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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甩袖袍,厲目看向徐天福,說道:“看在同門情分上,此次,我就當你是糊塗了,不與追究。?○但你且記住,絕不可以有下次。我也會放話下去,今後,再不會有人不明就裡,以爲你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輕易就給某些心懷鬼胎之人大開方便之門!”
見徐天福還想說什麼,他直接揮揮手,倦厭道:“今兒個乏了,你先走吧,師兄改日再請你喝酒。”
徐天福看着聽不進半句人言的柳長青,沉默了片刻,擡起頭來,平靜地說道:“師兄處處爲師門着想,我能理解,也記得師傅嘔心瀝血,花費半生光陰方修訂四柱之法,畢生向學,不斷專研。”
“那你還胳膊肘往外拐?”柳長青忍不住嗆道。
徐天福目光精透,向來十分嚴肅的臉,有幾分放鬆,平板的聲音,亦帶着幾分寬厚,“正因如此,我才更要助那小姑娘一臂之力。”
見柳長青面目不悅,徐天福徐徐善誘:“師兄,師傅門徒萬千,昌國半數賬房,不是其弟子,也是其弟子的弟子,而無論是官府也好,商戶也好,高門大宅也好,只要跟師傅沾親帶故,必會大受他們歡迎,想必你一定清楚。這是爲什麼?”
“那當然。”柳長青根本無需多想,張口即來:“師傅他老人家乃是業界泰斗,所著之法,被修定爲官府律法,通行全國,而他本人,亦是朝廷御用賬師,助戶部審查全國賬務,勞苦功高,受人敬仰。虎父無犬子。名師出高徒。他的弟子,自然供不應求了。”
說完,他看向徐天福,見他張口欲言。再一次的。他截斷道:“正因如此。我才更要守住師傅千秋功業,絕不容任何人染指!”
“你無需多言,我亦不會再聽。”柳長青豎起一手。背過身去,態度很是堅決。
可是,以技謀生之人,最忌固步自封啊。
徐天福看着他冥頑不靈的姿態,終究是搖搖頭,轉身離去。
稅務司格局雖然開闊,但氛圍如此壓抑,到底會讓人心情沉重,難以舒爽。
一腳踏出稅務司高高的門檻,徐天福大大的鬆了一口氣,雖然,從他向來不動聲色的臉上根本什麼也看不出來。
一眼掃到不遠處安安靜靜地站在涼風中的小姑娘,他靜立了片刻,走過去道:“回去吧,回去專心準備賬師培訓班的開業事宜。”
徐天福說回去吧,那就是真該回去了。
田蜜點點頭,抿了抿肉嘟的嘴巴,笑了笑,也沒有多失望。
因爲根本,就沒報多大希望啊。
其實她都知道的,稅務司長史柳長青和賬行會長徐天福,都是當今御用賬房魏老爺子的得意門徒,只不過與心無旁騖的徐天福不同,柳長青此人常年混跡官場,善於謀略,樂於計較,且心胸狹隘,實非善處之人。
魏老爺子佔據昌國商界半壁江山,柳長青作爲他的終極腦殘粉,一貫秉承着‘蛋糕只有這麼大,彼長則此消’的原則,自然會誓死捍衛自己那一畝三分地,把所有可能威脅到自個兒地盤的人都劃爲敵對分子,嚴加戒備。
但其實,金銘論算時她就說過,這個世上,並非只有勝和負,還可以雙贏。
柳長青自詡計謀過人,但其實,未必有專心於學術的徐天福看得清楚。
這大概纔是徐天福不止不跟她翻舊賬,反而會出手相助的原因吧。
徐師,不愧爲徐師。
