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成聽見秦漫喚她,匆匆地就進了內室,卻因見到秦漫眼裡隱隱的淚光而吃了一小驚。少夫人去了一趟沈姑娘院裡,好似有了傷心的事兒,莫非是沈姑娘說了什麼少夫人不愛聽的話兒?不對呢,少夫人一向跟沈姑娘交好,怕是爲了沈姑娘的病而憂心吧。
“少夫人,沈姑娘的病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少夫人就不要爲這個而傷心了。”月成走近了些,搶了秦漫的活兒替她穿鞋,口裡又安慰道。
秦漫拭了拭眼角,說道:“這個倒不要緊,我心裡自是知道。不過月成,我要問你一件事兒:這幾月是否每逢月尾便有打雜的下人送檀香來房裡?”
月成愣了愣,不知道少夫人爲何突然問起這個,回過神來便答道:“是的,少夫人。不過奴婢可都沒點,都壓在箱底兒呢。”
秦漫笑了笑:“我卻是沒見着有下人送來檀香呢,還有,月成爲何不點呢?”
月成理所當然地答道:“這原本是小事兒,哪兒能煩着少夫人呢?初時那些婆子派來的下人還想進少夫人屋裡來,被奴婢給攔住了。往後每次送來檀香,奴婢便在門口給接下,所以少夫人便不知道此事。至於這不點的原因——少夫人可莫要因爲不信任奴婢而考奴婢了。少夫人與奴婢都是初來乍到,這上上下下的又透着古怪,奴婢可不能接她們任何東西。”
秦漫看着月成毫不掩飾的神情,聽着她坦坦蕩蕩的話語,便一直掛着笑臉兒。
月成以爲是少夫人不信她,便急急地道:“少夫人每回用膳,那都是奴婢先用銀針試過,又每樣嘗過一口的,少夫人這可是親眼見到的,哪能懷疑奴婢呢?至於這檀香,奴婢之所以沒告訴少夫人,是覺着沒有必要吶。奴婢可沒藏着什麼私心。”
秦漫見月成說着說着,眼眶都紅了,便趕緊開了口:“瞧你委屈地,我也沒說你不是?我不過是問問,因爲我方纔去沈姑娘院裡,正巧見着兩個下人送檀香給她,便覺着有些奇怪——我屋裡沒有這東西的。不過這件事情,我打算查查。”
月成一聽,有些吃驚:“少夫人要查這檀香?莫非——莫非這檀香有甚麼問題?”要真是有問題,那她立的功可大了,少夫人可一直沒用過那檀香呢。
“有問題沒問題,一查便知。”秦漫眼睛微微眯了眯,接着又問道:“月成,除了打雜的下人來送檀香之外,可還有什麼人問過這檀香的事情?”
依秦漫所想,若這檀香真是有問題,那送來之後必定還會關心她們是用與不用的。至於這人是明着問還是暗着問,那自是月成最爲清楚的了。
月成仔細地想了想,猛然一睜眼道:“少夫人不問,奴婢倒忘了。是有這麼個人問過奴婢檀香的事兒,但奴婢不記得她是哪個院裡的下人了,算起來也就見過她一次面兒。約莫是上月,奴婢與府裡幾個下人在閒聊,便有人提了檀香的事兒,還問少夫人喜不喜歡那香味兒。奴婢當時隨口答了‘喜歡’,還說少夫人與少爺一樣喜歡那檀香的味兒,後來便沒人問過這事兒了。”
秦漫依然覺得不對勁兒,若就只是這樣,那些人也未免太大意了。她便轉換了立場去想,假如送檀香過來的是她,那她必定要探清楚少夫人是否點了那檀香。而這探,不僅是要問清楚,還要去聞清楚——她得聞聞少夫人房裡是否有那檀香味兒吶。聞過之後,她還得看看送去的檀香究竟是燒完了,還是被扔掉了。
“送來的那些檀香呢?你怎麼處理了?”秦漫便先挑了最重要的問,至於那聞味兒的人,不知是幫着她說了假話呢,還是有什麼其他原因致使那人錯誤判定了。
月成不好意思地笑着,半晌兒才說:“奴婢本是要扔掉的,可尤苦不讓,比手劃腳的好像是要奴婢把這檀香給她用。奴婢當時一想啊,這尤苦往常可也是少夫人呢,必定用這種檀香慣了的,這會兒見奴婢要扔掉便捨不得了。奴婢原本也不清楚這檀香是不是有問題,不過是抱着防備的心態罷了。既然尤苦她要,那奴婢也不好意思說不給是吧,更不能說奴婢怕這檀香有什麼問題而不給少夫人用,所以——所以奴婢便把那些檀香讓給尤苦去用了。”
秦漫這會兒算是明白了,那聞味兒的人是來過她房裡的。不過尤苦在自個兒房裡點了那檀香,身上必定沾了香味兒——那聞味兒的人來了,尤苦又時時在房裡伺候着,必定會造成一種錯覺:這少夫人房裡是點過檀香的。
難怪——難怪她沒點過檀香卻還沒人來問過呢。她便笑着伸手輕輕捏了捏月成的耳垂,說道:“月成啊,若這回真是查出了什麼,你可就立了大功了。我一定好好獎賞獎賞你。”
月成心裡開心,便一時失口問了出來:“少夫人要賞奴婢什麼?”問完她才覺着後悔了,哪能找少夫人討賞吶?
