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閒話·崔夜雪的來日

菱歌一曲憶傾城,十二樓臺滿袖風。

靜水閒山皆舊色,鶯鶯本不戀張生。

——這首詩韻味平平,沒啥妙筆,一聽就知道又是我趙六的新作。你看人家說彈詞的,從頭到尾都是詩,手裡還抱着個弦子,唱得聲情搖盪。我趙六這個庸人不會唱,只能謅幾首開場歪詩貽笑大方了。

這首詩什麼意思呢?一句話,無非是我趙六一段自作多情的單相思。我趙六思慕一位美人多年,可是奈何鶯鶯不戀張生,唯有登樓遠眺,看那靜水閒山,今年如此,明年還是如此。所謂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各位看官酒足飯飽特地跑來坐在這兒,可不是來聽我趙六的故事的,所以我趙六還是打住吧。單表趙大人與崔姑娘的故事。

我們故事裡的這位趙大人也不小心被動捲入了單相思事件中。

※※※

當然,暗地裡思慕趙大人的不止一個,青衿丫頭只是其中之一,這要說的是另外一人。

這位看官,你剛纔說他和誰?你說崔姑娘——你敢把這話說給她聽嗎?眼下,她正怒火中燒地捶打着捲成一團的被子,邊捶邊罵。她正在氣頭上,誰敢招惹她?

方纔她被采薇帶到了一個四面雪牆僅有一牀的臨時客房裡,牀頭有一鈴鐺,說需要客房服務就搖一下。崔夜雪堅持要得知自己的身份資料後離開,可是采薇說趙大人不準。等采薇出了門,崔夜雪剛打算逃,就聽見了門口落鎖的聲音。她又想跳窗,剛跑到窗前,卻聽到窗口正咚咚咚敲着木板——被釘死了。她喊:“放我出去!”誰知聽見采薇淡然的聲音——簡直和趙愁城一個腔調,真是主僕一條心——“趙大人不准你四處溜達。”

“死娘娘腔!”彷彿那坨被子在她眼裡變成了趙愁城的替身,瘋狂捶打。若那坨被子換成趙愁城本人,憑他那弱柳扶風的架勢,九條命都沒了。

原來,趙愁城這天中途回府,只是來書房取昨夜擬了一半的公文。回屋看見崔夜雪不見,想去臥室問問,歪打正着解了她的圍——這是他事後給出的解釋。而趙大人離開時有沒有帶傳說中的半篇公文,根本沒人注意到。在被戀愛衝昏了頭腦的青衿看來,一定是趙大人神機妙算,特別翹班跑來玩一把英雄救美。不管起因如何,總之,崔夜雪被救了下來。

趙愁城對采薇的原話是:“好好照顧她,別讓她在院子裡四處走着又出什麼意外。”話沒有錯,可是和采薇說,就錯了。在采薇這個丫頭聽來,主人命令一分,需要十分的執行,主人命令十分,需要二十分的執行。結果,就此對崔夜雪實施了非法監·禁。

崔夜雪現在對趙愁城恨得咬牙切齒,不恨別的,就恨他選錯了說話對象。

※※※

采薇謀殺未遂之後,崔夜雪終於問出了自己的名字。她覺得再不問出來萬一自己一個不巧見了閻王爺,就太冤了。

“我叫什麼名字?”她第一次向趙愁城問。問話容易,她心裡卻是忐忑不安,生怕自己的名字是王小明李小花之類。

“崔夜雪。”原來這個名字出乎意料的好聽。

崔夜雪並不笨:能如此不假思索地說出自己的名字,證明他與自己相識。這是個很好的開端。她還想問出更多的消息,比如自己的生辰、住址、職業、父母雙親。她更想知道是什麼事情變成這個樣子,是身體的病還是心中的悲傷,抑或有人要害自己。

可是趙愁城回答了她的問題之後,就若無其事地和采薇說要去辦公,讓她們好生張羅着。看着趙愁城和采薇交談的那麼專注,崔夜雪心裡盤算自己的事情,不禁有些遲疑:究竟要不要問呢。如果問出來,自己真的能坦然接受嗎。

