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只是一個月的時間,大明在新政上的進度一下子提高了許多。
不僅僅是因爲拖拉機,而是因爲孫傳庭和洪承疇。
這兩人在西垂和南邊乾的事情,士紳們比誰都瞭解,尤其是孫傳庭。
以朱由檢那副“能幹幹,不能幹就致仕”的態度,許多官員毫不懷疑,朱由檢會重組內閣。
一旦內閣重組,加上中層官員又在忙着和燕山內鬥,而大明每年又有恩科作爲替換的官員,那士紳在政治上的力量會瞬間減弱。
從北直隸到北方,再到海外,西南……
朱由檢逐漸的削弱士紳豪強的活動範圍,在生產資料上,朝廷掌握的耕地和手工業佔比也比士紳大得多得多。
在這種局面下,他們已經沒辦法像以前一樣,用賦稅來威脅執政人。
一旦他們停止繳納賦稅,那不是給朱由檢臉色看,是給朱由檢揮刀的機會。
江南三省和湖廣這幾省的賦稅佔比逐年下降,誰都知道這是士紳少繳稅,偷稅漏稅,但朱由檢不去管,而是在保證原有賦稅的同時,開拓新的賦稅來源。
劉若愚見勢不妙,只能連忙支開了朱慈燃。
“齊王府那邊如何了。”朱由校忽的開口,劉若愚一愣,然後馬上回過神來,神情複雜道:
眼下的廟堂,燕山派勢大,守舊派的諸黨勢小,五軍都督府不插手廟堂,除去它們這三股勢力,還有一股就是通過恩科成爲官員的一些中立官員。
這批人十分分散,但正因爲分散,也顯得更好拉攏。
“畢尚書……”朱由檢看着眼前的稻田,頭也不轉的詢問:“四省之地,合該有多少百姓?”
“拖拉機的數量,奴婢向承恩打聽過,到七月爲止,一共送去了六千臺,齊國那邊的耕地恐怕已經不下五萬畝。”
歲入近百萬兩的暹羅想要裝備六萬軍隊,雖說有些困難,但得益於皇店生鐵價格的低廉,宋穆緹察基本是大量購買皇店的生鐵來製作甲冑。
士大夫想要與皇帝共治天下,儘管他們誰都沒有說,但他們的心思誰都知道。
一句話,從顧秉謙等人口中說出,那是爲了不讓百姓出走,地方經濟衰弱。
田野上,淡黃成片的稻穀距離成熟已經不遠,那一片片的稻田就像金色的海洋被風一吹,無數稻穗在田野裡頻頻點頭。
江南三省加湖廣的七千萬人口所繳納的賦稅,還比不過只有不到兩千萬人口的舊港、瀛洲、交趾三省。
就在巴塞通王想着怎麼糊弄洪承疇的時候,黃蜚神兵天降般的帶兵抵達暹羅國王都大城,巴塞通王猝不及防之下被廢,宋穆緹察上臺,暹羅稱其爲崇明王。
“另外,五年內,齊國那邊也會興起一個工業區,工業區在五年後年產可以達到兩千臺拖拉機和……”
作爲一個帝王,如果尤爲重情,那實際上是不合格的。
施鳳來便是被迫致仕的第一人。
朱由檢不斷地喝着茶,和畢自嚴說着關於百姓生存上的事情看,畢自嚴聞言也難得開口:
“今歲江西、南直隸、湖廣、浙江部分大旱,國朝沒有平抑糧價,以至於三十餘萬百姓南遷舊港、交趾、湖廣等地。”
朱由檢對顧秉謙等人,或者說對他們身後士紳們的所謂讓利十分不滿。
抄家所得的財物,明軍保留五成,剩下五成交給了宋穆緹察。
消極推行新政,也是幹得不行的一種表現。
“也就是說,僅僅半年,國朝就查出了百萬漏戶?”
