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悼亡者之年

“炎黃祠”作爲華盟異能者組織,一直都以神秘著稱。衆所周知,西約的“裁判所”有着標誌性哥特式建築,成片的教堂以及千萬信徒將它拱衛在中央,北盟的“戰神殿堂”位於其境內的一個內陸島上,周圍駐紮着多支精銳部隊,使用的是極爲先進的防衛系統。

相比之下,“炎黃祠”確實很低調,大部分人都是隻聽過名字,卻不知道它位於哪裡。當然,如果他們看到真正的炎黃祠,估計也都會大跌眼鏡,因爲它從表面看就是一片很普通的別墅區,位於華京城郊,遠離繁華的中心地段,外圍一圈濃密的綠色植被將它與外界隔離開來。

“咿呀!回家嘍!”一座空置了大半年的偏遠別墅終於有了一絲生氣。大門剛打開,司尹就迫不及待地撲了進去。沒有想象中的塵味,自動除塵器應該是有好好地運作了。

這所別墅是用戰隊的貢獻值換取的,當時幾乎花光了他們的積蓄。所謂的貢獻值就是一種專供異能者的、類似於貨幣的等價物,對於這些有着特殊能力的異能者來說,金錢的誘惑力已經被大打折扣了。

華安廳會定期發佈一些特殊任務,由炎黃祠的人負責接取並完成,之後可以獲得一定額度的貢獻值,來換取他們所需的東西。不要小看這些貢獻值,只有隸屬華盟的異能者和王級以上的機甲師纔有獲得它的資格,要知道有些資源並不是有錢就能買到的,華安區裡的東西帶來的誘惑可比鈔票大得多。

炎無姬本來準備把伊莉雅的問題先解決掉,結果上頭壓根就沒理會這事,只是讓他務必去一趟華安廳,君樾發來的郵件上標註了“重要會議”四字。

哪有那麼多重要會議,最可能的就是裝備部那羣瘋子又研發出什麼新玩意兒,打着會議的名號做推銷。算了,考慮半天炎無姬心想,還是去一趟吧,假裝沒看到身後一堆幸災樂禍的表情。

伊莉雅暫時也只能待在這裡了,整個人看上去精神多了,只是仍然不願意說話,他們幾個都在,封印也還保持着,炎無姬也不怕出什麼亂子,這事還是得與老闆溝通一下。

半個小時後,一輛黑色的RS停在了華安廳的地下車庫。炎無姬拉開車門走了出來,掃了眼四周,不禁心生疑惑,平時好像,沒這麼多車吧?

想到這兒,炎無姬突然小跑起來,把這兩天的事聯繫起來,他心頭總感覺有大事要發生。

炎無姬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小別墅的,他腦海裡一直充斥着在華安廳看到的景象。華安廳一樓的主廳就跟菜市場一樣,吵吵嚷嚷,空曠的大廳擠滿了人。

在那裡炎無姬遇到了不少異能者戰隊的隊長,比如之前一直待在F洲守護一個神廟的四重門戰隊的隊長劉心,還有失蹤大半年的落雨戰隊的隊長琦菲等等。

環顧四周後,炎無姬可以確定,那時站在大廳裡的,基本上能算是炎黃祠一半的戰力,各支異能隊伍的隊長悉數到場,雖然因爲年紀原因炎無姬和他們並不是很熟,但他看過資料,不會錯的。換句話講,炎黃祠的主力都聚集到這裡了,只因爲一個會議。

會議設在壹號廳,在那裡他們看到了令人震驚的畫面和視頻。N洲,華盟一座中型城市,建築被盡數摧毀,看起來就像是經歷了一場九級地震。

這絕不可能是自然災害造成的,整座城市完全就是一片廢墟,毫無生機,若不是地圖上顯示出來,他們甚至不會覺得它曾經作爲華盟在南美洲的第二大城市存在過。

“是一級氫彈嗎?”有人忍不住發問,在他們的印象裡,能達到這種效果的武器真沒有多少。自從“光明之路戰爭”後,全世界的地區與聯盟都似乎達成了默契一旦有國家或聯盟使用核武器,他將承受全世界的怒火。

沒有人回答,緊接着全息投影屏上出現了另一組畫面,炎無姬注意到畫面顯示的時間往前推了半個小時,這是城市被毀前的景象:工人們剛剛完成早上的工作,相約去附近的小餐館喝一杯,成羣的學生從校門口涌出來,道路交通又到了最擁堵的時刻,車輛排成長龍。這本是一個很平常的中午,只是不知何時天空多了幾個黑色的斑點,毫無預兆的這些黑點迅速變大,形成球狀物,每一個直徑都在十米開外,在被注意到之前它就已經開始自由落體了,隨後恐怖的一幕出現在炎無姬他們眼前。

不是***那種耀眼的白光,黑色的球體落下,猶如水滴落在湖面上,蕩起一波漣漪,那些平日裡高聳的建築在這漣漪的波動下頃刻間化爲飛灰,這得是多大的衝擊波才能產生這樣的效果。

黑色的波紋隨着距離的推遠變得越來越淡,最後徹底消失。落下的黑色球體總共七個,也就是產生了七道波紋,它們幾乎覆蓋了整座城市,就那麼幾分鐘,一座中型城市蕩然無存,最後出現在衆人眼前的,就是他們剛開始看到的那片廢墟,有的地方地表都裸露出來,生機全無。

壹號廳裡鴉雀無聲,空氣都陷入了沉默。過了好久,不知是誰嚥了口水,緊接着就是成片的喉結運動聲。炎無姬感覺自己的後背都溼了。

“君樾,將最初的黑色斑點放大。”一道男人的聲音響起,這是大家才注意到投影屏下方的高臺上站着個男人。

全息投影屏幕上的畫面退回到黑色斑點剛出現的時候,斑點被緩緩放大,變成球狀物。炎無姬忽然雙眼一凝,心跳又一次加速,那些身影……黑球的周圍站滿了人,這些都是異能者嗎?怎麼會有這麼多!

