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蓮花寺——禪房內
“兩個多月了?”青若蹙眉看着無尤沒有任何變化的腰身,道:“不像哦。”
“正一伯伯是這麼說的。”無尤擋開青若的臉,道。
“安國公家可知道了嗎?”青若突然想起這個來。
“我們想好了,這事兒誰也不說,就紀家和相熟的人知曉便可。”無尤有孕後,紀守中就做了佈置,不可外泄,這好不容易出來,怎麼能又回去了呢。
“可是林善信回來能不鬧嗎?”青若並不看好紀家的鴕鳥行爲,“那人,也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主兒呢。”
“既來之則安之,已經這般了,走着看吧。”無尤滿臉春色,從她開始感受一個小生命在她身體裡時,心情突然就變的暢快了,不再似最初的樣子。最奇怪的是吃的也漸漸多了,不知道是她想吃還是寶兒想吃。
“你可有啥不對的地方嗎?”青若也是充滿了好奇,最好的朋友有孕了,很是新奇呀。
“怪就怪在竟然沒有害喜,也沒有吐、不舒服。就是時不時有點頭暈,有的時候會走不穩呢。晚上睡着睡着肚子有點像抽筋兒一樣會一下一下的,說不上來。”無尤從得知自己有孕開始就會很關注身子每一點點的變化。
“正一大夫怎麼說?”青若問。
“他說很正常,還說初期的反應而已。不能老臥牀,要時不時的走動,這樣對兩個都好。孃親也是這樣說的,倒是爹爹緊張的不得了。”無尤呵呵地笑。
“人家都說有了身子口味會變哦,你呢?”青若簡直把無尤當成了研究對象。
“很想吃酸的,想吃橘子、龍眼。”無尤想起爹爹滿京城地給她找不是這個季節的橘子,那個費心哦。
“你以前可不喜歡吃橘子了,老說吃了上火呢。”青若道。
“聽孃親說是這樣的,口味會變很多呢。”無尤這兩日老是聽孃親說以前懷她的情形。
兩個人又說了一會兒話,笑笑鬧鬧。無尤有點倦了,青若便催着她回家休息。水紅進來,青若又吩咐了幾句,才讓水紅把無尤帶走。無尤又在大殿上了香,這才往山門走。水紅本要扶着無尤的,無尤笑着說沒有那麼脆弱,又不是瓷捏的。走了不久,就看見一個水色長衫的男子站在山門口,微微上揚嘴角看着無尤。
“紀世伯臨時有事兒,我便自請來接你了。”林湛盧對着無尤說道。
“辛苦林公子了。”無尤福身答謝。
“還叫林公子嗎?不如按着幼時叫我湛盧哥哥吧。”林湛盧對着無尤說道。
“禮數還得是有的,畢竟官府還沒有批文,現在無尤還是林家媳婦兒,這樣稱呼總是不好的。”無尤很客氣。
“無非就是一兩個月而已,很快了。”林湛盧得知林善信會在本月底回到京城。
“那就等到無尤恢復自由身,再稱呼林公子一聲湛盧哥哥吧。”無尤刻意和林湛盧保持距離。
“已經是人間四月天了,今兒是小滿。伯母邀請我和徐衛潛一起去紀家吃苦菜飯,不知妹妹最近可還好?”林湛盧看着無尤似乎更豐腴了,不似在林府那樣蒼白。
“一切都好,謝惦記。”無尤笑答。
“小姐,你看路邊很多苦菜呢。”水紅指着沿路道。
“春風吹,苦菜長,荒灘野地是糧倉。是這麼說的吧?”無尤看着遍地的苦菜,道。
“這東西也叫天香草,苦中帶澀,澀中帶甜。清熱去火,一會兒妹妹可要多吃一點。”林湛盧並不知無尤已經有孕在身,無尤也不想這個人曉得。
“好。”
林湛盧明顯感覺到無尤並不想多話,也不好多說什麼。只得看着無尤上了車馬,自己在車把式邊坐下,對着水紅道有什麼需要叫他即可。無尤一進車內就開始昏昏沉沉的睡了起來。林湛盧有點期待看到林善信發現無尤已經不在故明園的情形,有種難以掩飾的喜悅自內心發了出來。