“至眼下,四省之地在黃冊之上的人口只有三千九百七十一萬餘人。”
“眼下齊國有兵馬五營,勞改工三萬,工匠三千,合計約四萬五千人。”
按照這架勢,估計在他的統治下,暹羅會很快中興。
齊王府有喜了,但朱由檢並沒有鬧得人盡皆知,而是把消息儘量的掩蓋,這樣的舉動足以說明朱由檢對兩個孩子,或者說對目前唯一的王府男嗣是有憂慮的。
朱由校很清楚如何培養一個合格的太子,說白了,太子不需要學習太多四書五經的內容,他要學的是怎麼統治人,要清楚每個階層和每個階層的貓膩。
“這……”劉若愚遲疑數秒,然後作揖:“化淳和承恩都說過,殿下對李定國評價極高,恐怕是想讓其成爲萬歲和太子日後的肱股之臣。”
說白了,他就是要讓各國的學子來競爭大明的官員,讓已經成爲官員的人有緊迫感。
朱由校的想法還沒落實,便聽到了許久沒有聽到的一道聲音。
“移民實邊,如果邊塞沒有人,那打下來就毫無意義。”他抿了一口茶,繼續說道:
“山西、江南人口稠密,不趁這個時候遷移,國朝日後用什麼養活他們?”
此外,宋穆緹察裁撤國內軍隊,將巴塞通王時期的十二萬軍隊裁撤爲六萬,同時對國內進行分地運動。
“另外,今歲過後,向朝鮮、南掌、甘孛智、暹羅、蘇祿、勃泥、以及各藩國派遣一批官學教習,在各國興建官學各一所。”
“至於漠東省和東海省在其後投入。”
面對詢問,劉若愚低着頭回答:“看樣子是準備再留三四年,最少要把烏斯藏的奴隸和平民僧人遷移到河西,然後讓烏斯藏的漢兒數量充沛才行。”
劉若愚把齊國的情況說了個七七八八,以至於朱由校聽後,眉頭一直沒有舒展開。
“暹羅的事情我並不擔心……”朱由校靠在龍椅上,雙手扶着扶手,整個人比起去年入冬前更胖了一些。
朱由檢伸出手從旁邊的桌上拿起一杯茶,抿了一口後放下,站在他身後撐傘的錦衣衛連忙爲其添茶。
幾乎是同一時間,朱由校和朱由檢對發起了詢問,而朱由檢詢問的對象,則是坐在田間小道上馬札的戶部尚書畢自嚴。
朱由校沒有繼續剛纔齊王府子嗣的話題,而是說回到了孫傳庭身上。
“據監察司那邊透露出來的情報,自去年十月金長史抵達齊國,至今年七月,天津港一共出港船隊五批,船隻六十艘。”
人們人微言輕,大多在一些虛職上呆着,無人無權,燕山派瞧不上他們,守舊派鄙夷他們,五軍都督府對他們無感。
“這個宋穆緹察倒是還挺會狐假虎威的……”
但眼下燕山派已經成了衆矢之的,而齊王府又有了子嗣,這就讓朱由校不得不防了。
這個變化,是朱慈燃的出生……
“小子知道,所以小子今年暑假沒有隻忙着種地,而是和李定國學了騎馬射箭,使槍。”身着紅色圓領袍的朱慈燃小跑進殿。
“拖拉機一事上,弟弟何時準備用於國朝?”