在她遲疑的時候,趙愁城對她說了聲告辭,就徐步離開了。

接着就是小崔被毫無惡意地非法監·禁。

陌生的房間。陌生的牀。打累了,罵夠了,她將被子推到一邊,呆呆地躺在那裡,望着房樑——落了好多灰塵,似乎很久沒有人住過。

也許自己身上根本沒有發生過什麼事吧。崔夜雪試着把想法引向光明一面——或許只是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腦袋才失憶。不知是女人的直覺,還是被冰封的記憶作怪,她覺得趙愁城雖然看上去不像要刻意對自己不利。也許自己的處境並不危險吧。

崔夜雪。她口中唸唸有詞,在牀單上將這三個字用手指依序畫出。說話寫字的記憶並沒有失去,這個名字她寫得很熟練。他真的沒騙人。

“崔姑娘。” wWW¤ тt kán¤ ¢ 〇

門外傳來女孩子甜美又羞澀的聲音,似曾相識。崔夜雪一個激靈坐了起來,對着門外喊道:“你是誰?你知道我的事?”

“我是青衿,這裡的丫鬟。你的名字是剛纔聽趙大人說的。”

崔夜雪聽了有點失望。

“崔姑娘,如果你不逃跑,我……我就把門給你打開。”外面的青衿輕輕說。

崔夜雪聽了如蒙大赦,重新打起精神,問:“你有鑰匙?”

“噓。是從采薇姐姐那裡偷來的。”這個青衿真是神偷,前面剛偷換了□□,這次又偷拿了鑰匙。

崔夜雪只好同意。一陣叮叮噹噹的鑰匙響,接着是抽鏈條的嘩啦聲,之後,門嘎吱一聲開了。崔夜雪看見來人的綠衣與長劉海,立刻認出了她:“啊,你就是早上的……”

青衿趕快溜進屋,閉了門,對崔夜雪先埋怨了兩句采薇:“采薇姐姐就是這樣,做事太過一絲不苟。”之後把懷裡藏的幾樣包好的點心拿了出來,擱在屋裡唯一的傢俱——牀上:“崔姑娘您還沒吃早飯吧。自己的廚房做的,比不上揚州的師傅……你怎麼了?”

崔夜雪早就感動得眼淚汪汪了。

“你別哭啊。”青衿一下慌了神,“要是不好吃,我再去換……”

她話還沒落,崔夜雪就餓虎撲食一般從牀上跳起來,猛地將青衿抱在懷裡,帶到牀沿上坐下,恨不得要把她吞下肚裡一般,叫道:“好可愛!”

這句話崔夜雪也和趙愁城說過一次,那次差點沒被冰凍射線給凍死。青衿就不一樣了:青衿只覺得自己的心口跳得好快,臉上泛起紅暈,頭一低,長劉海又遮了臉,聲若細蚊:“崔姑娘,我……我都喘不過氣了。”

崔夜雪這才意識到自己失態了,趕忙放手道歉。

青衿與崔夜雪並排坐在牀邊,低頭給點心拆包裝。她拿起一個包裝,端詳一陣,先將外面的布包打開,又伶俐地解開了繩結,再揭開包裝紙,露出裡面的幾塊桃酥。她舒了一口氣,擡頭卻看見崔夜雪正端詳着自己,便將臉別到一邊,羞澀地說:“桃酥,請用。”

崔夜雪拿起一塊,一口下去,碎屑灑了一身,但也顧不得許多。一口吃完,她睜大眼睛說:“好吃。你做的?”

“不,是廚房……”青衿低了頭。

崔夜雪風捲殘雲般將一包桃酥消滅了,說:“妹妹的手藝真好。”

青衿的頭更低了,聲音更輕:“都說了不是我……”

吃完點心,兩人依舊坐着,崔夜雪一臉的點心碎屑,青衿則低着頭一言不發。空蕩蕩的屋子裡靜悄悄的,彷彿呼吸都會有回聲。

“青衿。”崔夜雪突然叫她。

青衿彷彿被驚醒一般擡起頭,怯怯問:“什麼事?”

