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漫通過密道回到東福園自只的房間時,正是黎明破曉時分,牀上的尤子君也睡得很熟。她知道尤子君是中了迷藥,一時半會兒還不會醒,便坐在了他的身邊低頭看着他想心事。
府中有天人啊府中有天人,這句話可真不是什麼好話。奏漫嘆了口氣,若是秦天只是大將軍的人,那也就罷了。可他竟然跟原來那個皇甫漫有情愫,教她如何能全身而退?就算是能成功帶着兒子離開尤子君,到時候不也是剛出狼窩又進虎穴?
況且,她並不想害死尤子君。說她動了心也好,說她是顧念一日夫妻百日恩也好,說她看在硯兒的份上也罷,總之她不會陷尤子君於萬劫不復之地。她不管六王爺是不是被尤子君害死的,她本就是不相干的人,何須爲了這莫名的仇怨而賠上自己的幸福?
離開是一回事,但她跟尤子君的情分還在,她還得讓硯兒有一個親生的爹。她不認爲這個時代裡,她一個女人能將兒子培養得多有出息,硯兒還是跟着他爹好。只不過,現在就算她要退縮也不可能了,秦天那邊不會放過她的。
還有呂皓,耗費鉅額錢財停留在狼沿邊境,就是爲了尤子君的性命,如果她臨陣退縮,呂皓很有耳能孤注一擲,反了朝廷。到時候戰火一起,百姓流離失所,她秦漫就成了千古罪人。更何況,在那個時候哪一邊的勢力也容不下她秦漫了。
秦漫渾然不知,她的手已經在輕而緩的撫摸尤子君舟面頰了,也讓她手掌下男人的心痛到極點。
現在到底該怎麼辦?她的心亂極了。不能按照秦天所說將尤子君綁往狼沿邊境,也不能不幫大將革做事,更不能什麼也不做。她苦笑,沒想到她秦漫也有被逼到如斯絕境的時候啊……,
“漫兒,你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尤子君終於無法再裝下去,緩緩的睜開了眼睛,看着這個讓他既愛且恨的女子。
秦漫回過神來,急忙扶他起來,問道:“你醒了?你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尤子君坐了起來,捶了捶額頭,說道:“頭有點痛,你爲何這麼問?”可笑啊,一點點關心就讓他心中的痛好受一些了,他從不知自己是如此容易滿足的人。
“噢,我方纔叫了你很多遍,不過你都沒有反應,我怕你出事。”秦漫掩飾道,但最後一句話是真心的,她真不會讓他出事。這時她心裡已經有了決定,秦天不是說過還有兩個月時間麼?也許就跟當初,派誰去狼沿邊境,的疑難雜症一樣,假以時日便可以想出幾全齊美的辦法來了。
尤子君笑了笑:“好端端地躺在穿上,又沒有賊人闖入,怎麼會出事呢?”若不是爲了引出秦天的身後之人,他早在昨晚便殺了那廝了!又怎會容許那廝將他的女人帶走?
他不動聲色的將秦漫攬入懷中,順手摸遍了她的全身,沒發現什麼異常才鬆開她與她深吻。探索到她熟悉的氣味,他稍感欣慰,那廝總算沒有對他的女人不敬。衣衫完整,如離開時一般,脣也並沒有被親吻過的痕跡。她,還是他一個人的。
儘管心中已然確定,他仍是在趁着與她深吻時,錄去了她身上的全部衣衫。深沉的眸子在瞄到她渾身雪白沒有一點淤青或紅色痕跡的肌膚後,眸色暗了暗,接着若無其事的鬆開了她,笑道:“我又差點沒忍住,忘了你身子還很虛,我幫你重新穿上吧。”
秦漫並不知他心中兜兜轉轉這麼多回,只是臉紅紅地任他穿上衣服,心中卻在感慨:這樣似真似假的溫情還有多久呢?倒不如今朝有酒今朝醉,陪他最後兩個月吧。
不過尤姑娘的事情她依舊無法忘懷,只希望他看在她剛剛恢復的份上,不要碰她。一想到跟自己正在做最親密之事的男人,前一晚正這樣對另一個女人做着同樣之事,她就會覺得渾身不舒暢。
“對了子君,我們搬出東福園好不好?”秦漫實在很擔心,下一回秦天又故技重施將她擄出秦府。一次她還能應竹,但次數多了,難保那男人不會化身爲狼,輕薄於她。
雖說她不似這裡的女子一樣三貞九烈到失了名節便要死的地步,但她也有起碼的自尊自愛,她是一個母親,怎麼能揹着自己的丈夫與其他男人有不清不楚的關係呢?她到底,還是尤子君的夫人呢。