徐天福自然不知道面前這個小姑娘小腦袋裡在想些什麼,他只是盡心盡力的提點道:“賬師培訓班雖不是書院,但終究是育人之所,你需明白,賺錢固然重要,但放在第一位的,一定是讓學子學有所成,如此,纔不負你一身本事。”
田蜜乖乖點頭,虛心受教,“小女必定銘記於心。”
“至於稅務司長史大人——”徐天福看了眼稅務司高大的門楣,頓了一頓,道:“你應知曉,但凡有錢的地方,就需要管錢的人,稅務司和督審司這兩專設衙門雖是其中之最,但其他地方,也不差。”
“各大衙門需要覈算的,各大商戶需要管賬的,各大府邸需要記賬的,便是軍隊,財產物資也是由專人管理。而這些人從哪裡來?不用我說,你也清楚得很。”
“如此,”他微微一頓,與她道:“前方固有險阻,亦可不懼矣。”
說話的時候,徐天福仍舊是面無表情的,他目光精透,一眼掃過,便恍如已洞悉一切,看似有些漠然,實則很讓人信賴。
田蜜看着面前這個非親非故,甚至還結過樑子的半百老人,被風吹得涼悠悠的心,此刻暖洋洋的。
眉眼彎彎,澄透的眸子熒光閃閃,她脣角輕勾,輕輕點頭。
徐天福言盡於此,並未表現得多熱絡,點點頭便離開了。
田蜜看着稅務司大院,脣角的笑容加深了些許,想到今日,其實不虛此行。
得到鼎鼎大名的徐算師的認同和鼓勵後,田蜜幹勁更是十足,三更燈火五更雞,就這樣一直幹到賬師培訓班開業那天。
市舶司長史一案後,德莊一直風平浪靜,總兵大人臨行前的擔憂,並沒有出現。
田蜜雖然知曉自個兒有幾斤幾兩,不認爲自個兒能當得起總兵大人的大任,但聽過話,總歸不是那麼容易忘記的,所以,難免不會爲此分神。
好在,一切如常,她便也徹底放下心來,只是因着受了點慘淡糧案的影響,輪到自己開業,也沒什麼心情大動干戈,只通知了報了名的學員前來上課,連相識之人都不曾邀請。
田蜜的開業大典很冷清,一來,她自己不想大肆操辦,沒有大宴賓客。二來,衆人都赴雲仙子的約去了,根本無暇他顧。
祥雲街位於城北,乃是德莊出了名的繁華之處,且此處有一特色,那便是在此開設的店鋪,高低具有,參差不齊,因此,此處是少有的,富商貴胄與平民百姓穿插往來之地。也是因此,此街常有熱鬧可瞧,很是有趣。
久在此處擺攤的人發現今天的祥雲街有點不一樣,而且不一樣地很低調。
祥雲街平常也很熱鬧,可是再熱鬧,也不曾見過如此多的馬車軟轎紛至沓來,且都一溜煙兒的排好,牽頭的,位於一扇旁開的小門外。
那扇小門,並無奇特之處,此棟閣樓,也很尋常,下面是鋪面,上面是房間,臨街處,連塊牌匾都沒掛過。
可是,這是怎麼回事?怎麼突然有那麼多人都進了那道其貌不揚的小門?而且那些人有老有小,有男有女,有貧有富。
有那好奇的就打探起來了,問自認爲消息靈通的人道:“哥們兒,這是怎麼回事兒啊?”
被問的那人搖搖頭,踮着腳看着那邊的情況,煩道:“你問我,我問誰去啊?”
“就是。”旁邊的人附和道:“我也問過了,都說不知道。”
“這就奇了怪了,不知什麼人開什麼店,竟會引得這些千差萬別的人來。”
“是很奇怪啊,上去的有幾個我還認得,是幾個了不起的算師呢。”
“可是還有幾個我也認得,不過是給人做苦力的少年人,其中一個,我還聽說他家中近日賣掉了養了一兩年的肥豬呢,說是爲撥博個前程。”
“那不是周老闆的千金嗎?”
“那可是府中的丫鬟?”
所以,最後得出的結論是:“奇觀,真乃一大奇觀。”
然而,真正的奇觀,卻還在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