一,爲何不找其餘三位合作?”
獨善呵呵笑道:“盧兄切勿多慮。那三位早年與我同拜在‘物理大師’費米門下修習格致。馬馬虎虎也算同門兄弟。但是各自觀念差異太大。有事通通消息倒還不妨,要是合作辦事,只怕兩句話不合就要打成一團。”
盧權這才放心,笑道:“獨兄既然找我,想來早有全盤計劃,不知可否賜教一二?”
獨善點頭道:“既然合作,當然要有誠意。你新收的部屬需要安置,剛好附近有個塢堡,條件相當不錯,咱們將之拿下如何?”
盧權大感興趣道:“此議極好。”
兩人說幹就幹。盧權對路大有稍做交待,便跟獨善往數裡外的孫家塢趕去。盧權的輕功已窺門徑,步子看似不大,其實一邁腿便能橫移數丈。獨善的身手也不差,盧權暗中加速,他總能不動聲色的穩穩跟上。路上獨善介紹道:“孫家塢離海不遠,立莊已有上百年。之所以一直平安無事,是因歷代莊主都跟海上巨盜結交。它妙就妙在無險可守,強者來就服從。弱者來就吞掉。實力不上不下的,對這塊雞肋也無心多纏。事實上這只是表象,莊子裡面別有奧妙。”
盧權念頭急轉道:“莊內有超世強者?”
獨善搖頭笑道:“高人哪有這麼多啊。老實說,這世界上的普通人,恐怕一輩子也見識不到神功異能。真正的高人要麼深藏不露,要麼只在圈內現身。所以我見盧兄肆意賣弄,便知你是新人。否則也不敢輕易現身啊。”
盧權遽然道:“這是爲何?”
獨善道:“天外來客共分幾種。有的只有超世知識,並無超世能力。但年深日久之後,借格致之理也能開發一些奇功。最弱者是他們的後人或是學術傳人。他們的知識未必完整,奇功更是摸不着門徑。除了靠學識弄點富貴,別的早已泯然凡人。具備奇功的是極少數,他們彼此爭鬥又除掉一些。剩餘者在幾大強人主持下,已經達成盟約。從此各取富貴,但絕不能賣弄奇功,更不能肆意傳授。”
盧權這才恍然。一些沒想明白的細節豁然貫通。他追問道:“那麼孫家塢的秘密又是什麼?”
獨善呵呵笑道:“知識到了極處,發展奇功並不困難。而若具備奇功,自然能無師自通宇宙法則。這兩者在最高深處是一而二,二而一的東西。費米大師是這個世界的土著。憑藉通天徹地的學問,令自己躋身超能者之列。我是天外來客的第二代,遺傳上雖然佔些便宜,本來最多也就是個半吊子的超能者。可是一經費大師指點,在下功力突飛猛進,從不入流一躍晉身爲二三流的強者。”
盧權慢慢降低趕路速度,獨善也跟着減速。盧權臉色凝重,試探着問道:“山莊裡有令人開發神功的高深知識?”
獨善點頭道:“很接近了。他們祖上得到高人指點,掌握有幾種秘術。這些秘術並非真正的異能,但對付一下普通人卻已足夠。”
盧權道:“沒有因此招災?”
獨善道:“他們只掌握其術而不掌握其理。要修成每種功法,都要繞極大彎路,付極大代價而成。最糟的是,修成異術不但不能延壽,反而會造成短命。如果是你,耗費無數金錢,付出無限犧牲,以三四十年苦功修成一種不入流的功法,而且修成後活不過十年,你幹不幹?”
盧權已經完全明白。他將速度又提了起來,一邊搖頭笑道:“媽的,整死人的葵花寶典原來就是這麼來的。是哪個王八蛋吃飽了無聊存心害人?不過這創意我喜歡。”
獨善也縱聲笑道:“是啊。本來從宗族角度,每代犧牲幾個子弟維持全族富貴倒也划算。可是富貴日久,這種肯犧牲的子弟越來越少。直到兩個月前他們最後的異能者戰死,新人卻還沒有出來。盧兄也知功法不能光靠書面傳授,許多微妙處是要口耳相傳以意會心的。這一下子孫家算是完了。不但短期內壓力空前,長期看也是凶多吉少。趁這消息還沒傳開,咱們適時進入,此莊唾手可得。”
盧權嚴肅的糾正道:“錯了。咱們看在他們也算半個同道,出於善意前往保護。這一點獨兄切記!”
獨善連連點頭道:“此言極是。盧兄提醒得好。”
兩大奸人會心一笑,突然同時加速。各自身影化爲一縷輕煙,一瞬間就消失在平原的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