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漫幾度猶疑的看着那桌上的書冊,仍舊沒敢翻開來看。
常敏說這是秦書昱寫的關於她的事蹟,很感人,很催人淚下。她知道,這書冊的內容就跟這書名一樣,誇大了她的事蹟,想要扭轉她之前的劣勢。
只不過,她雖好奇,但她十分清楚翻開這書冊,就跟電影倒帶一樣,那些總想遺忘的往事就會重新浮現在她面前,所以……
“算了,收起來吧,我不看了。”秦漫有些歉然的看着常敏說道。爲了她一時的好奇心,常敏可是偷跑出去買了這書冊回來呢。只不過,她還是沒有勇氣翻看,還是讓往事塵封在心底,一切向前看吧。
常敏毫無怨言的將書冊拿了出去,想了想之後還是放在懷中,她也想再仔細看看。難怪侯爺那般鍾愛夫人呢,原來夫人竟爲侯爺做了這許多事,而且爲皇上奪回了天下。
秦漫沒有看此書冊,自然也就錯過了一些好戲。書冊中的內容,大概說的就是秦漫奉當今皇上之命潛進尤府想要尋得虎符的下落,卻在準備不充分時被冷氏四姐妹出賣,這才落入皇甫正之手口但總算尤子君的母親尤蘭珍竭力保護媳婦,給皇甫正下了無法與女人歡好之藥,藉此保住了秦漫的清白。
再然後皇甫正放出假消息,站污秦漫的名聲,想使深愛秦漫的尤子君方寸大亂,爲了紅顏不要江山。但尤子君怎可放棄十幾年來的準備?所以尤子君選擇了效忠皇甫錦,捨棄了心愛的女人。
而後奏漫心如死灰,決定與皇甫正同歸於盡,便在天下大定之時將尤子君的母親與兒子還給他,自己則選擇與皇甫正離開京城。歸隱東石村後,秦漫教會了皇甫正做一個普通善良的老百姓,但最終還是選擇雙雙菲身火海之中。
已經貴爲忠伯侯的尤子君,在從自己母親口中得知秦漫還是清白身時,便醒悟了。他決定重新接回秦漫,怎料秦漫對他已經死心,毅然選擇以一場大火結束生命?!在千鉤一發之際,尤子君救出了火海中的秦漫,而後將她帶回了侯爺府。
所以,書冊上說:秦漫現在還被尤子君軟禁在侯爺府,不得邁出侯爺府大門半步,而且身邊有許多侍衛看管着。
雖然書冊上所說與事實出入甚大,但當時知道內情的也不過是尤蘭珍等人,至於皇甫正的那抽人早已被盡數滅口,自然不可能跳出來否認。連尤子君的母親尤蘭珍都能證明,奏漫是清白的,又有誰會懷疑一個婆婆會包庇媳婦呢?要知道,婆婆是最疼兒子,絕不會讓兒子取一個不潔之人做媳婦的。
而這一回,由於不再懼怕皇室追殺,尤蘭珍的真正身份也徹底曝光了。藥神之女的名號還是很響亮的,所以那不舉之藥便更是被百姓傳得神乎其神一一甚至有人說男人吃了那藥,見到女人便會心生厭惡,更不提與其親近了。
這是秦書昱所造成的轟動,也許百姓會津津樂道,但有更爲嚴苛者會去懷疑一個無官職在身的才子所說的話。所以,皇上的聖旨便要具有威信一些。
秦漫的長公主身份被快復了,連皇上見着她也得恭敬的稱呼她一聲,皇姐,。而對於秦漫的憾事,皇上更是表現了充分的杆悔之意一一那一份罪己話就足以證明了。因此,大部分還持有懷疑的有身份地位之人便也不敢再說什麼反對的話,畢竟是皇上的親姐姐,又是替皇上打下江山的人,他們再傻也不會去犯着皇上的顏面。
只不過,在尤子君意料之中的,令人頭疼的是尤家族長尤閔壕!
尤閔壕聯合翰林院許多舊識,聯名上書給皇上,要求皇上不得將長公主許配給忠伯侯爲妻。理由有三:一,長公主身份尊貴,忠伯侯曾有負於她,不足匹配;二,一旦開了寡婦與被休女子再嫁的先例,天下女子便不再會視貞節如性命;三,尤家長房只此一子,不能被招爲長公主的射馬。
可惜的是,皇上此刻龍心大悅,哪裡會管這尤閒壕上了什麼摺子?
