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安郡果真象王凱彙報的那樣,破敗的另人慘不忍睹。
街道兩側幾乎沒有像樣的房子,百姓面帶飢色,目光呆滯、衣衫襤褸,同叫花子也沒什麼區別了。
這些都是江州治下的子民啊!
一時間,不論是路強還是他的隨行人員,心裡都是沉甸甸的。
誰知這時蕭元常反倒沒心沒肺地笑道:“大人有所不知,晉安郡的百姓相比番禺的百姓,可是要幸運多了”
啊!這還叫幸運?那不幸運得是什麼樣?
只聽蕭元常接着道:“盧循進攻番禺的時候,廣州刺史吳隱之據城而守,曾打退盧循無數次進攻,要是他有援兵的話,盧循根本進不了番禺,因此盧循在攻入番禺之後,大開殺戒,被殺者多達三萬之衆,番禺百姓存活不足三四,那可真叫一個慘啊!”
衆人這才明白,同那些被屠殺的百姓比起來,這裡的百姓是夠幸運了,起碼他們還活着,而只要人活着,一切就都還有希望。
早在路強沒到之前,蕭元常就把全城最好的房子收拾出來,以備刺史大人入主。
房子雖然破舊了點,不過路強本也不是享受性的人,顧不上旅途勞累,當即就在臨時府邸開始辦公。
第一道命令就是要原本駐紮在城外的士兵進城,清理街道,幫助百姓修繕房屋和城牆,同時在府衙門外架起十餘口大鍋,熬粥向百姓發放,粥的粘稠度必須立筷不倒。
第二道命令,則派人火速前往建安郡調集糧食和布匹等生活物資,如果建安一個郡的物資不夠,則就近向其他郡縣調集。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路強想一下就解決晉安郡的現狀顯然是不可能的,不過他既然已經對蕭元常許下承諾,就一定要辦到。
戰亂加上饑荒,晉安郡城的百姓已經不足萬人,軍隊幾乎沒有,一些青壯在歷次同海匪的鬥爭中,也折騰的差不多了。
想要城池長治久安,首先就要消滅海匪,不然什麼都無從說起。
據蕭元常所說,海匪是盧循的一個手下將領,姓苟名林,這傢伙生性殘忍,又狡猾如狐,想必在知道了路強大軍到來的消息後,會消停一段時間。
苟林手下的海匪不是很多,兩千多人左右,平時主要盤踞在夷洲島上。
路強知道這個時代的夷洲就是後世的臺灣,兩千多人,往那麼大的島上一躲,想找出來可有些難度,而且路強手下即沒海船,也沒有海軍,所以出海剿匪一說,根本無從談起,想要消滅苟林,還必須把他引到岸上來。
路強在同第一百一十三章劍指廣州
司馬休之、蕭元常商量之後,以荊、江刺史的名義再下一道行文,徵召四方百姓來晉安郡定居。
行文中註明,凡遷來此地的百姓,官府負責提供住房,每戶還可分得三十畝土地,同時免除三年的賦稅。
漁民牽居過來的,不但免除三年賦稅,還可優先參選荊州海軍,而一旦成爲荊州海軍一員,在得到優厚餉銀的同時,家屬也可得到官府的特殊照顧,免除所有徭役。
在發佈行文的同時,路強急令老將馮該率五千人馬南下桂陽郡,兵壓盧循的鐵桿大將徐道覆。
路強行的釜底抽薪之計,廣州雖在盧循的佔領之下,可百姓已經被他禍害的差不多了,只要自己在這邊大興仁政,相信用不了多久,廣州境內的百姓就會紛紛逃出來。
人都沒有了,盧循就是佔再大的地方又有什麼用?不過也要防備盧循狗急跳牆,所以纔派老將馮該駐守桂陽郡。
江陵那邊在路強出征後,王鎮惡一直在徵兵,如今除去潯陽、鄱陽的人馬,江陵仍有近四萬大軍。
馮該進攻可能不行,但守城是沒問題的,而且路強還准許他在桂陽一帶徵兵,這樣就可保證徐道覆不敢輕舉妄動。
路強原本還想同盧循和平相處一段時間的,不過見了晉安郡的情況之後,他就知道自己有點一廂情願了。苟林的行爲,同主動挑釁已經沒什麼區別了。所以他此舉也可以稱爲以其人之道、還施彼身。
其實路強不知道,盧循在番禺雖然倒行逆施,可他的大舅哥卻在廣州有很多信徒,而他打的又是大舅哥孫恩的旗幟,所以儘管番禺的普通民衆痛恨他,他在廣州其他地區卻仍有很多的支持者。
所以路強想在別的地方招人或許行得通,但在廣州卻有些難度。
不過路強的這份行文還是很有效果的,行文發出三天後,就陸陸續續有百姓前來問詢了。
也不用官府太多解釋,晉安郡城內熱火朝天的場面,就足以說明問題了。
