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知道是你繡制的,所以我才讓馬威買回來。若不是因爲你,我身上爲何帶着這般女子的手絹?若是讓其他人看到,豈不是會笑話我!”趙書恆說的坦然,倒是讓杜如月有些羞澀的紅了臉,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你是如何知道的。”
按照趙書恆的話來說,難道繡房後來給自己那般高價錢,都是因爲他嗎?而不是因爲自己的手藝,難道自己用來買玉佩的錢財,竟然都是趙書恆的?杜如月皺起眉頭,更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你無需記掛在心上,只不過那日我在你房中,看到似乎偷偷藏着這手絹,便讓馬威去偷偷巡遍,終於找到……”趙書恆輕聲的說道,杜如月在心中將他的話仔細尋摸幾遍,卻體會到很多意思來。
她有些茫然的看着趙書恆,呆呆的問道:“你是從那個時候便知道我是女兒身嗎?”趙書恆有些寵溺的將手絹塞到她的手中,笑着說:“我是從那時候知道,原來大家閨秀的杜小姐,竟然還有這樣的手藝!”
“多謝你,一路都幫着我……”杜如月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心裡的這般感恩,卻只能是這樣垂頭,輕輕的說道。可趙書恆的聲音在她頭頂炸響,說道:“無需感謝,我做這些只是因爲,我想,我願罷了。”
杜如月聽見這話,像是渾身被雷劈了一般,無力動彈。
“從初遇你的時候開始,我便是覺得你與其他女子不同。”趙書恆後面仍舊想要開口說些什麼,卻被杜如月給打斷,她看着院外似乎走過的人影,有些急促的說道:“好像是春濃在找我,我先出去,廣陵王便是就在這裡留步吧,不用送我……”
看到杜如月倉皇的背影,趙書恆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他方纔,這是還沒有把心中的情愫說出來,便是被拒絕了嗎?
黃昏的天空中似乎是閃過一道響雷,炸響,在趙書恆的頭頂。
正廳內,吃飽喝足的南宮凜拍着鼓溜溜的肚子,看着垂頭喪氣進來的趙書恆,眯起眼睛,像是吃飽喝足的狐狸般,笑着說道:“看起來情況並不怎麼順利啊,難道是兩人不歡而散?還是說,方纔你說了什麼錯話?”
“好像兩者都有。”趙書恆癱軟的坐在旁邊的椅子上,雙眼放空的看向前方,南宮凜看到情況倒是不怎麼好,也終於打起精神來,說:“怎麼?杜如月說什麼了?”
趙書恆受挫的模樣,可是百年難得一遇,自從南宮凜認識他開始,他臉上的表情就沒有這般豐富過。杜如月纔出現短短几月有餘,就好像是改變了所有一切般,未來的日子倒是充滿期待,五彩繽紛。
“我已經把話說到那份兒上,她爲何還……”趙書恆有些挫敗的低頭,可南宮凜像是想起什麼般,看着趙書恆的臉色,嘀咕着說道:“方纔我與杜如月在一起閒談的時候,好像聽她說自己,未來不會留在京城做官。好像是要回到古鎮縣之中,造福當地的百姓。”
古鎮縣?趙書恆眯起眼睛,盯着南宮凜。
“你別這樣看着我,又不是我要讓她回去的?”南宮凜敏感的發現危險,往後退了兩步,說道:“我早就跟你說過,當初你就不應該如此莽撞的衝入宮中,如今你困在朝堂之中,可朝堂卻沒有她的身影,你該如何是好?若是這時候說是要隨着她離開,皇帝可就會明白,你究竟爲誰!”
原本心思從來沒有被皇帝查明的趙書恆,忽然間變得一舉一動都會被明白到底出於哪種緣由,那便是會出現更多的禁足,拘束。也就是說,危險越來越靠近他!南宮凜略微有些擔心。
可顯然趙書恆所有的心思都不在這上面,而是想着,不久之後,等皇帝將朝中棟樑之才定品之後,杜如月就要離開了!或許這就是她未曾迴應自己心意的緣由嗎?因爲兩人終究不會在一起,更不是心心相印的人?
趙書恆心中有些不滿,卻還是擰起眉頭,沉默不語。
心跳加速的回到房屋內的杜如月,坐在牀榻上,能夠聽見胸腔裡傳來那般猛烈的跳動聲,她看着銅鏡中的自己,那般姣好的容貌,臉色緋紅,像是含羞等待情郎的女子般!她曾經似乎也有過這般的感情,又好像從未遇到過這般猛烈心跳的時候。
“小姐,你怎麼了?是不是有些不舒服?臉色爲何這麼紅?”
