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月上中天,前營北府軍鬧得雖歡實,不過卻沒有真正的進攻,漸漸地,桓軍也放鬆了警惕,知道北府軍不過是想sāo擾他們,畢竟兩軍還沒有真正的開戰。
隨着前營消停下來,後營的士兵也放鬆了警惕,要不是桓弘有嚴令,早有人回去睡覺了。
眼見巡邏的士兵漸漸減少,路強不由苦笑,自己這也算是畫蛇添足了。要不是自己建議何無忌率兵sāo擾,估計他們現在已經摸進去了。
不過他們的計劃還得繼續實施,不然還是不容易摸進去。
此刻眼見無事的後營巡邏軍官已經打氣哈欠來,正準備找人代替他,自己回去睡覺,忽聽一個士兵喊道:“將軍,你看那是什麼?”
軍官嚇了一跳,別是北府軍從後面摸上來了吧!想到這,睡意頓時不翼而飛,忙閃目向士兵指的方向望去。
卻見遠處的黑暗中除了一處草叢不停地抖動外,卻並無士兵出現,軍官頓時放下心來。罵道:“媽的,大驚小怪,沒見過野獸嗎?”
“將軍不對,剛剛我聽到有人說話了”
軍官又是一愣,野獸當然不能說話了,不過要說是北府軍想要偷營似乎也不可能,那有沒行動之前先暴露自己的?
軍官還算謹慎,擺手道:“不要管他,只要不靠近營盤就由他去”
“將軍,好像有人在打架”
隨着這名士兵的一驚一詐地喊叫,越來越多的士兵順着他的手勢向草叢中望去。卻誰也沒注意,一個燈火相對較暗的地方,正有兩塊草皮緩慢地向柵欄移動着。
軍官的好奇心也被勾了起來,凝神細聽之下,只聽遠處似乎有人在邊罵邊打。
“媽的,說好起出藏着的金子一人一半,你想獨吞,老子跟你沒完……”
聲音很低沉,似乎在刻意壓制,不過兵器相交的聲音卻斷斷續續地傳了過來。
軍官有點明白了,顯然是有人把金子埋在附近,今晚想趁黑取走,而又因分贓不均打了起來,不用問,這金子也不會是好路數來的。
軍官眼珠轉了轉,心說有便宜不佔王八蛋啊!扭頭對身邊時幾個親兵道:“你們幾個跟我去看看,別讓北府的jiān細混進來”
親兵們那還不知道自己的主將心裡想什麼,忙嘻嘻哈哈地答應一聲,跟着軍官打開營門向聲音傳來的地方摸過去。
而其他士兵則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軍官去奪金子,心裡卻已經將軍官的祖宗十八代都問候到了。
估計這種情況也只有桓軍會發生,要是在軍紀嚴厲的北府軍,路強的這個計劃怕就沒那麼容易成功了。
趁着桓軍士兵注意力都在那邊的時候,路強和羅頌飛快地爬上本就不高的柵欄,有驚無險地翻了進去。
此時羅頌已經沒時間佩服路強了,按照計劃,他們首先要點燃桓軍糧草,然後趁亂刺殺桓弘。
路強不認識桓弘,羅頌卻見過,所以路強根本不可能獨自完成這個任務。
進了大營,兩人的行動就自由多了,時而混進巡邏隊伍中,時而藏在黑暗的角落裡,就這樣很快就到了存放糧草的地方。
雖說還有一段距離,不過卻已經進入兩人的射程裡。
路強首先將點燃的火箭射到餵馬的乾草料中,接着羅頌也將火箭射在了糧食垛上,糧食垛上苫蓋着可以防風雨的油布,這種東西雖然可以防雨雪,卻遇火即燃,而一旁的乾草垛的火勢更是一發不可收拾,並向四周蔓延開來,很快,附近的士兵營帳也跟着着起火來。
眼見火勢越來越猛,大營頓時亂了起來,士兵們紛紛拿起各種救火之物趕過去救火。
路強和羅頌穿着桓軍的服色,混亂中,誰也沒注意到這兩個人,他們倆則是邊喊救火,邊向中軍大帳方向跑去。
不論那個朝代,將軍隊交給自己家族的人統領,似乎都是個不成文的規矩。不過若是和平年代、或是統軍將領十分有才幹也就罷了,可要是發生在戰爭時期,統兵將領又是個廢物,那就萬事皆休了。
就象劉穆之說的,桓家其實並沒有什麼人才,這個桓弘也不過是因爲姓桓,才能統領這支軍隊。
若是換成別的將領,必然會對北府軍嚴加防備,甚至早在幾天前,已經憑藉優勢兵力將北府軍繳械了。
可這位桓大將軍,除了在接到桓玄的提醒時,命令軍隊加強戒備外,根本沒有任何作戰計劃。
剛剛北府軍跑來鬧騰,起初也把他嚇得不輕,不過在知道北府軍在虛張聲勢後,就放鬆了警惕,要不是有人報告他後營起火,估計他現在都睡過去了。
就是這樣,他也沒想到是北府軍的探子摸了進來,披了件衣服跑出來之後,一邊怒罵後營軍官無能,一邊召集人救火。
