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子君這晚想了很久,覺得夫人的話說得不錯,若紫瑜想歪什麼,從而對他產生不應該有的感情,他應該及時制止纔對。殷掌班這些年也爲他辛苦賣命,紫瑜若是做了什麼過分的事情,他懲罰紫瑜還真有些說不過去。
二日尤子君便起了個大早,對秦漫說了今日要去做的事情,秦漫自然是非常樂意他對殷紫瑜攤牌,他便離開了靜寧院去了軒院,又讓冷彤去將殷紫瑜帶來軒院見他。
這空隙裡,他倒沒去想待會兒與殷紫瑜要說什麼話,因爲他對拒絕人最拿手。凡是他不喜歡的人或物,他都拒絕的很徹底。而這一次,更是關係到夫人,他就更不用去想說詞而只要按心中的想法說就可以了。
不一會兒,冷彤帶着殷紫瑜來了。殷紫瑜滿臉開心,覺得少爺單獨喚她到軒院,必定是好事。就算只是少爺想她了,想敘敘舊,也很讓她開心了啊。
“你來了,坐吧。”尤子君揮了揮手,讓冷彤去門口呆着了。這倒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他也僅是在軒院他以前的房間裡見殷紫瑜罷了。不過到底關係着姑娘家的名節,他還是願意給殷紫瑜保留幾分臉面的。
“謝少爺。”殷紫瑜緊張的坐了下來,自從少爺娶了少夫人,她就沒再與少爺這般面對面交談過了。少爺似乎很忙,忙到連爹也不敢隨便打擾了。
尤子君摸了摸剛被夫人刮過鬍子的光潔下巴,開門見山地道:“紫瑜,你對我是什麼感情?”
“啊?”殷紫瑜被嚇住了,呆呆的看着尤子君忘了回話。她到底還是個黃花大姑娘,縱使想陪在尤子君身邊,她也還沒失了那份姑娘家的羞澀。
尤子君心想或許是自己太直接了,便緩和了語氣道:“我的意思是說,你將我當少爺呢?還是其他什麼人?”
殷紫瑜此時才稍微定下神來,紅着臉問道:“少爺,爲何要這麼問紫瑜?”她的心,砰砰砰,跳個不停,她竟然與少爺談到了,感情,問題!小……,這是不是心……,少爺想問她是否喜歡他,是否願意被他收房?
尤子君挑了挑眉道:“我問話自然有我的用意,若非我看着你從一個小娃娃長成了標緻的大姑娘,我也不會如此直接的問你。再說你爹與我有些交情,我不願讓其他人來問你此事,免得讓你失了女兒家的矜持。”
在如意班與尤子君的關係這件事上,除了殷掌班一人知曉之外,就連殷紫瑜也是不知道的。一方面是因爲戲班子里人多嘴雜,怕殷紫瑜因年紀小而守不住秘密,給泄露出去;另一方面也是因爲殷掌班心疼女兒,不想讓女兒趟進這渾水中來。或許在這一點上,殷掌班對殷紫瑜的愛護之情與尤子君對秦漫的愛護之情相同。
所以殷紫瑜再次誤解了尤子君的話,她以爲他是尊重她,又與她爹交情好,纔要親口對她說起這車她便羞澀的一笑,低聲說道:“紫辦……,紫瑜很敬佩少爺,少爺待人溫和親切,是女兒家夢寐以求的良人……“她想,她表達的夠清楚了。
她的確是,尤子君也明白了她話裡的意思,這才確定了夫人所料並無差錯。紫瑜的確是對他動了情,這實在讓他覺得有些難以接受,再爲他從來便將紫瑜看成是一個孩子。甚至可以說,他覺得有些亂了關係。
尤子君便直截了當地說道:“我把你當作女兒,你也應該知道,我沒有兒女,所以有時見着小孩子,便難免對她比對別人親近一些。“
殷紫瑜猛地擡頭,眼裡滿是不敢置信:“少爺把紫瑜當作女兒?!!“
“不錯,你爹不過比我大十歲,我與你爹稱兄道地再正常不過了。若論私交,你叫我一聲,尤叔,也未嘗不可。你明白我的意思嗎?”尤子君很平淡地說着,完全沒有注意到殷紫瑜眼裡晶瑩的淚花。
尤子君看過太多的女人哭,他幾乎已經對女人的眼淚沒有感覺了。或者,現在唯一讓他感興趣的,便是他的寶貝夫人何時會掉淚。
尤扒……,殷紫瑜隔着淚花看着他英俊的臉龐,竟有些想發笑。她從七歲一眼見到他,就再也看不見別的男人,心裡再也裝不下別的男人,而他竟然讓她叫仇,尤叔,?
先前的美夢已經全都破滅了,殷紫瑜此刻心裡只有傷心、難過。難道少爺從前輕聲細語的與她說話,真的都僅僅因爲他將她看成一個孩子?不,她不能接受,她真的無法接受這麼多年來的夢就這樣被他打破!