望着田野上豐收的稻田,朱由檢在心底嘆了一口氣,同時也對畢自嚴的回答做出了迴應:
“吃不飽飯,百姓還是要造反的,殺來殺去,死的還是百姓,長痛不如短痛,移民實邊是國策,不可改變。”
長此以往,當時間來到天啓十二年的時候,大明已經到了即便沒有江南士紳的賦稅,依舊能運轉的程度。
畢自嚴雖然極力迴避,但面對朱由檢身上散發的那股壓力,最後還是再三開口後,忍不住壓力低垂了眼簾:
“大概……八千萬……”
今年上半年的幾個月,朱慈燃一直在都察院旁觀,不過對於他來說,都察院並沒有什麼新鮮事,通篇總結下來,都是百官那些蠅頭苟利的事情。
同時,大明將去年落榜的一些恩科學子派往暹羅做官,南軍都督府派一營兵馬駐紮在大城港,負責隨時護衛宋穆緹察。
朱由校與朱由檢的兄弟之情甚篤,這個毋庸置疑,但人的感情有是有限的,而身邊的人是“無限”的。
既然江南的人口清查不出來,那江南的閣臣也就不需要了。
“當年的張太嶽,也是被他們這樣拖走的對吧?”朱由檢自顧自的說道:“可惜了……”
“……”畢自嚴沒有說話,但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可以說,他這一套手段,基本都是從大明學來的。
“若是幾十年後地方的士紳豪強都用上了此物,那江南之地的千萬佃戶應該怎麼辦?靠着當年朝廷分的那幾畝軍屯田?”
溫水煮青蛙已經煮的夠久了,朱由檢開始威脅,士紳們也知道該讓一些利了。
“孤恐怕不會那麼容易就走,所以也請畢尚書和內閣說一說,萬歲決意授孫傳庭振武伯,遙領南京吏部尚書,登閣爲建極殿大學士。”
“給他們,他們就可以自給自足,還能給朝廷繳納賦稅。”
“至六月三十,國朝新添漏戶十九萬六千九百餘戶,合計九十七萬三千餘人……”
如果他們再不做出改變,等到民怨四起的時候,恐怕就算朱由檢不出手,也會有人收拾他們。
說到底,士紳的貪婪和吝嗇幫助了朱由檢,他們覺得朱由檢遲早會求他們,結果朱由檢利用戰爭獲取了極大的稅源。
“初二和初九嗎……”朱由校臉上波瀾不驚,但劉若愚可以感受到他心裡的那份不平靜。
“也就是說,按照眼下的進度,國朝每年最多清查出二百萬百姓,那隱匿的四千餘萬百姓,需要二十年的時間才能清查完畢。”
他要畢自嚴說出答案,哪怕是估計。
“很不錯……”劉若愚沒有解釋是什麼不錯,但朱由校比誰都清楚,他的話指的是對中立官員的拉攏。
“太子,娘娘剛纔找您。”
作爲皇帝最信任的幾個人,劉若愚很清楚,皇帝在登基後有一段明顯的變化。
宋穆緹察也懂得投桃報李,上位後立馬下旨歌頌了大明天啓皇帝和齊王對暹羅的恩德和幫助,然後大量任命大明派來的官員主政,效仿大明的新政,推行新政。
“距離太遠,東廠只能從錦衣衛手中獲取一些情報。”劉若愚如實說出:
朱慈燃雖然察覺到氣氛不對,但畢竟他還只是一個十歲的孩子,理解不了那麼多,因此在應了一聲後,他便離開了仲夏宮。
“拖拉機的出現代表什麼,你應該比孤更清楚。”
“承恩那邊估計,齊國應該能在不遷移的情況下,於明歲自給自足,後歲開始恐怕就可以遷移百姓前往了。”
以前是貪腐之後即便懲處,也需要等一段時間纔能有人頂替這個人的位置。
朱由檢重啓了藩國入大明爲官的制度,不過不是作用於科舉,而是恩科。
在他們的讓利中,八十多萬名官員和七十多萬的兵馬司、衙役人員也開始了齊民編戶、人口普查和攤丁入畝,登田造冊。
他之前不拉幫結派,是因爲時機不成熟,燕山派還沒有成爲衆矢之的。
子嗣和兄弟,兄弟和妻妾,這些都會分走朱由校的感情。
對此,他略微皺眉:“雖說精於農事對了解民生疾苦有幫助,但不能玩物喪志。”
朱由檢很清楚以大明今年的情況,完全可以把四川、交趾、舊港、瀛洲的糧食拿來平抑受災地方的糧價。
從畢自嚴、孫傳庭等人口中說出,那就是不忍百姓背井離鄉了。
授人魚不如授人以漁,這個道理畢自嚴比朱由檢還清楚。
這是朱由校首次提起拖拉機在國內的事情,對於他的詢問,劉若愚則是迴應道:“今年下半年的三千臺拖拉機會盡數撥往北山。”
拉攏官員是第一步,第二步……
他擡頭看向仲夏宮殿門,果然看到了一個小黑胖子朝着他走了過來。
從紙面來看,似乎暹羅的兵力減弱,但由於宋穆緹察在順天官學讀了三年的書,因此他按照明軍的標準來裝備軍隊。
“爹!”