尤子君微微愣神,許久之後纔在她的搖晃之下回過神來。他看着她,聲音沙啞地問道:“你不喜歡住在
“是啊,我總覺得在這裡會有被人偷窺的感覺,也不知爲井麼。”秦漫笑了笑,又道:“也許是小產之後,人變得比較敏感,總愛疑神疑鬼的吧。”她知道只要一提起小產之事,尤子君什麼事情都會答應她的。
“好吧,既然你不喜歡,我們便重新選一處院落,反正秦府裡空着的院落還有很多。”尤子君心中又開始被溫情所填滿,或者,她也是不願跟秦天走的?只是在那種情況下,她不得不走而已。
不過看她的意思,應該是希望住一所密道無法直接通往的院落,那就只剩下福壽園了。那原本是王爺與夫人的舊地,他一直沒讓人進去過,看來爲今之計只有搬去那所園子了。說起來硯兒那邊也有危險,福壽園很大,便讓奶孃帶着硯兒也住進去吧。
“謝謝你。”秦漫真心的道謝,不管未來怎麼樣,這兩個月她會好好與他相處。就算以後離開,起碼也不會帶着吵鬧不休的記憶離開。
“我們是夫妻啊,你爲什麼總愛對我道謝呢?”尤子君耍了吻她的面頰,微笑着道“,我不疼你,還能去疼誰呢?走吧,我們去挑一所園子。”
“嗯。”秦漫點了點頭,便由他牽着走出東福園,心裡卻不是很確定到底要重新挑哪一所園子,纔不至於再被秦天有機可趁。
不過尤子君自有他的方法,帶着秦漫去了所有的空院落,接着便巧妙的引導秦漫去福壽園,並對她解釋了這福壽園的來歷。
秦漫在知道這福壽園原本竟然是六王爺與其夫人所住之地時,頓時欣喜不已。不管怎麼說,一個王爺所住的園子,總不可能有密道四通八達的吧?她當即選定了福壽園作爲新的居所,當然也得到了尤子君的同意。
下人們便在兩人的吩咐下將東福園的東西全數搬往福壽園,也將添錦園的東西搬了過去。這讓秦漫更是開心,總算能跟兒子住在同一院落,早晚都能見着兒子的面兒、聽着兒子的聲音了。
下午尤子君破天荒地出了門,說是有要事要辦。秦漫自然明白他的要事爲何,便也不留他,一個人乖乖的留在新院落裡想着昨晚發生的那些事情、聽到的那些消息。
“奇怪啊奇怪……“尤姨太走過來看小孫子的,不過她心裡頭還對所發現的事情有些疑惑,於是一路上都還在念叨着這句話。
秦漫剛巧在院裡觀賞花草,見到尤姨太神遊太虛地念叨着,奇怪啊奇怪”便迎上去笑道:“姨娘,什麼事情這麼奇怪?“
尤姨太被嚇了一跳,定睛一看是秦漫時,才搖了搖頭:“沒什麼,就是剛剛去馨蘭軒,發現了讓我覺得奇怪的事情。”
馨蘭軒?那不是尤姑娘的院落?有什麼好奇怪的?秦漫疑惑地問道:“姨娘,您發現了什麼,說來與我聽聽好麼?“
尤姨太雖然也沒有真憑實據,不過也拉着秦漫進了房,細細地說了出來:“其實呢,上回硯兒受過驚嚇之後,我一直懷疑是有人進入過添錦園作祟。不過添錦園防守也挺嚴的,我也想不出有什麼人能在無人察覺的情況下進入添錦園,嚇唬我的乖孫子。所以呢,我便從那日之後在各個角落裡灑了一種名叫,玉光,的藥粉。”
“玉光藥粉?它有什麼作用?”秦漫心想尤姨太發現的事情,必定跟這玉光藥粉有關,便迫不及待地問道。
“漫兒你別急,聽我細細道來。”尤姨太安撫着,又接着說道:“這玉光藥粉,我都灑落在東院一些平常人不會駐足的地方,譬如說牀角,牆壁角落等等。除非打掃房屋的下人才有可能碰到,不過這玉光藥粉是非特殊東西而去除不了的,自是不必擔心下人將其除去。我今日在馨蘭軒,發現我那玉光藥粉的味道在一個櫃子前特別濃,我研究了許久也沒發現這其中的奧妙。按理說,除非有碰到此玉光藥粉的人經常觸摸櫃子,纔有可能導致這種情況發生。
所以說,我覺得奇怪啊。”
櫃子?密道?秦漫一驚,難道那馨蘭軒也有人時常出入?她立刻站了起來,說道:“姨娘,我們去馨蘭軒看看。”當然,她不會說出密道之事,不過尤姨太對此藥粉如此熟悉,想必能發現馨蘭軒裡哪裡藥粉最爲濃烈。
尤姨太自然欣然同意,便與秦漫一同往馨蘭軒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