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
安嬤嬤走進屋,撥了撥香爐裡的香。
她將銀簪放下,聲音帶着擔憂:“可是在想白天的事?”
沈千喬還是沒見那個女人,她覺得那個女人哪怕當初是遇到了危險,不得不離開,可她後來日子好了,也沒想過去找她這個女兒。
在戚州的那次,兩人隔着簾子,她當時恐怕是怎麼都沒有想到自己的母親還活在這個世上,甚至近在眼前。
“大姑娘她心裡也苦。”
安嬤嬤在榻上挨着沈千喬坐了下來。
她從沈千喬手裡將孩子接了過去。
“大姑娘比二姑娘性子更好,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女紅一等一的好,就是先前教習的嬤嬤最後也不得不認一句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還有煮茶,老太爺還在世的時候常說,大姑娘可比那茶樓裡專門烹茶的師傅還厲害,他就愛喝大姑娘煮的茶,老奴至今仍記得當年陳家並不算大富大貴,可老爺和夫人感情很好,內宅清淨,每年下雪天,一家人會坐在屋子裡有說有笑,喝着大姑娘的茶,那日子當真是讓人懷念的緊。”
安嬤嬤看着襁褓中的孩子,眼裡陷入了對過去的悵惘中。
過了一會,她輕嘆了口氣:“如果不是沈廣茂後來上門提親,又發生了那件事,老爺夫人也不至於對大姑娘那般狠心,老奴原本以爲大姑娘是犯了糊塗,可沒有想到這一切竟然是二姑娘……”
她的聲音一頓,不願再說下去,可眼睛卻渾濁溼潤。
她扭頭看着身旁的丫頭,和大姑娘一個莫子刻出來的,她擡手擦了擦眼睛,哽咽道:“二姑娘這事做的真是叫人心寒,老奴這些年也是錯怪了大姑娘,她過得苦啊!”
“嬤嬤,你覺得我該見見她嗎?”
沈千喬突然開口。
安嬤嬤怔了下,隨即眼裡一亮:“小姐,你可是想通了?”
沈千喬沉默了一會,看向旁邊的孩子,自己做了母親,才知道當孃的不容易。
前世她最後閉眼的時候,都沒有等到母親回來找她。
她不知道母親會不會想到她,後來回來過沒有,可那個時候她死了,也許她回來後聽到了噩耗,會爲她難受,會爲她哭吧……
只是她沒有看見而已。
她還是記得她這個女兒的,只是沒有陪在她身邊。
沈千喬撥動着手中的玉鐲子,低聲說道:“她也快走了,就見一面吧。”
“哎,”安嬤嬤臉上露出喜色,“大姑娘現在是想彌補小姐的,以後有大姑娘給小姐撐着,也不敢有人小瞧了咱們。”
沈千喬知道安嬤嬤的意思,可她從來沒有想過倚仗誰,她現在也只希望阿景能回來,一家三口能團聚。
至於母親,對於她來說依舊是陌生的。
可她也過得不易,沈千喬經歷了這麼多,許多事情都已經看開了。
她也沒有去同安嬤嬤解釋。
“嬤嬤明兒就使人去別苑遞個消息吧。”
只是見上一面,以後相隔千里,再見不易,只當全了彼此這些年的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