朱由檢長期以來用的都是陽謀,誰都能看出來,但卻沒有人能阻止。
“好了……”朱由校打斷了劉若愚的話,劉若愚見狀不再開口,但朱由校卻起身走向了仲夏宮的窗戶旁。
“齊王妃於初二誕下一女,初九平妃周素潔誕下一子,另外貴妃衛平陽與李韶禧在七月先後害喜,太醫院估計會在明年三月臨盆。”
朱由校對朱由檢的感情是很深,但當他有了張嫣和朱慈燃,朱慈焴、朱慈炅等人後,那份感情會逐漸被稀釋。
身着道袍的畢自嚴坐在馬札上,拱手作揖迴應了朱由檢,而坐在他旁邊的朱由檢則是眺望遠方的田野。
“回殿下,的確如此……”畢自嚴安靜的回答,回答過後不再開口,以至於四周除了風吹稻田的聲音,再無其它。
“新政的事情,如何了……”
“今年之後,不知道北方還能不能看到這樣的景象……”
可問題在於,穩住了這次,那下次呢?
在他離開之後,朱由校也將目光放到了劉若愚身上:“弟弟對李定國的安排,究竟如何?”
不過,世界上沒有密不透風的牆,許多有自己情報網的勢力自然是獲得了這個消息,而作爲有錦衣衛、東廠、西廠的皇帝,朱由校自然也得到了這個消息。
“……”聽到劉若愚的話,朱由校鬆了鬆眉頭,心裡不知道在想什麼,過了片刻後他纔開口詢問:“齊國如何?”
朱由檢的話對於畢自嚴這種傳統士大夫而言,無疑十分刺耳,可畢自嚴並沒有反駁他的話在,只是輕描淡寫的拱手作揖,表示應下。
宋穆緹察上臺後,黃蜚乾脆將之前效忠巴塞通王的臣子全部流放抄家,同時把巴塞通王以“以下亂上”的罪名流放東山府。
只可惜,他的話沒被朱慈燃聽進去,朱慈燃還在爲自己暑假和李定國學了騎馬射箭,使用步槍而沾沾自喜的時候,朱由校的眉頭卻越皺越緊。
這種變化,劉若愚可以清楚的感受到,甚至他覺得,很多人也都能感覺到。
哪怕嘴上說着天子與百姓共天下,要體恤民生,但實際上他們想要的是什麼,他們心裡比誰都清楚,
朱由校曾經被方從哲這羣文官壓的喘不過氣來,現在他好不容易借自家弟弟的手把文官打壓下去,讓文官和武將爭鬥,如果維持不好這局面,皇權又要被士大夫壓倒。
“弟弟準備把孫傳庭留在西北留多久……”
“國初,南直隸有人一千二百萬,浙江有人一千餘七十萬,江西九百餘六萬,湖廣五百八十萬……”
“殿下,國朝尚有餘力,何故如此?”