人數過百的異能者漂浮在圓球四周,之所以說他們是漂浮,是因爲每個人的身後都展開了一對翅膀,這也是爲什麼炎無姬會一口認定他們都是異能者。

異能者中自然不乏擁有翅膀的存在,但那畢竟是少數,然而他們無一例外的強大。異能者本來是極稀罕的存在,全球異能者都沒有超過五百位,這下一次性出現了上百位強大的異能者,這都是哪來的?更重要的是他們對華盟懷有明顯的敵意,這怎能不讓華盟的異能者們心驚。

炎無姬沒有說話,他把目光轉移到先前那個中年男人的身上。

“這裡有個壞消息,你們有義務知道一些事。”聲音帶着磁性,瞬間成爲焦點。

“你們看到的並不是人類。”毫無起伏的語調,無情地鞭笞着所有人,不過男人並不打算給他們反應的時間。

“沒有開玩笑,即日起進入S級戰備狀態,所有異能者在炎黃祠待命。最後再重申一遍,這不是玩笑。”

西經2º北緯70º12′,西約行政廳。

隨着“砰”的一聲脆響,白色的陶瓷碎片四處飛散,費羅列雙手按在身前的桌子上,因爲太激動整個人控制不住地顫抖着,平時打理得一絲不苟的銀髮此刻已是散落開來,在場的每一位議員都明白向來風度翩翩的議會長今天是動了真怒。

“我不管他們是從哪來的,十天,我再給你們十天時間,處理不好就不用回來了,作戰部都是幹什麼吃的!”

坐在下方的作戰部部長哈克早已是一臉苦相,要是事情有那麼好解決,他又何必特意從南方回來,親身經歷過那些戰鬥的哈克心裡很清楚,事態已經愈發難以控制了。

三天前,西約在太平洋赤道附近的一個秘密基地突然聯繫不上了,由梅因家族繼承人凱爾•梅因帶去的隊伍也是一去不返,梅因家族的施壓使西約高層開始注意這件事。

然而一切都有些晚了,他們收到華盟的消息是在兩天後,在此期間五座西約的大城市遭到不明生物的打擊,大批居民被屠殺,派到前線的軍隊還沒到達目的地就遭到襲擊。

說到襲擊者,那纔是令哈克心悸的東西,那些降臨的生物超出了他的認知,那完全就是神話中才存在的生物啊!

哈克親眼見到一條長於百丈的彩色大蜈蚣噴出的液體瞬間就將坦克腐蝕得渣都不剩,那可是最新的納米材料製作的坦克,只裝備於王牌軍隊,然而在這些生物面前毫無抵抗之力。

襲擊的生物不只有大蜈蚣,還有三個頭的巨蜥、長相兇惡的長翅蝙蝠等,在哈克被手下打昏帶走時他模模糊糊看見了一個巨大的身影,似乎是……傳說中的龍。

雖然收到華盟提供的信息,但這種事情確實令人難以相信,再者失聯的地方上空一律被黑色的雲團所佔領,一切信息都無法接收或發送,大事當頭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很多議員一口認定這是華盟精心設計的騙局,還有一部分人甚至建議再次與北盟締結聯盟。

哈克坐在哄亂的議會廳,心裡對這些政客充滿鄙視,現在的狀況是西約已有超過五百萬的軍民傷亡,而這些高層們考慮的卻是各個席位後的家族利益,他俯身撿起帽子,悄然從側門離開,不管最後的結果如何,這一次去南方,他已經準備好犧牲了。

官方已經沒法掩蓋事實了,這些本應存在於神話中的生物,如今竟然活生生出現在地球上。衛星圖顯示赤道以南的天空全被一種黑色烏雲所覆蓋,對於烏雲下方的探察以現在的技術竟然毫無辦法。

一百多年前出版的一本叫做《生物進化論》的書中提過,當一個物種闖進沒有天敵的環境時,災難必將降臨。

沒人知道這些外來生物爲何會這般瘋狂殺戮,剛開始時只有大城市遭到襲擊,除了最初的幾座城市遭到的是不明黑色圓球的毀滅性打擊,其餘大多數城市遭到的是各種怪物的襲擊,它們殘忍而嗜血,所過之處最後簡直就是人間地獄。

也不是沒有人反擊,然而人們絕望地發現一般的熱武器甚至難以在這些怪物身上留下哪怕一道痕跡,大批的軍隊投入戰場,然而無論裝備多精良的部隊也只是去送死罷了。至於核武器,聯合國在使用過一次後就不敢再用了,你完全無法想象二次變異的怪物會有多強悍。

怪物從赤道處的“決裂之口”涌出,很快就攻陷了南半球大片土地,北半球的國家苦苦維持着,然而也僅能稍稍延緩死亡的來臨時間而已。

死亡2056,悼亡者之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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