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知情的人卻想不到時音不是在自謙,以至於到後面,幾人一起去包廂裡唱歌的時候,秦宵雲還一個勁地慫恿時音上去來一首。
時音本來不想湊這個熱鬧,但笑鬧間,她和祁嘉禾四目相對了一瞬,緊接着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腦子一熱,頓時就來了勁,直接點了歌上臺了。
然後她剛開口唱了一句,原本笑鬧聲不斷的包廂裡突然變得一片死寂。
時音點的是一首很柔和的情歌,旋律空靈溫柔,歌詞很短,也沒有低音高音,總體其實還算比較好唱。
但她一開口,衆人就聽出了不對勁,頓時連話也忘了講了,每個人都愣愣地看着她,頓時包廂裡只剩下伴奏和她的歌聲。
哪怕是麥霸江淼也難免有跑調的時候,但跑調跑成時音這樣的,衆人還都是頭一回見。
基本上一句都沒在調上。
秦宵墨頗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看了時音一眼,又側眸看了一眼坐在沙發正中央的祁嘉禾一眼。
後者正凝神看着臺上的人,眼底流露出幾分意外的神色。
原來她說的不太會唱,是真不會。
接受着衆人目光的洗禮,時音也覺得有點懵:自己爲什麼要答應上臺唱歌?是爲了自取其辱嗎?
對上祁嘉禾審視般的視線,她覺得臉上有些發燒。
但眼下伴奏還在接着放,她只能像模像樣地繼續唱。
她沒什麼節奏感,爲了不讓衆人飽受摧殘,只能把調放平一些。
但別說,雖然時音唱歌像是在念文章,但勝在聲線好聽,雖然句句不着調,但聽着居然也不算辣耳朵。
祁嘉禾坐在座位上,凝視着臺上的時音,脣角泛起隱隱的笑意。
她身畔的寬大熒幕放着歌曲的MV,變換的光芒灑在時音的側臉上,勾勒出她美好的側臉曲線。
她坐在高腳凳上,一隻腿蜷起,一隻腿自然放下,襯得整個人又瘦又高。她手裡握着麥克風,臉上的表情有些緊張,視線微微和他對上,但很快便移開。
看得出是很用心地在唱,可惜找不到調。
不知是礙着祁嘉禾的面子,還是怕傷了時音的心,不着調的歌聲幾人聽在耳朵裡,竟然也沒有一個人取笑。
等待一曲唱完,秦宵雲甚至帶頭鼓起了掌,嘴裡捧場地喊道:“好!唱得好!”
許佳怡跟着把手都拍紅了。
江淼也給面子地啪啪啪鼓起來,秦宵墨面帶笑意,也象徵性地鼓了兩下。
只有祁嘉禾坐在原位,饒有興致地看着她,那眼神似乎是在說:有趣。
時音覺得自己老臉都丟光了,匆忙從臺上跑了下去,臉上的燒灼感經久不散。
這下好了,在祁嘉禾面前徹底沒面子了。
“嫂子唱得不錯。”
江淼笑嘻嘻地靠過來,順手遞給她一杯雞尾酒,語氣裡玩笑的成分居多:“我江城麥霸自慚形穢。”
時音接過酒杯,笑得比哭還難看。
天知道她怎麼會腦子一熱就上臺唱歌的。
可能是人在被慫恿和鼓勵的情況下就比較容易迷失自我吧。
天晴了,雨停了,她又覺得她行了。
就是不知道祁嘉禾會不會因此嘲笑她。
剛剛在臺上的時候她就能看出他眼底稀鬆的嘲弄和趣味,約莫是太久沒被他奚落過,她居然覺得有些久違。
下了臺反倒輕鬆不少,剛剛唱歌時的尷尬和焦灼也沒那麼明顯了,時音一邊喝着雞尾酒,一邊看着江淼和秦宵雲搶麥,祁嘉禾坐在離她有段距離的地方,沒有看過來,可脣角卻始終帶着隱隱的笑意,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笑她。
想了想,時音又覺得釋然了。
無論是不是在笑她,她人都已經丟過了。
還能有什麼更丟人的事情嗎?
這麼一琢磨,她反倒坦蕩了起來。
時音一直在等祁嘉禾上去唱兩首,誰知他只是坐在原位看着衆人有說有笑或是縱聲高歌,臉上始終是一副置身事外般的淡定表情。
時音就唱了這麼一首,後面的時間都是江淼和秦宵雲輪着上場,許佳怡也唱了兩首,甚至秦宵墨也獻唱了一曲,唯獨祁嘉禾還是穩坐原位,一點都沒有要摻和一腳的意思。
聽過衆人唱歌的時音越發覺得無語凝噎:所有人裡面,只有她五音不全。這羣人一個個上臺前推脫着說自己唱不好,上臺以後唱功簡直堪比專業歌手。
尤其是秦宵墨,簡直深藏不漏,一首古風歌曲歌詞又快又急,他連唱三十秒居然都不帶喘氣的,氣息又穩又平,聲線清潤極具穿透性,聽得許佳怡都忍不住攥緊了時音的手。
這會時音才意識到,只有她一個人的“唱的不好”是實話。
只是直到最後衆人都唱累了,江淼都扔下麥克風懶得再唱的時候,祁嘉禾也沒有上臺。
眼看着唱歌的環節已經結束了,時音有些失望地嘆了口氣。
她原本還以爲,自己今天能有機會聽見祁嘉禾唱歌的。
過來一趟又是看電影又是打遊戲,這會時間已經接近午夜十二點,窗外的風雪越發凜冽,一杯雞尾酒喝得時音腦子有點發暈。
時音走路有點晃神,也不知道那杯雞尾酒裡面加了什麼,她只覺得後勁很大。
她酒品一向不好,剛剛的酒也不止她一個人喝了,但感覺有點微醺的卻只有她一個人。
跟着衆人往外走的時候,她本以爲今天的聚會到此就結束了,卻沒想到迷迷糊糊到了天台上。
迎面的冷風一吹,時音頓時便清醒了三分,冰冷的雪花順着領口飛到頸子上,化作溫熱的溼意。
秦宵雲過來拉着她和許佳怡的手往前走,一邊神秘兮兮地說:“打起精神來姐妹們,重磅戲來了!”
“是什麼?”許佳怡好奇地問了一句。
與其說是天台,這裡更像是一個大號的豪華露天陽臺,不遠處的陽光房裡,茶几、沙發之類的設施應有盡有,暖黃色的燈光打在上面,地面鋪着一層薄薄的雪花,踩起來咯吱作響。
秦宵雲卻故作神秘地搖了搖頭,領着她們走進陽光房,而後“噹噹”地向兩人展示着所謂的“重磅戲”。
只見房間正中央的茶几上,赫然擺着整整一紙箱的煙花,大號小號應有盡有,各種牌子,各種樣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