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往一幕幕在腦海裡如同走馬燈一樣閃過,時音微微皺了皺眉,甩開雜亂紛擾的念頭,決心在這裡休憩一會。
反正祁嘉禾也不是真的需要她這個擺件,她在或不在,無所謂的。等會如果有需要她出場的地方,他自然會打電話過來。
夏末的風吹動她的裙襬,帶着幾分涼意,令人全身都舒坦地放鬆下來。
那雙白色的緞面高跟鞋被她放在藤椅邊上,一隻立着一隻歪着。她晃着白嫩的小腳丫,坐在藤椅上慢慢搖起來。
很快,她就意識到了不對勁。
耳邊充斥着不知何處傳來的蟲鳴聲,其中似乎還隱隱夾雜着一絲不屬於這份大自然的異響。
像是布料摩挲的聲音,夾雜着有些過於粗重的呼吸聲。
時音閒閒地朝着右前方那從高大灌木的方向瞟了一眼,心裡頗有幾分看好戲的意思。
真想不到,這麼盛大的場合裡,還有人能有心思幹這檔子事兒,果真是怎麼刺激怎麼來嗎?
“別,四少……”
一道弱弱的女聲自灌木中傳來。
時音挑了挑眉,心裡大概有了幾分底。
她凝神聽着,想看兩人究竟能進行到哪一步。
只是男方始終沒發出聲音來,片刻後,那道女聲又婉轉地低呼了一聲:“會被人看到的……”
隱約覺得自己再聽下去可能就真有點活色生香了,時音捏着嗓子輕咳了一聲。
灌木叢的沙沙聲響戛然而止。
窸窣的衣物摩擦聲響起,片刻後,一道嬌小的身影從灌木叢中跑了出來,看也不敢往時音這個方向看上一眼,捂着自己的前襟就跑進了大廳。
時音重新合上眼睛躺回藤椅,就當自己什麼都沒看見。
卻又聽見逐漸清晰的腳步聲在耳邊響起,離她越來越近,直到在她身邊停了下來。
時音微微睜開眼睛,看見一個面容俊美,身着正裝的年輕男人正插兜站在自己身邊。
他嘴角噙着一抹邪魅的笑意,這會正垂眸看着躺椅上的她,並沒有半分被人撞破好事的尷尬感。
正是之前向她舉杯示意的祁家四少爺——祁少禹。
“夜黑風高,想不到祁四少還有這麼好的雅興。”時音收回視線,彎腰把鞋子穿好,隨後又坐回了藤椅上,半點都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腳還是疼得很。
“和嫂嫂的第一次正式見面居然是在這種情況下,確實讓我有點羞愧了。”祁少禹開了口,清朗的聲線裡含着明顯的笑意,“人家非要送上門來,我哪有不要的道理?”
時音淡笑着,不置可否地問了句:“是嗎?”
她不是沒聽說過外界關於祁少禹的傳聞。
傳說他含着金湯匙出生,作爲老幺,他自幼受到父母的格外關愛,以至於長大之後,他理所當然地成了一個不學無術的二世祖,成天除了泡妞飆車以外,半點正事都不幹。
所以祁氏這個商業帝國的繼承權,想當然地,壓根落不到他頭上來。
人人談及祁少禹,都是一笑而過,只當他是個廢材。
時音今天是頭回見他,就撞見這樣的場面,看來傳言果真不虛。
“怎麼,嫂子不好好在大堂裡待着陪我哥應酬,跑到這兒來吹什麼風?”祁少禹走進涼亭,隨意在大理石雕刻的長椅上坐下,噙着笑意看着她。
祁家的人似乎個個都長得不錯,祁少禹的長相偏陰柔一點,哪怕是放在當今娛樂圈,也是可圈可點的存在。
“有點悶,出來呼吸一下新鮮空氣。”時音優哉遊哉地躺在椅子上,視線盯着天上的星星一晃一晃,“嘉禾可捨不得讓我應酬。”
這會時音明白過來,祁嘉禾所說的演戲,應該是在祁家人面前演。
大家族裡多少明潮暗涌,背地裡有數不清的利益糾葛,他需要時音在家人面前扮演一個知書達理,與他恩愛有加的妻子形象,爲的應該就是混淆視聽。
夫妻不和這回事放在尋常人家或許只是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情,但放在祁家,便可大做文章。
“你們感情還挺好的。”祁少禹笑了笑,語氣裡聽不出有什麼深意,“先前我聽說三哥挺抗拒結婚這件事的,沒想到你們這麼快就適應了彼此。”
時音淡淡勾了勾脣,“畢竟之前沒見過,他對我抱有敵意也正常。我剛開始還討厭他呢,現在看來,也沒必要把一切都想的那麼悲觀。”
她一邊說着一邊在心底對自己睜眼說瞎話的能力大爲讚歎,從前她是說句謊話都能臉紅脖子粗的人,沒想到現在居然也能臉不紅心不跳地胡扯一堆壓根不存在的事情來。
她想,大概是和祁嘉禾在一塊生活久了,心理素質也跟着抗壓能力一塊變強了。
“是啊,嫂子看起來這麼優秀,想必我哥也沒理由不喜歡你。”
祁少禹一邊說着,眼睛也笑得彎成了一道月牙,“聽說你是廚師?你在家也常爲他下廚嗎?”
時音在心裡琢磨了一下,摸不準這話是不是在試探自己,於是回答道:“哪能啊,我平常工作忙,家裡的飯都還是劉媽在做,嘉禾也捨不得我天天下廚。”
這話說完,時音自己都快被自己噁心壞了。
一口一個嘉禾,她根本沒想過自己有一天能這麼親密地叫祁嘉禾的名字。
聽到劉媽的名字,祁少禹的眸光驀地暗了暗。
看來她說的十有八九是真的,兩人關係如何暫且不說,她至少已經和祁嘉禾住到了一起。
祁少禹故作無奈地嘆了一口氣,說:“真是羨慕三哥啊,事業有成,能力出衆,連老婆都有爺爺親自挑選,我就不一樣咯,註定是個沒人疼沒人愛的敗家子。”
聽他這麼說,時音覺得這似乎和自己認知裡的有點偏差,於是不由得側眸看了他一眼,笑道:“一般家庭不都是偏愛老幺麼,怎麼,你反倒被放養了?”
祁少禹有些驚奇地看她一眼,“你們關係這麼好,我哥沒跟你說過我的事嗎?”
時音在心底冷笑:祁嘉禾就是願意說,可她敢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