秦漫忍不住笑出聲了:“賞你一個好夫婿,給你找一戶好人家嫁了。”
“不要不要,奴婢要永遠伺候少夫人地。”月成一聽便急了,口裡雖是這麼說,面上卻難得羞紅了。
秦漫便在心裡暗笑,看來月成也是想嫁人的呢。不過往後她若真是得了勢,那必定也是會讓月成就近在尤府裡找一個的,月成是跟隨她最早也算是最忠心的一個,她還捨不得與她相隔太遠。她便又捏了捏那軟軟的耳垂,心想你要逃得遠,還得看我允不允許呢。
秦漫又想了一會兒,才吩咐道:“月成,你去與尤苦說,讓她就在房裡守着。至於你,便跟我去各處走走,我想看看這檀香會在哪幾處出現。”
“是,少夫人。”月成心領神會的去外頭找尤苦了,這會兒尤苦怕是正在給少夫人洗衣裳呢。
秦漫便趁了這空當,稍微的梳妝打扮了一下,等到月成從外邊兒回來,她才領了月成往靜寧院外去了。
兩人先去了老太太院裡,秦漫對宋婆子說道是來探老太太,宋婆子進去請示過老太太后,纔出來帶秦漫兩人進去了。秦漫不露痕跡地與老太太說着關於尤姑娘的事兒,又仔細的聞着這房裡的味道,待確定之後才與老太太道了別,帶着月成退出去了。
秦漫走後,宋婆子上前對老太太道:“少夫人今個兒專揀太太愛聽的話兒說,似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呢。”
老太太便笑:“我瞧她也沒有壞心思,只怕是在查探什麼,便由着她去吧。”
“太太說的是,少夫人終於出手了。”宋婆子見太太高興,自己便也高興起來。
秦漫與月成出了老太太的房,又去尤夫人房裡請安了,順道也是報了尤姑娘的平安。再接着又往幾位姑娘院裡去了,這一圈轉下來,秦漫還出了些薄汗。
再回到靜寧院時,秦漫便吩咐月成與尤苦準備一桶熱水,她要把這身汗給去了。等到泡在熱水中,月成也在她身邊伺候着,她才閉了眼享受這難得的愜意時候兒,又在腦裡想着方纔查探到的事兒。
月成藉着給秦漫揉肩的功夫,悄聲在秦漫耳邊說道:“少夫人想必也察覺到了,老太太房裡沒點這香呢。就幾位姑娘,還有夫人房裡有。”
秦漫伸手敲了月成額頭一記,也是壓低了聲音道:“這檀香原本就是爲了逗母親與夫君高興,姑娘們才點的,幹老太太甚麼事?難不成老太太還得去哄自個兒的媳婦與孫子?”
月成咕噥道:“那夫人房裡的味兒,不是與姑娘房裡的有些個不同麼?”
秦漫輕哼了一聲道:“這會兒你鼻子倒靈了。不過你卻是說對了,夫人房裡的就是有些個不同,若非我們長期不給屋裡點上檀香,又是存了心去注意各房裡味道的區別,那我們也是聞不出來的。”
月成恍悟道:“難怪這麼久,姑娘們,還有少爺都不曾察覺出異樣,畢竟是天天聞着那香味兒,分辨不出那細微的差別了。可這事兒若與夫人有關,怕就是有些難辦了。”
秦漫又哼了一聲道:“有甚麼難辦地?我們不過是發現檀香有異罷了——明日你便把那檀香給點上,接下來的事兒,我自有打算。還有,這事兒先不與尤苦說,她那人,我始終沒信過。”即便是原來她觀察這尤府動靜之時,尤苦那番看似掏心窩子的話也沒能讓她全信,尤苦的片面之詞很容易誤導她的方向,再說,她十分不樂意被人當作復仇的工具吶。她雖是同情尤苦的遭遇,但也更珍惜自己的小命,她是決不會因爲尤苦的一番話便輕易去涉險的。正因爲尤苦復仇心切,她才更不能讓她擾了她的計劃。
月成自個兒便除了秦漫之外,也是不信任何人的,此刻欣然應允:“少夫人放心,奴婢不會多說半個字的。明日奴婢便依照少夫人的吩咐,將那檀香點上。”
秦漫聽了,便閉上眼,打算再泡一會兒便起身穿衣——這尤子君,也是快回來了地。她嘴角揚起了一絲笑意。
月成繼續給秦漫揉着肩,心裡卻在想着:少夫人去過沈姑娘院裡回來後,反常了那麼一會兒,現在似乎與之前有了大不同呢。她卻是隻奇怪在心裡,沒打算多問少夫人的私事兒,雖說少夫人如今待她如親信,但她自個兒還是知事的好,少夫人如今畢竟是少夫人了呢。
【又偷懶看了會兒電視才碼字,話說電視劇真好看,比我寫的好看(你這不廢話嗎?拍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