無尤覺得自己的腰身明顯地變粗了,讓水紅看,水紅卻說沒啥變化。袁嬤嬤也說沒啥變化,弄的似乎是無尤自己緊張了。可是無尤卻明顯地覺得自己的腰身是真的粗了,拉着孃親說,孃親只是笑着笑她瞎緊張,說有身子的人哪有幾個不胖的,何止是腰身,很多地方都要胖起來的呢。無尤聽後本來還有點上脾氣的,也慢慢舒緩了下來。正一又來看了一次,說一切都好,讓無尤要保持好情緒,可以適當的撫琴,練字,修身養性。
“有容,你說這個無尤會喜歡嗎?”林善信手中拿着一個獸毛的小環,問有容。
“少爺,這可是當地老獵戶送的,必然是喜歡的。”有容搖搖頭,這一路都問了幾次了。
“咱兒明就能進城了,可是過了晌午才能回府。”善信自言自語。
有容沒有搭理他。
四月二十八,林善信回到京城。先是處理朝堂事宜,一陣的忙叨完畢了,就拽着有容要往府裡趕。卻被徐衛潛攔住了,徐衛潛非要拉着善信去喝酒,善信推辭說要趕回去看無尤。徐衛潛不依不饒說善信有了妻就不要友了。善信看着徐衛潛那個委屈樣兒,沒辦法只得陪着他去伯倫樓喝上了幾杯。看着天色見晚了,善信是怎麼都不肯陪徐衛潛繼續喝了,任徐衛潛說破嘴,楞是丟下他往安國公府去了。徐衛潛看着林善信奔走的樣子,搖搖頭,道:“兄弟,我也幫不上你嘍。”
林善信進了府門,先是直奔北院給祖母元氏請安。元氏去太后那邊還沒有回來,善信撲了個空,便往父母那邊去。真是巧了,李氏也回孃家,估計這會兒正是往安國公府趕的時候。善信連着撲了兩個空,心裡卻是高興的,一路哼着小曲小跑的往故明園去。卻在故明園的門口遇上了林湛盧。
“堂弟跑的這麼急,想無尤妹妹了吧!”林湛盧對林善信打招呼。
善信心裡開心,並沒有和林湛盧頂着幹,道:“無尤該等急了。”
“在不在,還不一定呢,還等急了。”林湛盧笑了起來。
善信撇了他一眼,看見屋子的門開着,心裡更加確定了。“無尤必然會在的。”
“這麼肯定呀,那就快去吧。”林湛盧讓開道,臉上浮起了詭異的笑。
林善信快步衝進了院子,掀開簾子,卻看見元香正在用撣子撣着灰塵。善信環顧了一圈竟然真的沒有無尤的身影。
“無尤呢?”善信笑嘻嘻地問,滿心的歡喜,許那人在後院。
元香回頭看見是自家少爺,先是一愣,鼻子一酸,哭腔道:“少爺,你可回來了。”
善信發現元香的表情不對,忙上前兩步,問:“出什麼事兒了?”
“夫人……夫人,走了。”元香直不愣愣地就說了出來。
“走了?”善信眯起眼睛,看着元香,全然不解地道:“什麼叫走了,你把話說清楚!”
“夫人離開咱府了,說所有的事兒都已經交代給老太太和姨太太,說若是少爺不清楚,老太太自然會對少爺交代清楚的。”元香把水紅交給她的原話一字不落地說給善信聽。
“我想聽你怎麼說?”善信心中一涼,不知爲何腿突然不聽使喚了,一屁股坐在了炕上,腿不自覺地抖了起來。
“元香一個丫頭,沒什麼要說的,也沒什麼好說的,都是主子的事兒不便插嘴。”元香這些日子已經掉了太多的眼淚,不想再說這些。
“那好,我去找綺晴問。”善信說着就要出去。
“不用找綺晴了,我來說。”阮氏掀開簾子,走了進來。她一聽說林善信回來,就忙往這邊趕,唯恐善信鬧出什麼來。
“姨婆……”善信要說話。
“你先聽我說吧,”阮氏衝善信擺擺手,打斷了他的話,道:“無尤替你寫了休書。”
“休書,什麼休書!”善信急了插了話進來,人也騰的一下站了起來,眼充血紅彤彤的似要殺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