“七月開始,拖拉機會率先作用於北山,北山的十幾萬百姓,所需的也不過就是上萬臺拖拉機罷了。”
五百萬人口的暹羅,擁有的耕地數量僅僅比東籲少了一些,但依舊有兩千多萬畝。
“南邊也是這樣,先給舊港,然後是麓川、交趾、廣西,雲貴,逐一北上……”
“日後,各藩國都可以參加恩科,入選者可在大明和各藩國爲官。”
“三四年……”朱由校微微皺眉,帶着一絲憂慮:“忠賢和體幹兩人做的如何了?”
朱由檢對畢自嚴詢問,聞言的畢自嚴沉默許久,過了片刻才擡手作揖迴應:“殿下……應該比下官更清楚纔是。”
至七月,在新政推行,實際人口不斷被登錄造冊的時候,洪承疇命人陳兵明暹邊境,心裡有鬼的巴塞通王也調兵北上,與明軍對峙。
由於大城王都有一營的明軍駐紮,宋穆緹察自然就有了整合國內土司的想法,開始不斷出兵剿滅一些忠於巴塞通王的將領和土司,將土地分給農民來拉攏人心。
但自從燕山和官學崛起,這種局勢就變了,幾十萬人來爭搶恩科那幾萬人的名額,誰幹得不行,朱由檢可以直接換人。
他們雖然有人有力量,但只要有一口飯吃,他們就不會和皇帝爭權奪利,但是士大夫不同。
一旦他們再喪失朝堂上的話語權,那他們就是任人宰割的肥豬。
他看着進入秋季的仲夏宮,臉上表情陰晴不定,心裡也是百般糾結。
“畢尚書……”朱由檢很自然的轉身,拿起茶杯,在喝前看了一眼畢自嚴:“你以爲,他們是想拖到我走嗎?”
一陣陣秋風吹來,稻香味撲鼻,使得原本有些飢餓的人立馬聯想到了堆成小山的米麥,整個人無比幸福。
畢自嚴說出了一個大概的數目,而朱由檢聞言,臉上露出了笑意。
“畢尚書,你以爲,這四省之地,合該有多少百姓?”
百姓和農民的事情,稍微瞭解一下就可以了,他們並不是大明朝最主要的一股勢力。
這一舉措不僅可以鞏固大明的宗藩體系,還能在考成法的配合下,進一步增加官員腐敗的成本。
實際上三派都在拉攏他們,但拉攏的都是有資質的人,一些平庸的官員並不被他們所喜,不過朱由校的目標就是這羣人。
在這種情況下,也就代表士紳們的威脅對大明已經無足輕重,甚至連他們的存在都可有可無。
“明歲開始,每年有三分之一用於齊國,三分之一用於關外三省,三分之一用於麓川、舊港。”
“吏部那邊,重啓考成法,以一年考成一次加入新政,國朝每年二十幾萬學子參與恩科,總不能讓一些坐在位置上不辦事的人繼續坐下去,把能幹事的趕走吧?”
“北方山西亦是如此,只是半年時間,便有二十餘萬人向東海省遷移。”
對於畢自嚴的話,朱由檢不可置否,他承認他對這些地方的百姓確實有些殘忍,最少在眼下來說是這樣。
士紳們明知道這樣下去,自己掌握的生產資料和繳納的賦稅佔比會越來越低,但他們誰都不捨得先出血。
八月,當朱由校的聲音在燕山仲夏宮內響起,跪在朱由校面前的劉若愚也微微頜首:“確實是這樣,不過皇店那邊獲利不少,暹羅安定對國朝有一定好處。”
“數年的苦難,換來的數十畝,數百畝的耕地,有了這些地,他們哪怕富裕不起來,但也不至於吃不飽飯而造反。”
“受災之民,朝廷會在之後好好補償,但調糧平抑是絕不可能。”
朱由檢站了起來,轉身走向了齊王府的馬車,背對着畢自嚴離去。
“今歲秋收,國朝諸省難得豐收,地方的官倉,能囤多少糧食,就多囤多少糧食吧……”
一句話說完,朱由檢上了馬車,王承恩讓人駕車離去,只留下了坐在椅子上眺望稻田的畢自嚴,久久不肯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