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裡又一個難得的晴天,東方日頭剛出,紫荊山內一條小溪旁的岩石上,一個俊偉男子盤膝端坐,面朝正東緩緩吐納。
做完整套功課,體察着體內幾乎可以忽略的內息波動,這個男子輕嘆一聲,從岩石上站了起來。
來到這個世界轉眼已一個多月。這段時間裡楚名錚除了謀求立身之地以及權勢發展之外,投入最多資源的,就是探索恢復能力之路。既沒有別的捷徑可走,楚名錚乾脆從頭煉起。可是憑藉這具普通的肉身,以世俗氣功的方法修習,進展慢到就象靠步行來漫遊宇宙。又或者象一個月賺五百塊的打工仔,打算從薪水裡存下錢來,自己開公司做老闆那麼不切實際。
但做爲時空漫遊者,楚名錚已經習慣從宇宙視角看待事物。物理世界的四種作用力:強力、弱力、電磁力和萬有引力裡面,萬有引力是最爲微弱的。但等到無數星際塵埃凝結成巨大星體,統治一切的,卻是這最爲渺小的一種力!
誰說月賺五百塊的打工仔全無翻身可能?只要足夠堅忍,也具備相當知識,竭力存一筆小錢,可以投資股票債券,可以擺個小攤。只要找到正確的路,用打不死的心態奮鬥下去,藉助“時間”這個強大無比的變量,以及一點點好運氣的額外推動,一切皆有可能!
所以楚名錚並未放棄這條道路。
通過幾十天的修習,體內積儲的能量雖然微弱,但若善於運用,在普通人的集羣中倒也可以橫行一方了。楚名錚進入一片樹林,穿行在馬尾松的集羣中。他先找到一株人腿粗細的,略略提氣,突然一掌削出。樹身劇烈震顫,松針紛落如雨。楚名錚搖了搖頭,反身推肘,一聲脆響,身後碗口粗的松樹當即折斷。楚名錚精神一振,左腿橫掃,又踢斷一株。隨即猛然轉身,一拳全力擊出。身後巨鬆巍然不動,然而楚名錚的拳面陷入樹身半寸有餘。楚名錚翛然收拳,半空中落針如雨,在腳下鋪出一層綠茵。
楚名錚額頭見汗,然而心中頗爲欣喜。能有這樣的進展,與他的精神“純度”有關。此刻肉身雖然脆弱,然而他的精神仍保持純一,處於高度的自控態下。普通人所有無謂的情緒、觀念,完全進入不了他的內心世界。比如成爲楊秀清“內寵”這一事實,如果換了別的人,或者會激起極度的反感而引發激烈行爲,又或者迫於無奈曲意承歡,則精神上必會引生受虐的變態反應。然而楚名錚完全超出了這兩種常規的範疇。整個事件對他而言,只不過是一個平平無平奇的“事實”而已。身體上的接觸,跟握個手,拍拍肩,能有什麼本質區別?所有一切,完全乾擾不了此子內心的清明,因此他得以消除無謂精神損耗,凝集全力積累能量。
突然之間,一種異常波動傳入耳膜。楚名錚飛速出了樹林,恢復成溪邊漫步的閒散。
小溪的那一頭,一個明豔女子謹慎的觀察四周,確認無人關注後,她飛快的跑了過來。楚名錚微笑迎上,從容道:“娘娘一早來此,不知有何見教?”
明豔女子癡癡的擡頭看他,象是已經沉醉於他的容貌和笑臉之中。過了好一會兒,她突然醒悟,匆忙說道:“天王昨夜接到報告,又一次發癲,赤身裸體跳到井裡,兩個時辰後才跳出來,整個人精神抖擻,說了一大通瘋話。今天一早,他就召衆位軍師前去商議軍機大事。我才能偷空出來一下。”
楚名錚點了點頭。洪秀全極爲好色,還窩在山溝裡吃糠咽菜,就已經笑納了十多位“王娘”,眼前的賴氏正是其中之一。依洪秀全的做派,對自己的女人本來看得很緊,無奈處於軍事時期,不停的轉移、行軍、更改駐地,男女之防不可能嚴格遵守。楚名錚覷到一個機會,輕鬆勾引上這個賴氏。經過幾次“深入交流”,他已從精神上完全控制此女,併成功往她的潛意識中注入若干指令,以之監控洪秀全的一舉一動,弄明洪某的能力底細。
實際上以他現在的能力,已經足以輕鬆屠滅洪楊。十來天前,他已經成功聚起成形的波動能量即“元氣”,通過意念導引和呼吸調控,經三日三夜不分神的調護,這點微弱的能量子在諧振腔即“丹田”內引種成功。此後修煉就完全上了正軌。在丹田氣穴之內,這點能量子就象一顆奇妙的種子。楚名錚以意念爲火,以呼吸爲風,將之燒煉凝結成一顆丹丸。
丹丸又稱玄珠,道家丹鼎派的口訣所謂“五行不順行,虎向水中生。五行顛倒術,龍從火裡出”,指的就是此一過程。水者,即是真空中起伏漲落的能量海洋,火者,純一專精的精神力是也。燒煉的過程,即是人的意念(火)與這一點能量子(水)融合爲一。
道家歌訣雲:
鉛象如龍法最靈,窈冥恍惚本無形。
要知採取無中有,只是先天氣上升。
汞本西方白虎精,與龍相會便交併。
壺中景象般般有,升降陰陽自準繩。
張紫陽真人也稱:
西山白虎正猖狂,東海青龍不可當。
兩手捉來令死鬥,化成一塊紫金霜。
指的其實是一回事,只不過語言充滿華夏古文明的特色而已。
煉就這塊紫金霜後,氣功的修習就出了常人理解的範疇。雖然前途路漫漫,要等將後天濁氣完全煉化(這也是古文明的詞彙,換言之,要將肉身改造成高度靈敏且能承受海量能量積累的形式),進展才會明顯加速。在此之前,能夠用於戰鬥的能量極爲有限。不過若是細緻設計一下,按次序幹掉洪楊等人,接過精神領袖的旗幟也並非難事。
之所以不輕易動手,是因他發現了一件奇事。在他着手奪權計劃的第一步,即催眠楊秀清的時候,他奇怪的發現這個前礦工出身的文盲精神力異常強大,居然深入不了他的內心。倒也並非說催眠完全無效,只是剛剛植入一個較淺的催眠指令,打算以之作爲特洛伊木馬攻陷城池的時候,稍稍隔上一斷時間,就會突然發現這個指令莫名遭遇清洗。楚名錚仔細觀察研究,終於發現玄機出在“天父附身”這一事件上。每當楊秀清降上一次神,精神力就會陡然大增。楚名錚既覺驚駭又覺惱火,決定跟“天父”他老人家鬥上一鬥。三天前,他找到合適的時機和場所,強行催眠楊氏,自己扮演天父對其施予訓誡。
這一次,他遇上了天大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