原來,本被皇上以爲是有辱天子顏面的罪己詔,此次竟起了天大的作用。許多有識之士都認爲皇上能勇於承認錯誤,是國之大幸;孝順長姐,是民之稽樣。所以天下學子也紛紛聯名,爲皇上獻了一副萬里江山圖,十分得皇上喜歡。
因此,皇上將尤閔壕與翰林院學士的聯名摺子給壓了下來。皇上心裡清楚,忠伯侯早已備好了辦法對付這尤閒壕。
今日尤子君並未在府中,尤氏錢莊的事態進一步擴大,連尤閔壕的府郝前也被圍了個水泄不通。至於尤子君去了哪兒,又在做什麼事情,旁人是不得而知的。
“月成,皇上這回意料之外的大發了,可侯爺卻聲名有損,是吧?“秦漫聽得回府的月成說了一些外頭的情況,便一直唉聲嘆氣的。她是心疼尤子君,哪能爲了她的名聲而這般損害他自己呢?
月成想了很久之後,才說道:“小姐,說侯爺薄倖的都是女子,贊侯爺當機立斷的都是男子,小姐認爲孰得孰失呢?”
秦漫頓時失笑:“那倒也是,只有女子纔會覺得他薄倖,男子都會佩服他以大局爲重的。”只不過,她沒想到爲了她的事情,讓他費心到如此地步,她實在是感動又心酸。
似乎……他的這一生都太讓她心疼了。倘若真能光明正大站在他身旁,她必定盡心盡力操持這個家,爲他做盡她所能做的事情,讓他身邊整天都圍繞着幸福的光環。因爲除了愛他之外,她不知還能用什麼辦法表達她的感動。
“其實侯爺是皇上所封的開國功臣,又立下赫赫戰功,就算得了牟要忠不要愛的壞名聲,也沒什麼大不了的。能讓小姐幸福,纔是侯爺最在意的事情吧。”月成當了母親之後,似乎突然就成熟了許多。以往的天真勁兒已經收起來了,反倒有些教商人的口氣。
秦漫便看着她笑,然後就發現自己已經這麼老
不錯,因爲我與忠伯侯早已沒有關係,我又怎麼能命令忠伯使做事呢?”秦漫見尤子君頗爲滿意的神色,心中不禁哀嘆。爲什麼……要讓她在這麼多人面前說話嘛,她真的好沒安全感。
“漫兒,我想提醒你的是一-”尤子君適時的開口了:“這件事情是尤氏錢莊的錯,皇上縱然能治尤家的罪,卻也不會敞開國庫替尤氏錢莊發錢給百姓。你要知道,這並非天災而是人禍,這些百姓也並不愁吃穿,更非無家可歸。就算皇上肯,文武百官也絕對不肯!”
“這…”秦漫語塞,子君到底想要她說什麼?這樣完全不着調的對白,她根本無法配合他啊。
他這麼說,只會讓百姓的憤怒火焰越來越高漲而已。
呂亦寧點頭:“不錯,皇上縱然能治尤家一干人等的罪,卻不會將我們大夥兒的積蓄補給我們。所以,我們還得要侯爺出面解決這事,因爲他是尤家的人,你們大家說,對不對?”
“對!對!”每一個人都叫了起來,手中的傢伙落地騰空騰空落地的砰砰直響。
呂亦寧便再度衝尤芋君說道:“侯爺,就請侯爺體恤民情,幫助大夥兒度過難關吧。”
尤子君手一伸,指向秦漫道:“本侯早已說過,只要長公主說一個,給,字,本侯就立刻命人發錢給大家。”突地他愁眉不展,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提醒:“看來長公主是非得要本侯娶她,她纔會命令本侯做事的了,只不過…族長大人反對本侯娶長公主,看來這事……本侯是管不了了……”
“那就娶!”呂亦寧當機立斷的高聲吶喊道:“請侯爺迎娶長公主!”
人羣靜了好一會兒,不知是誰又打破了沉默:“娶!娶!”
又過了一會兒,人羣再次激昂起來。
“娶!娶!”
“娶!娶!”