春濃看到她出神的眼眸,倒是有些擔憂。杜如月恍然回過神來,連連搖頭,卻還是擋不住眼神中流露出來的情意,嬌柔的擰着手指,眼神不安的來回閃動着,說:“方纔,廣陵王與我……”
“互訴衷腸了?”春濃也口無遮攔,這樣說出口的話,足足讓杜如月心驚肉跳,趕緊伸出手擋住她的嘴,說:“這般的話,你怎麼能夠隨隨便便說出口?不怕被人聽到笑話嗎?我們雖然客居在廣陵王府,但是也要明白自己的身份才行!”
春濃聽到杜如月這般解釋,更是無奈。
“小姐,如今廣陵王府中的家丁和小廝,自從看到你我二人是女子裝扮後,你難道覺得他們對待咱們的方式,還是原本那副模樣嗎?他們可全然是按照王妃的標準來伺候的!”春濃雖然從未見到過王妃應該如何生活,但最近日日早上送到門口的那些吃食,還有丫鬟來伺候的模樣……
春濃有些時候都覺得,自己原來是否讓自家的小姐過的太粗糙!
“你別胡說!”杜如月聽見這話,臉更是紅的連自己都覺得燒起來,“廣陵王只不過是看我可憐,纔會將我收留在府中,等他日科考的恩榜放出來,我就會離開這裡,與他……”
春濃不知杜如月是單純,還是故意裝作不知道。
“若是廣陵王只不過是看小姐可憐,那街頭被拉出來賣掉的女孩子,豈不是更加可憐?怎麼不見廣陵王將她們一一收留在府中?”春濃言之鑿鑿的說道,“若廣陵王對小姐只不過是普通朋友般的關心,他又何苦日日吩咐馬威從奉恩寺中取齋飯回來,不過是
你隨口說過一句喜歡!”
杜如月無言以對,春濃深深嘆口氣,眸光似慈母般的看着她,猶豫幾分還是咬嘴脣的說道:“難道小姐心中還對那位忘恩負義,薄情之人念念不忘嗎?還是說,小姐如今仍舊盼着他能夠回來找你?”
“不是這樣,當初看到張郎穿着新郎紅袍,那般招搖的迎娶宰相千金的時候,我就已經對他徹底死心。更是在看到他在地牢中揚起對我的軟鞭時,決定與他此生勢不兩立,不復相見!並不是對他有所留戀!”
杜如月也說不出自己心中到底是什麼感覺,她雖然想要靠近趙書恆,心裡卻又有一個聲音告訴她,要遠離,不然會受傷。
“小姐,我雖是在旁邊看着,但也能夠感覺到廣陵王對你並非是完全無心,更不是隨意對待。我曾偷偷試探過馬威,他家公子從未這般過,導致他們也是十分迷惑。”春濃站在杜如月的身邊,輕聲說道。
廣陵王對自己是否是真心,杜如月不知道,但她知道自己現在並非是想那般兒女情長的時候,她身上負擔着家仇,更是要回去將爹救出來!即便現在對廣陵王有心,卻也只能夠忍下來。
“星夜漫漫,若真的有緣,那便是日後再相見吧!”
杜如月想到明日便是要去金殿之中與皇帝當面,心裡雖然有些擔心,但是卻還是入睡。不知是緊張還是因爲擔憂,或是腦袋裡面的想法太多,太過複雜。那一夜,杜如月倒是睡的十分平和。
金殿之內,趙書恆像是無事般巡視着旁邊那幾根上面盤着龍的柱子,口中還輕描淡寫的吹響口哨。他這般閒情逸致,倒是讓所有在朝堂中站着的大臣惴惴不安。畢竟按照廣陵王的身份地位,皇帝若是想要下旨殺了他,還是難的,可若是把怒火轉移到他們的身上,可容易得很。
“有事早奏,無事……”
皇帝本來看到出現在朝堂上的趙書恆就十分不順眼,心氣不順的這般說着。可趙書恆卻不饒人的指着前面站着的那兩位書生,語氣並沒有任何的敬畏之心,也並未稱呼皇帝之類的尊稱,反倒是像當初還在皇宮之中做閒散王爺和皇子的模樣。
“皇兄,你上次可是說,今日便是定品!把我心儀的那書生給否決後,我倒是想看看皇兄能夠給他們什麼樣的官職!”趙書恆無賴的很,在衆臣眼中看來,若是這般場景再持續幾日,怕是趙書恆就要搬着楠木椅子坐在金殿上,與皇帝平起平坐了!
皇帝心中自然也是憤懣,卻看到戰戰兢兢跪在地上的兩名書生。
他已經吩咐身邊的太監去查看過這兩個人的身份,並沒有什麼異常,也從未發現與趙書恆有過任何的關聯,倒是可以放心。
“杜子謙……”皇帝開口說着,杜如月渾身一抖,走到殿前,跪在皇帝的面前,說:“在!”看到她那慘白的臉,皇帝也是考慮到,他在朝堂中無親無故,若是能夠作爲自己的暗線,倒是也有可以利用的價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