崔夜雪憐愛地笑了:真是個內心纖細的女孩子。她儘量和顏悅色地問:“你跟着趙愁城大人多久了?”

“五天吧。”青衿紅着臉說,“天子買了這個宅院給新任的天官長住,又從宮裡抽出我們幾個來服侍他,可是那天我們並沒有見到他。我原先還以爲他少說有五十歲,沒想到,”她低了頭,“那麼……年輕。”

才四天啊,那確實問不出什麼來。崔夜雪嘆了一口氣。屋子裡又沉默了。忽然,崔夜雪想起那天自己醒來的情形,激動地問:“我……我是怎麼跑到他書房的?”

“啊?”青衿發出驚訝的聲音,停了一會兒,問道,“你們不認識?”

崔夜雪聽了把頭搖成了撥浪鼓,心說:我怎麼會認識那樣一個冰塊臉娘娘腔異裝癖呢?那豈不是我崔夜雪這輩子的敗筆嗎?不過,話雖然這麼說,也真有認識的可能。可惜就算以前認識,現在也完全沒有印象了。

“我也不是很清楚。那是一個大雨之夜……”青衿同學開始了俗套的開場白,陷入回憶之中。

※※※

雷鳴,電閃,雨水肆虐着世間萬物。大風大雨之中,爲天官長準備的府邸搖搖欲墜。

黃曆上清楚地寫着不宜出門。況且這是晚上,是不應有任何人登門拜訪的時候。可是門口一聲悠長淒厲的馬嘶刺破了夜空——一輛兩匹馬拉的簡陋車子穩穩停在了門口。

“來人啊!”門口的人聲嘶力竭地喊着,那聲音很快被雨聲淹沒了。

門開了。首先看見的是年輕的天子,邊上一個帶刀護衛爲他撐着傘,雨水如瓢潑般澆在傘上,沉悶的響聲彷彿要將傘面擊穿。除此之外別無儀仗,只有一身天子服色能證明他的身份。衆家丁驚惶過後,紛紛在管家的帶領下跪了下去,山呼萬歲。

“行什麼禮!快來人!”天子的聲音都嘶啞了,臉色慘白,跺着腳讓衆人立刻起來,腳下濺起的水花染髒了衣裳也毫不在意。衆人連忙從衣服上連滾帶爬地起來,不知發生了什麼禍事。

就在這時,電光一道接一道地劈過,將黑夜照的有如白晝。天子身後的馬車車簾動了。衆目睽睽之下,從車廂裡出來了一個姿容豔麗的少年,穿着一身華美到有些輕佻的衣服,眼神卻冷靜得可怕。他步履晏然地從馬車裡走進雨水沖刷得荒涼破敗的夜晚,如此不和諧。他一言不發,腳剛沾地,就又從車上抱出一個少女。

少女不知何時早已渾身溼透,衣服都緊貼在身上,雙目緊閉,彷彿正做着一場噩夢。少年緊緊抱着她,面無表情,身上的衣服很快也溼了。

天子呆立片刻,才說出幾個字:“愁城,你……”

本來少年看上去就弱不禁風,加上懷中又抱了一個昏迷的人,剛答一聲“陛下,我……”就有些站不穩了。衆家丁識相一擁而上,先有幾個人七手八腳將少女接了過去,又有幾個扶住這位少年。

天子從袖中掏出一軸聖旨,交給護衛。護衛剛要展開讀,天子就一擺手說:“讀什麼讀,我直接說吧,”手一指那個少年,“這位趙愁城趙大人就是現在的天官長,完畢。”

衆人的目光都飽含着不可思議,投在美少年身上。

“另外,那位少女的事情,不準讓別人得知,也不準私自放她出去。要是惹了什麼禍,一個字:死!”