尤子君和秦漫都不作聲了,激動的人羣逐漸在呂亦寧的帶領下往尤閏壕與尤子賢的方向圍去。
“子賢,你看這事該怎麼辦?若依了他們,我們豈非是大敗?”尤閏壕趁着尤氏族人在前邊擋着的時間,問身旁的兒子道。
尤子賢低語道:“子賢倒認爲這不是大敗,而是一個絕好的反擊機會。”
“怎麼說?”尤閱壕拉着他退後一步,繼續問道。
“族長請想,忠伯侯從哪裡弄出那麼多錢來?甚至比國庫裡的銀兩還多?”尤子賢冷笑道:“不過是一個長公主而已,我們本來就不該與皇上作對,族長這次有些冒失了。依子賢的看法,就答應讓長公主與忠伯侯成親,待忠伯侯拿出銀兩填補錢莊空虛時,我們再派人通知皇上,到時候皇上必定會懷疑他的忠心。族長,這麼多錢,不是貪來的也是來路不正!”
尤閔壕眼前一亮,頓時覺得還是兒子說的話正確,他便點頭道:“既然如此,那就依你。”
說罷他大聲朝人羣喝道:“都不要鬧了!我以尤氏族長的名義表態:尤氏一族所有人都同意長公主與忠伯侯成親!”
人羣頓時歡呼起來,有的是因爲即將拿到積蓄了,有的是確實爲長公主感到高興。總之,最後百姓們便將尤子君和秦漫圍在了一塊兒。
兩人四目相對,有幾多感慨,也有幾多欣慰。總算,這麼多日以來的辛苦沒有白費,他們終究得到了大部分百姓的首肯,成功讓尤閔壕閉上了反對的嘴。
而接下來,首先該倒黴的就是這個一直反對他們幸福的尤閔壕了。尤子君臉上浮現出一絲很滿意的笑,只要除了尤閔壕,尤家必能改頭換面,不再是女子的地獄。他手臂一揮:“現在,請大家隨本侯的親信前去取錢,他會帶着大家取回積蓄的。”
常亞則在拼命的往外擠,也在大聲叫:“跟我走,跟我去拿錢!”他討厭這種任務,這比他上陣殺敵還痛苦百倍口若被這麼多敵人圍住他還能勇猛的去殺,可現在擠着他踩着他的人都是本國百姓,他怒也怒不得,氣也氣不得,還得將他們平安帶去拿錢。但他想到那邊已經有大批官兵守着,心裡又好受些了。
尤子君也是生平頭一回開始慌亂:“小心她肚……”
秦漫趕緊用手捂住他的嘴,瞪着他卻沒說話。
但尤子君已經懂了,要是被人知道她現在就懷了他的孩子,那麼這一切不都穿幫了?他便只好心疼的儘量護住她,等待人潮過去,他見她完好無缺,才大大的鬆了口氣。
不遠處,尤閱壕正愣愣的看着人潮涌去的方向,心底也逐漸開始安心。總算……沒鬧出什麼大亂子……
“子賢無法進入皇宮,就請族長趕緊去讓翰林院的人通知皇上,子賢盯着他們,發現異動就派人通知族長。”尤子君催促道。
尤閔壕回過神來,急忙往外衝去,這裡離翰林院不遠,他一定能在尤子君的人發完錢之前帶着皇上趕來。到時候……嘿嘿,看尤子君如何辯解這筆錢的來歷!他陰側惻的笑着,抱着必贏的信念去找翰林院舊識通知皇上了。
在尤閔壕消失在路的盡頭後,尤子賢慢條斯理的踱步到尤子君和秦漫面前,打斷兩人的深情對視說道:“來日方長,現在還是應該處理即將到來的事情吧?再說,大街上這樣可不好,容易被人發現端倪。”
秦漫又好氣又好笑的瞪了尤子賢一眼,其實他並不是那每討厭子君,只不過以往的對立讓兩人始終沒辦法和睦相處。不過幸好子君大度,從不與尤子賢計較,也讓她放下心來。隨即她又有些得意,男人大度的好,有男子漢氣概!
尤子君自然知道接下來還有重要的事情,便吩咐章含宇與常敏將秦漫安全送回府去,自己則隨尤子賢一同往那,讓尤閔壕目瞪口呆的地方,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