不過他還算警醒,怕北府軍藉機攻打,命手下通知前營軍官加強戒備,不要因爲起火就亂了套。
然後他就親自帶人向後營趕過來。後營存放着糧草輜重,不親眼看看,他怎能放心?他卻不知道,黑暗中,已經有一雙獵豹般的眼睛盯住了他。
路強和羅頌此時就隱身在一處營帳的暗影裡,在羅頌的指認下,路強已經彎弓搭箭瞄準了正率人快步而來的桓弘。
“你們是什麼人?要幹什麼?不好啦…有jiān細”
就在路強的箭將要射出去的剎那,忽聽有人在身後喊了起來,顯然是看到了路強在箭指桓弘。
羅頌一直負責警戒,卻也沒注意這個桓軍士兵是從那冒出來的,不及細想,縱身過去,一刀將那個叫喊的士兵砍倒。
可就是這一聲喊叫,卻已經提醒了桓弘的親衛們,一邊擋在桓弘身旁,數十人則衝向路強和羅頌的藏身處。
“路強快跑”
眼見任務是完不成了,羅頌忙喊路強逃命。
路強也知道形勢危急,可既然已經被發現,就憑他們兩個人,想要逃出大營,怕也沒那麼容易。
想到這,路強咬了咬牙,瞄準已經躲在親兵身後的桓弘,猛地將箭射了出去。這一箭顯然帶着賭博的成分,因爲桓弘只露了半個腦袋出來。
不過就這半個腦袋對於用兩旦強弓的路強來說,卻已經足夠用了。
隨着快如流星般的一箭射出,只聽兩聲慘叫在親兵中傳了出來,衝過來準備包抄路強二人的士兵們,聽到叫聲,腳下不由一頓,因爲他們已經聽出其中一聲慘叫是他們將軍發出來的。
士兵們駭然回頭望去,卻見他們的桓大將軍和擋在他身前的親兵,竟然被同一支長箭射穿了腦袋。
利箭射死一個人不奇怪,現在不但一箭射死兩個,而且還是從人身上最堅硬的頭骨射穿過去,這得多大的力量?
士兵們呆愣一下後,回頭再找路強二人,卻發現二人已經不見了蹤影。
而就在此時,前營方向傳來了震天的喊殺聲。
桓弘即死,士兵們頓時沒了主心骨,頓時四散奔逃起來,而桓弘已死的消息也很快向長了翅膀似的,在大營擴散開來,這其中當然也少不了混在亂兵中、路強和羅頌的功勞。
隨着桓軍大亂,北府軍的騎兵也衝殺進來。一時間哭喊聲、怒罵聲、求饒聲…響徹大營。
這些從前雖是桓家軍隊,但不代表以後不能成爲北府軍,而且北府軍剛剛起事,力量還很薄弱,正是需要壯大的時候,所以劉毅他們很早就定下以招降收編爲主的策略。
雖着一聲聲投降不殺的喊聲傳來,許多士兵選擇丟掉武器,蹲在地上投降,一些頑抗的士兵也很快就被後面跟上的北府士兵剿殺乾淨。
亂兵之下,沒人能認出路強二人,要是被自己人殺了,可就冤透了。所以二人也選擇了暫時蹲下,待接收俘虜的北府軍軍官過來,二人才站起身表明了身份。
雖說路強只進軍營一天,不過他的名字卻已經被大多數江北大營的北府軍將士所熟悉,而且也有很多人認識羅頌。
尤其是聽羅頌說桓弘就死在路強的箭下後,北府士兵們不由肅然起敬,誰都知道,如果不是桓軍大營自己亂起來,他們根本不可能這麼輕易攻進來。
於是立刻就有士兵跑去向主將孟昶報告,路強知道,這回自己想不出名都難了。
此時天已經漸漸亮了起來,士兵們忙着打掃戰場,路強二人則奉招前去向主將交令。
剛出桓軍營門,迎面就遇到孟昶、何無忌、劉毅等將領。
路強一箭雙人的戰績已經有士兵報告給他們,而且這麼漂亮的殲滅戰,可以說完全要歸功與路強那一箭,所以現在幾個將領是越看路強越高興。
路強和羅頌上前一步,單膝跪倒,齊聲道:“屬下完成任務,特來交令”
孟昶點點頭,溫言道:“起來吧!此戰本將會記你二人首功,對你二人的任命也很快會宣佈,現在你們先回去休息吧!”
這yīyè熬心熬力的,二人也確實累了,再次向幾位將領施禮後,二人跳上馬向自己大營趕去。
看着二人的背影,孟昶扭頭對何無忌道:“這小子立了這麼大功勞,只賞他一個團主,是不是有些輕了?”
何無忌笑着搖頭道:“什麼事都要慢慢來,他一個新兵,直接做上團主的位置,已經不低了,不然很容易讓他生出驕狂之心的”
聽了何無忌的話,孟昶和劉毅都深以爲然,他們能有今天,不也都是一刀一槍拼殺出來的?
放下了路強的事,幾個人不由都把目光投向了江南岸。
劉裕那邊也是要今天發動的,不知現在有沒有開始?
劉毅忽地喝道:“走,我們去廣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