底下的家丁立刻跪下叩頭稱是。美少年則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天子轉向少年:“這裡交給你了。”之後便登上了馬車。護衛在前面趕車,一聲“駕”,車輪轟轟,在大雨中絕塵而去。

※※※

“這就是那天的情形,”青衿說,“他讓我們把你安放好。書房裡有張臥榻,你就被放在了那裡,其他人都出去了,只有他在。之後你就睡了三個晚上。”

崔夜雪邊聽邊點頭。不僅天子牽扯到這件事裡,他還不準讓別人知道自己的行蹤,或許真的發生了什麼禍事。但她現在並無心關注這些——重點的問題來了:“我的衣服呢?”

“哎?”青衿一臉迷惑不解。

“爲什麼我一醒來,發現衣服都沒了?”崔夜雪激動得滿臉通紅。

“我記不太清了……”青衿仔細回憶着,“好像我們出去的時候,你還穿着。”突然她臉一紅,“也就是說……”

崔夜雪頓時覺得天旋地轉,“砰”地倒在牀上。

“你放心,趙大人他很規矩的,沒把你怎麼樣。”青衿趕忙替主人申辯。但崔夜雪完全沒聽進耳朵裡去,悲憤地大喊一聲:

“趙愁城你這個混蛋!”

※※※

“哈啾!”

趙愁城剛從衙門裡出來,就打了一個響亮的噴嚏。這些天來他的身體一直有些病弱。或許該添件衣服了。他想。步行回到自己的府邸,剛走進大門,就聽見後院傳來吵鬧聲。沒多理睬,他回到自己的臥室,桃夭見他回來,便站起身來替他更衣。

“是崔夜雪吧。”趙愁城瞥了一眼吵鬧的方向,問桃夭。

“是啊,一直在罵大人您。”桃夭說着雙手環到趙愁城腰上替他解下腰帶,“我看還不如給她吃點藥睡着算了。”

趙愁城對她的建議不置可否。官服已經掛在衣架上,趙愁城只穿着中衣坐了下來,好讓桃夭幫他取下頭上的皮弁。

“大人累了吧。”桃夭輕輕按摩着趙愁城的後腦,脖頸,肩膀,過了一會兒動作越來越大膽,竟然拿起他的手擱在自己心口,臉貼在他耳邊,柔婉地說:“大人要是想桃夭了……”

“幫我拿件常服來。”趙愁城打斷她,神色如常,卻並不急着把自己的手從桃夭胸脯上抽走。桃夭咬了一下嘴脣,將他的手甩開,一步退到牀沿上坐下,換上嬌嗔的語氣:“你沒手啊,自己去拿。”

誰知天官長大人真的站起來到衣櫥裡挑衣服去了。桃夭這回真火了,一甩袖子,蹬蹬蹬幾步,走了!

“沒見過這麼沒情趣的!”走廊上傳來桃夭忿忿的聲音。 шшш• Tтkan• C〇

過了一會兒,趙愁城打扮一新,從屋裡出來,碰見了十歲的書童阿蕖。阿蕖倒是伶俐,問了個安,之後說:“桃夭她脾氣大,爺不要和她計較。不過既然她們都是賜給爺的,爺也不用那麼拘謹。”

趙愁城淡淡一笑:“小子,跟我去萬花樓吧。”

阿蕖一驚,心道:爺原來好這一口啊?

※※※

萬花樓是京中首屈一指的戲樓。名字雖然是戲樓,但也有不少好男風的在這裡物色臉蛋俊的屁股蛋翹的相公們。阿蕖一路心裡都在忐忑不安:家裡那麼窮,本來爹孃是要把自己送到宮裡,偏偏運氣好,碰上這位趙爺走馬上任,天子看自己品貌端正,行事伶俐,又粗識幾個字,就免了挨那一刀,送進了天官長的書房。誰知道這位爺不僅性格古怪不好親近,長得卻比娘們還俊俏。第一天就抱着一個美人進了府,把美人衣服都剝光了,卻什麼事都沒發生。接下來三四天了,四個御賜美貌丫鬟只是給分別起了名字,一個指頭都沒碰過。而今天又點名要自己跟着去萬花樓——爺的癖好,不是明擺着的嗎?

