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一聽他這麼說,許佳怡還沒反應過來,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才後知後覺地發現,那天閆知羽對自己說的那些話,他其實都已經聽見了。
她詫異於他的聽力居然這麼好,一時間反倒忘了這句話裡所蘊含的細節,開口的時候,只是意外地問了句:“那天你都聽到了?”
面對她的反問,秦宵墨有些想笑。
這麼明顯的事情都看不出來,她是真傻還是假傻?他不和她打招呼,不就是擔心擾了她的好事?可現在她又一副意料之外的模樣,倒真讓他有些納悶:她到底是怎麼在想。
莫非,答應了那人的表白,並沒有讓她覺得高興?
他承認自己的想法多少帶了點主觀情緒在裡面,可事實如此,他就是剋制不住地想往自己願意地方向去設想。
於是他乾脆話鋒一轉,規避了這個話題:“加州的雨季要來了,這幾天的天氣都不太好,三哥讓我過來——”
說到這裡的時候,他頓了頓,看向許佳怡的目光裡帶着幾分別有深意,“帶你去附近走走。”
其實原話是讓他過來陪陪許佳怡,多少可以促進一下感情。
這話當然不可能是祁嘉禾說的,打越洋電話交接工作的時候,時音就在祁嘉禾邊上,聽見他的聲音,趕緊湊過來讓他好好把握機會,說什麼國外沒有那麼多幹擾的人和事,讓他放心去追愛。
鑑於祁嘉禾和時音現在幾乎是一個鼻孔出氣的酸臭夫妻,秦宵墨便再自然不過地把時音的心意和祁嘉禾的想法畫上了等號。
一時間,秦宵墨似乎也就明白爲什麼許佳怡會出現在客機的商務艙,也知道她爲什麼會和自己一同前來加州了。
這種明顯的暗示他原本可以不用照做,畢竟上次也算是明眼瞧見了讓自己不太愉快的一幕,他起先沒準備過來找她,可轉念一想,航班取消的消息她應該沒那麼快知道,於是他猶豫了許久,還是決定動身過來一趟,親口告訴她這個消息。
至於爲什麼不發微信?鬼知道,也許他只是想找個結果見她一面,讓自己徹底死心。
若是酒店門開了,能碰見她和男朋友你儂我儂的一幕,他也能真正放下了。
到了酒店門口,他迎面就撞見許佳怡上了那男人的車。
天色很陰,光線也不好,她沒有看見身後就是秦宵墨的車,理所當然也沒有停下腳步。
等到前面那輛車消失在視界裡,秦宵墨才冷笑了一聲,側眸看了一眼車窗外的天色。
以加州慣常的氣候推算,這種天氣,雨應該會在半個小時以內落下來,並且勢頭一定不小。
作爲航空公司的貴賓,航班停運的消息一般都會提前告知他,可許佳怡就不一樣了。
大概率,她會在預定的起飛時間前兩個小時纔會收到航班取消的短信。
秦宵墨不緊不慢地把車停到了酒店的地下停車場,然後走進了酒店大廳,坐在沙發上,開始優哉遊哉地看雜誌。
這裡開車到機場最慢也不過四十分鐘,他只等一個小時,如果她明知航班延誤了也不回來,那大概率是跟着那個男人走了。
如此的話,他就當自己這一個小時的時間餵了狗,從此以後,他再也不會和許佳怡有任何來往。
後來果然不出他所料,兩人只用了四十分鐘,就從大雨裡折返回了酒店。
他坐在通透明亮的酒店大廳裡看着她從那輛車的副駕上下來,心裡明明是想笑的,可卻實在笑不出來。
只能看着她拖着小小的行李箱一步步朝着酒店走過來。
值得慶幸的是,那男人並沒有跟着她一塊進來。
秦宵墨覺着自己多多少少是有點魔怔了,於是再開口的時候,一直剋制的情緒也難免流露了幾分。
可惜的是,她似乎天生反射弧比別人慢半拍,居然沒聽出來他話裡的意思。
也不知是真傻還是裝傻。
許佳怡倒也不是真沒領悟到秦宵墨那句話的意思,只是方纔他話裡的信息量有點大,以至於她一時間居然不知道該先處理哪條。
這會在心裡仔細思考了一會,她才稍微品味過那麼一點感覺來。
但這個消息有點衝擊力,她不敢肯定,只能順着他的話繞開了話題,同時小心地觀察他的表情,“祁嘉禾讓你過來的?”
秦宵墨淡淡“嗯”了一聲,不動聲色地說了句:“不過你應該不太需要,所以我只是過來告訴你一聲,這兩天所有的航班都取消了,就別想着回國的事情了,雷雨天氣一過,票會很緊俏,你自己應該搶不到,有需要的話,我可以幫你買。”
他一口氣說了不少,許佳怡都認真聽着,經過這麼三兩句,她倒也沒那麼氣了,滿腦子都是自己天馬行空的猜想。
他剛剛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叫沒有上去打人就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她被表白這件事情,會讓他感到很憤怒嗎?
而至於他憤怒的原因,則讓她不得不多想。
可偏偏他又適時移開了話題,似乎自己剛剛說的那句話根本就無關緊要。
於是許佳怡的心情也跟着大起大落,心裡分明是有疑惑的,卻不敢攤開了問他,怕他覺得自己自作多情。
兩人僵持着對視了一會,就在許佳怡想要開口說些什麼的時候,她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掏出來一看,居然是許母打來的電話。
她衝秦宵墨做了個抱歉的手勢,走到一邊去接電話。
秦宵墨看着她的背影,神色若有所思。
他下意識以爲這通電話是剛剛那個男人打來的,可看她的表情嚴肅又認真,似乎根本一點也不驚喜。
許佳怡確實一點也不驚喜,甚至電話接通的一剎那,她還有些被電話那頭母親的尖銳嗓門嚇到:“許佳怡!你個天殺的,你把阿杰參加比賽的獎金藏哪去了?!”
莫名其妙被吼了一頓,許佳怡先是懵,後來才慢慢回過味來,臉色頓時變得奇差無比,“你什麼意思?什麼叫我把他的獎金藏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