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潦倒道士對視了一眼,都看出了這件事的詭異,瘸腿老頭推着自己的屍體,就算是鬼也會善待自己的屍體,怎麼會把屍體變成這個樣子。
在車子經過我面前的時候,我的眼睛緊緊盯着那塊白布,剛纔瘸腿老頭的屍體眼睛死死的盯着我,讓我記憶猶新,我真的怕那屍體會突然跳起來。
車子走的很慢很慢,噹啷啷的敲擊聲讓我的心都在顫抖,就在屍體經過我旁邊的時候,那放在平板車上的屍體突然動了一下,右手嘭的一聲從白布裡掉了出來,差點抓在我的褲子上,這一下可把我嚇得夠嗆,差點沒叫出來,好在潦倒道士及時的捂住了我的嘴巴。
那隻蒼老幹枯的手無力的垂着,血水順着胳膊流淌下來,流到地面劃出一個血色的直線,我突然發現在他的手裡握着什麼東西,我讓潦倒道士鬆開手,小心的彎下腰,把手裡東西猛地拽了下來。
推車的瘸腿老頭立刻停下的腳步,我緊張的連呼吸都停了下來,推車的瘸腿老頭慢慢的轉頭,時間像是停止了,只剩下瘸腿老頭的腦袋在一點點轉動,最後竟然在我的面前生生調轉了一百八十度,杏黃色的眼珠緊緊的盯着我,我顫抖着手想要把那東西換回去,可我知道這時候根本不行,只會讓瘸腿老頭髮現。
嘎吱吱,瘸腿老頭足足盯了我一分鐘,關節的錯動聲再次出現,也許是潦倒道士的靈符起了作用,瘸腿老頭慢慢的把頭轉了回去,敲着鐵棍繼續向前走了。
“你不是說來找那兩個保潔的嗎?幹嘛多事。”潦倒道士有些不高興,我知道他怕我招惹到瘸腿老頭這個鬼,一旦打起來他肯定又要浪費靈符和精血,對他來說就是加大了成本。
這瘸腿老頭雖然不是我來的目的,可他昨晚和肖強一起離開卻自殺了,肖強也一晚上沒回來,我更是差點被掐死,我也想弄清楚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這瘸腿老頭爲什麼要自殺。
最主要的,錢生南兩口子總是來太平間,我覺得這瘸腿老頭不可能不知道,他的死也許和錢生南兩口子有關係也不一定。
拿起手上的東西,我才發現這是一個工作證,“太平間管理員--董封資。”
這個名字怎麼這麼熟悉啊,我皺着眉頭回想,對了,這個董封資我聽程泓說過,不是十年前程櫟申的合作伙伴嗎?程泓親口和我說過,他爸爸曾經有兩個合作伙伴一起做生意,可是最終都不得善終,董封資就是其中之一。
程泓親口對我說過,董封資已經死了,可現在看來根本沒死啊,而且在這太平間做了十年的管理員。
不對,程泓的父親活着的話現在也就五十歲左右,可這瘸腿老頭看上去已經七八十了,難道是重名嗎?
我心裡想着,突然看到左邊有人影閃過去,因爲這過道太黑,就算離着不遠也看不太清楚,不過體態上看,很像是是錢生南。
示意了一下潦倒道士,我們悄然跟了上去,很快來到一個鐵門前面,鐵門的顏色是白色的,可是已經長滿了鐵鏽,再加上水汽的腐蝕,看上去有些發綠,這個房門我很熟悉,昨晚就是在這裡,我差點被活活勒死。
這裡是淨屍間。
我想進去看看,這次徵求了潦倒道士的意見,潦倒道士輕輕點頭,我小心的扒開一個門縫,向裡面看去。
淋雨的噴頭已經打開,水潑灑下來,在下面站着兩個人,他們背對着我並沒有脫衣服,那環衛服已經被徹底淋溼了,他們卻一點感覺都沒有。
“老婆,我們該洗頭了。”
“洗頭。”
從聲音來看他們果然是錢生南兩口子,這兩個傢伙竟然來太平間洗頭,詭異的是他們都站在水裡洗澡了,頭不是已經洗了嗎?
就在我疑惑的時候,就看到兩個人的手緩緩伸向了脖子後面,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他們的手,因爲每次看到他們的時候,他們都帶着手套的。
他們的手很白,帶着淡淡的紅斑,我的蒼子有些啞,因爲我知道這些斑點不是皮膚病,而是屍癍,而且是屍體被冰凍後解凍纔會出現的屍癍。
活人的手怎麼會有屍癍?
“洗頭,洗頭。”
錢生南的話語平緩,可是在這個昏暗的淨屍間卻顯得格外的詭異,他的手緩緩的解開了塑鋼脖套,露出了裡面的脖子,脖子後面是慢慢的一圈縫線,那些縫線並不是一般的合成線,而是一種肉質的縫線,而且這種線很粗,看上去就像是一條小蚯蚓。
錢生南拉着那肉質的線頭,然後用力的向着一邊拉,那些陣眼因爲擠壓涌現出大量的血液,暗黑色的血液帶着腥臭的味道,讓我的眉頭都皺了起來。
所有的線都被拽了下來,錢生南把肉線繞在了手腕上,隨後手抓着腦袋上的脖子狠狠一拽,嘩啦,一大灘鮮血順着他的脖子噴灑出來,他竟然把腦袋拿了下來。
我吞嚥了一口唾沫,怪不得錢生南總是帶着塑鋼脖套,原來是爲了掩飾脖子的切口,他根本就是個鬼。
腦袋雖然被摘了下來,可錢生南的身體卻照樣能動,就看他雙手拿着腦袋開始沖洗,把脖子傷口的腐肉撕掉,裡面的髒血全都重新干淨。
髒血一點點的流淌下來,裡面甚至能看到斷裂的脊椎骨,這兩個傢伙到底是什麼鬼,竟然能大白天的出來,來到我身邊到底有什麼目的。
就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發現那候笙嚳竟然不動了,她手裡的腦袋此刻正好是面朝後在清洗,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門縫,眼神和我對視在一起,血色的眼睛帶着殘忍和殺意,呆板的面容上的大嘴張開,露出了尖銳的獠牙。
我心裡暗罵自己不小心,注意力都放在錢生南身上,沒有注意這個候笙嚳,我看到兩個人拎着腦袋轉過了身,開始一步步向我走了過來。
我的腿都嚇軟了,一下關上了門,拉着潦倒道士就跑,潦倒道士也從門縫看到了洗頭的經過,沒有逞強跟着我跑到了牆角。
嘭,鐵門被重重的打開了,沉重的腳步伴着水花的聲音,一步步向我所在的牆角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