阿蕖的心裡開始打鼓,心想:究竟自己是被爺看中了好,還是不被看中好?若是看中了,爹媽給的身子免不得要吃點苦頭。可是若不被看中,在這府裡就難有出頭之日。這還真是進退兩難。想着想着,不知不覺,眼睛就向主人的臉上瞄去。

“想什麼呢?”趙愁城冷冷問他。

阿蕖趕忙目視前方擺了個立正,說:“沒什麼,爺。”

不知不覺兩人就到了萬花樓前。萬花樓外面連着露天的戲園子,樓裡也有戲臺,有座位,較好的位置還有雅座,樓上的看臺也可以坐人。阿蕖在樓外仰望着樓上裝飾的四季常新的錦花彩帶,心中只道是樓如其名,竟比京中那些高檔青樓還華麗些。

兩人進了樓,接引他們的戲院跑堂的不禁一驚,但還是笑臉道:“小人斗膽問一句:這位公子怎麼稱呼?”

阿蕖立刻挺直了腰桿,向前一步走,說:“你看清楚了,這位可不是什麼公子,而是如假包換的老爺——天官長趙老爺,天子的上卿。”說着從懷裡掏出碎銀子,又道:“給我們爺找個雅座!”

趙愁城入座,跑堂又送來熱水毛巾把子,幾塊香茶,一碟乾果。阿蕖本來想站着,卻被要求坐下了。這一回臺上唱的是《會真記》。阿蕖無心看戲,心裡一直打鼓:自己這樣地位卑賤的人,竟然蒙爺恩寵,賞了個座——究竟是福是禍?再說臺上的那個鶯鶯。自從爺一落座,那鶯鶯一有機會就向這邊雅座扭捏作態,意存挑逗。唉,實在無法理解這些人的心態。

剛想到這裡,恰好臺上的鶯鶯又向臺下這邊丟了個眼風,明顯,目標是自己家的趙大人。阿蕖趁機偷窺趙愁城的表情。誰知,這個看上去也就十六歲的美少年竟然真拿自己當爺了,給臺上的戲子來了個視而不見——難道是這個相公不入咱們爺的眼?

也難怪。阿蕖想。趙老爺自己就生的那麼標緻,看這些尋常相公還不如照鏡子划算。要說不尋常的相公嘛,聽說京中有位花相公聲色絕倫,不知可是這萬花樓裡的。

一想到這兒,阿蕖趁趙愁城一個不注意,就自作主張離了席,叫了個跑堂的,低聲問:“花相公可是你們這裡的?叫他來見見我們爺。”

“這話你要是早十天問啊,還有希望。現在啊,晚啦!”跑堂的做搖頭跺腳,作痛心疾首狀。

“怎麼,難道這位花相公另謀高就了?”阿蕖一驚。

“哪裡有。花相公是出了名的三貞九烈——死啦!還沒出七呢。”

“怎麼死的?”

“有人眼睜睜看見他跳了護城河。官府派人撈了好幾次,什麼都沒撈上來。看來是餵了魚了。”

跑堂的說完,又看了一眼不遠處的趙愁城,似乎還想說什麼,但硬生生給嚥了回去。阿蕖好奇其中緣由,剛想問,還是作了罷,轉而問了那個跑堂的茅房在哪裡,就去小解了。

事後,阿蕖在接受《京洛八卦週刊》的採訪時,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痛悔自己當時不該自作主張離開趙爺的身邊,說不定就可以避免那一場驚人慘劇。“我就是給爺做牛做馬也還不清啊!”阿蕖的聲音撕心裂肺,就是木人石心也會爲之動容。

趙愁城捲入的單相思事件這纔剛剛拉開帷幕。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老無賴憑空撒野,趙愁城劇院驚魂。(拿驚堂木)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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