這些天,路強手下的近衛軍們,都快變成勤雜工了,也正是因爲這樣,路強才很快贏得百姓們的認可。這些軍隊的作爲,是他們從前做夢都不曾想過的。
隨着從建安郡運來的糧食發放下去,百姓們的臉色漸漸變得紅潤起來,城內也一改從前死氣沉沉的樣子,漸漸有了生氣。
晉安郡百廢待興,也不能完全依靠軍隊,於是蕭元常按照路強的吩咐,徵召那些身體強壯的百姓,上山伐木,這些木材有用在建築上的,也有用來建造戰船的。
路強既然有了組建海軍的想第一百一十三章劍指廣州
法,造船當然要被提上日程了,只是以荊、江目前的實力,大批建造海船顯然是不現實的。現在這麼大張旗鼓地造船,當然還有另外一層意思,那就是用建造海船來引誘苟林上鉤。
路強相信,自己在這邊擼胳膊、挽袖子地準備大幹,盧循不會不爲所動的,而盧循知道自己的兵力不多,想要在陸地進攻他還有困難,不過要是有了強大的海軍,再從海上進攻他的老巢,就沒什麼不可能了,所以他一定會想辦法毀掉自己的海船的。
建造海船就是個誘餌,就看苟林這條魚什麼時候上鉤了。
盧循此時想的並不是如何毀掉路強正在建造的海船,而是在接待一位很重要的客人。
盧循這個人雖然一直在玩着造反的遊戲,不過他的性格卻與桓玄很有一拼,都屬於那種志大才疏一類,造反或許只是爲了體現自己價值的一種方式。
佔了廣州之後,他就開始做起了土皇帝,驕奢**逸,不思進取。最讓人不能理解的是,他儘管在番禺殺了數萬人,卻沒有殺抵抗他最激烈的刺史吳隱之,而是好吃好喝地供養起來,弄得吳隱之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不但如此,盧循還極力想獲得朝廷的認可,只要是朝廷的官員,一律厚待,對外更是以朝廷官員自居。不知後世水泊梁山上的那位宋江是不是跟他學的?
盧循接待的這位客人當然就是朱超石派來的密使。
此人名叫朱成,是朱家的一個大管事,身上雖沒有朱家的血脈,但從小就在朱家長大,是朱超石極爲信任的一個手下。
朱超石給出的條件很優厚,只要盧循能救出朱贊,就資助他千副兵甲,兩萬旦糧草。這些東西對任何一個割據的武裝都是無法抗拒的誘惑。
事實盧循也確實很意動,只是他還有有些猶豫不決,一是天鬆不讓他與路強爲敵,另外就是他有點怕路強。
苟林之前雖然經常去江州襲掠,不過在知道路強南下之後,盧循就已經開始約束他,所以苟林已經有段日子沒去江州搗亂了。
只是路強到了晉安郡之後,一系列針對他的舉動,讓他既不滿又不安,正猶豫着要不要派人同路強談談,朱超石的人就到了。
其實盧循怕路強,不代表他的手下人也怕,這些匪兵匪將們在知道路強只帶兩千人到晉安郡之後,就紛紛吵嚷着要去滅掉路強。
所謂無知者無畏,大體上指的就是盧循手下這些人。
盧循有些猶豫不定,就命人把他的狗頭軍師安士幀和愛將苟林找來,讓他們給自己出出主意。
安第一百一十三章劍指廣州
士幀深悉盧循即當婊子又想立牌坊的性格,沉吟片刻,道:“屬下覺得此事可行,不過卻須暗中進行,那路強如今兵強馬壯,若與之撕破臉皮,對我們並無好處,主公韜光養晦的大計也必然付之東流”
“而我軍目前最緊缺的就是糧草兵甲,所以我們不妨答應朱超石,讓他在海上先給我們運一批糧草過來,事成之後再全部付清”
苟林有些不服氣地道:“如今那姓路的小子在晉安郡不過區區兩千人,主公給我一萬人馬,我定會提着路小子的頭回來,用得着偷偷摸摸嗎?”
盧循很贊同安士幀的計策,瞪了苟林一眼,道:“就知道打殺,路強若是那麼好殺,早不知被人殺過多少回了”
扭頭又對安士幀道:“士幀接着說,具體該如何操作?”
安士幀微微一笑,一副智珠在握的樣子道:“屬下的計策可分爲三路齊下,第一路、派一人去與路強聯絡,申明主公與之修好之意,第二路、路強不是在建造海船嗎?我們派人燒掉它,而最重要的就是第三路,想那路強聽說海船失火,一定會派人全力去救,這時就是我們救人的時候了”
“哈哈!士幀之言深合吾意,就這麼辦”
盧循高興地說着,隨即又道:“該派誰去與路強會面呢?”
安士幀再次微笑道:“那吳隱之不是還住在他的府上嗎?主公好吃好喝地供養他,也是他該爲主公出力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