“少爺是在與紫瑜開玩笑吧?“殷紫瑜胡亂口……上不爭氣的眼淚,擠出一抹笑容,垂死掙扎着:“既然,r節問起紫瑜對少爺的感覺了,那紫瑜也就坦白說了。紫瑜對少爺是真心的,從七歲到現在,整整十年,紫瑜一直喜歡着少爺。”
尤子君皺了皺眉:“你不能喜歡我。“他不喜歡她,夫人也不喜歡她,所以她也不能喜歡他,他想的就這麼簡單。
“爲什麼?”殷紫瑜哭着問道:“紫瑜知道少爺喜歡聽戲,紫瑜就很努力的學着,就算爹不讓紫瑜學,紫瑜也要偷偷學。紫瑜所做的一切,不過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夠唱戲給少爺聽,希望能夠見到乒爺驚豔的目光,希望……希望少爺能夠允許紫瑜陪在少爺身邊亦……”,
殷紫瑜完全不知道,尤子君壓根沒仔細聽過戲,他與如意班的交集,並不是因爲他喜歡聽戲,而是他需要如意班從各處蒐集來的情報。只可惜,殷紫瑜不懂,所以她從一開始就錯了。
尤子君很坦白,也更傷人:“因爲我不喜歡你,夫人也不喜歡你,所以你也不能喜歡我。你這樣,讓我很困擾。若非因爲你爹的關係,我今天也不會跟你說這麼多。我希望你能好好想清楚,我是不可能喜歡你的。”
說着,他站了起來:“紫瑜,你現在身負皇命,手中有一定的權力,不過我警告你不要去找夫人的麻煩。夫人現在身懷六甲,若她因你而出了什麼事……你,你爹,甚至整個如意班……”
尤子君沒有再說下去,他覺得話到這個份上已經很明白了。不過看她的神情,似乎不容易就這樣放棄,看來他得讓冷彤她們盯着她了。想到這裡,他便不再說什麼了,轉身朝外走去。
“說來說去,不過是因爲少夫人不喜歡我罷了。“殷紫瑜冷冷一笑,看着他的背影說道。
尤子君身形一頓,並未回頭,但聲音已經冷了起來:“只要被我知道你找了夫人麻煩,我就不會看在你爹的份上對你包容了。你最好不要觸怒我。“雖說她如今是皇帝派來宰相府的人,不過他也有一千種辦法讓她消失。
殷紫瑜看着他遠去的身影,伏在桌上痛哭出聲。爲什麼,爲什麼少爺會變得如此絕情?她不甘心,她不甘心啊……
可是不甘心又能怎樣?少爺話都說到這種份上了,她孤身一人在尤府,也不可能對少夫人做出什麼事來。再說被少爺知道的話,她連見少爺一面,只怕都會很難了啊……,想着想着,她又哭起來。
尤子君離開軒院,心裡好一陣煩悶,他倒還從沒遇見這般紂纏的女子。不過他也再次明白了,殷紫瑜真的不是小孩子了,看來他的確遲鈍。
在靜寧院外穩了穩心神,調整好心情,他才進了秦漫的房間。他不希望夫人爲他擔心,也不喜歡將自己的不高興給夫人知道。
秦漫早已在屋裡等待多時了,見他回來便迎了上去:“夫君,談的如何了?”憑女人的直覺,她覺得殷紫瑜沒那麼容易放棄。畢竟女人一旦癡狂起來,是很可怕的。
尤子君笑了笑,說道:“夫人還是這般緊張,不過夫人放心,我都與她說清楚了。她到底只是個女兒家,想必也不會死纏爛打。頂多傷心一陣子,便沒事了。”
“是嗎?妾身總覺得她對夫君太過喜歡,只怕……“秦漫這會兒倒不是心裡不舒服了,而是真正的爲尤子君擔心。因愛生恨的女人是很可怕的,再說經歷了前兩次的事情,她覺得殷紫瑜這人太容易忘恩,也太容易衝動了,有些危險。
尤子君心裡實在不願提起殷紫瑜了,他只覺得對付一個有心機的女人,比他對付十個男人還要心力交瘁。他便輕輕擁過秦漫,在她耳邊故意取笑道:“若是夫人放心不下……這樣吧,等皇上將她召回之時,我便稟明皇上,讓皇上作主給她找個婆家,讓她出閣算了。夫人覺得這樣,可放下心來了?“
“囁,夫君,妾身不是因爲……“秦漫剛想解釋幾句她並非小雞肚腸的吃醋,卻被他吞掉了下邊的話。
尤子君早已不願在此事上再作糾葛,便低下頭以吻堵住了她接下來的話。至於什麼殷紫瑜,還是拋到腦後去吧。
一會兒之後,尤子君看着她酡紅的雙頰,心想她還是安靜的時候最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