彰中軒一個人站在回輪塔前,看着那塔頂因燃燒髓骨而冒出的陣陣白煙,想起一年餘來的一切,就像一場惡夢般,也跟這塔頂輕煙差不多,隨風飄蕩,剎時後,消散空中沒了影兒。
倏地在一聲怪叫中,梅花娘娘左右手分開金童玉女,從矮屋中如電射般癡穿而出。
緊接着,轟隆一聲震天價的巨響,矮屋整個倒塌了,梅花姑娘恨恨地哼道:“畜生可惡,妖女更可恨。孩子,來!我們先毀他梅花宮”。
梅花娘娘一縱身,已從梅花宮殿躍人,金童玉女方纔似乎受到了驚嚇般的,整個驚駭未退。
見到梅花娘娘縱入後殿,雙雙一頓腳,也躍入進去。
眨眼工夫,梅花宮裡一聲聲的破碎暴響,接着前後殿似乎同一個時候,濃煙驟冒,火光沖天而起。
彭中軒他是外人,他不便講。也不願干涉,忽聽身後冷笑,彭中軒回首一瞥。身後根本沒人。
就在這時。耳中忽聽到一點點呻吟,雖微如蚊唱,但彭中軒的聽覺,該有多麼清明。
可是,這吟聲彷彿正向他移來般的,聲音越來越近。倏地彭中軒渾身一震,這聲音好耳熟,禁不住迎着吟聲走去。
只走得兩丈遠近,在一個噴水地前,彭中軒站住了腳。噴水池並不大,只有丈來方圓。
池中一座峻峭的假山,山頂一條石魚,水從魚口噴出,只噴出數尺高下,分灑在假山旁。只是,這股噴水十分混濁,不像一般清水。
這呻吟聲似這股噴水裡傳出般的,彭中軒雙目凝視噴水,總過了頓飯工夫,也揣測不出,究竟什麼道理?
倏地一聲嬌喝,隨着呻吟聲傳出,喝叱道:“喂,裝的什麼死!你現在怎麼不說了!當初我禁止你說,你拼命窮叫,如今,我要你說,你反倒緊閉尊口,說呀,他是誰的兒子?”
彭中軒一聽就知道這是何鐵女的聲音。可是,緊隨着她的話聲,卻傳來數聲哇哇兒啼,聲如洪鐘。
啼聲入耳,彭中軒渾身一震,這聲音是他兒子的!這是他的兒子!一聲淒厲慘號,呻吟聲更重濁了。
這聲慘叫使彭中軒驚得跳了起來,原因是至此他才聽出,那是張瘋子的聲音。
倏地又聽到何鐵女道:“好,算你臭瘋子有種,你不說,我夫你說,這是飛天玉龍的兒子!不是嗎?哈哈哈哈,飛天玉龍的兒子,玉龍有飛天之能,卻連兒子也保不住。”
“轟’的一聲,彭中軒如巨雷擊頂,眼前金星暴射。原來小軒是被張瘋子救走的。而張瘋子伯伯與小軒,卻不知怎的上了這九宮峰,被何鐵女關在這裡。難道說,他們以前有什麼怨仇。
彭中軒呆呆地站着,直感手足無措。
忽聽身後傳來一聲嬌笑,道:“飛天玉龍,你發什麼呆啊!”
彭中軒一怔,回身一看,何鐵女嬌柔無力地站在他身後,相隔這麼五尺遠,一陣淡淡的蘭花香風,吹得彭中軒心中一落……
何鐵公盈盈一笑道:“怎麼樣?爲了你的兒子,值得想一想吧!你的兒子的生命,你朋友的生命,全都在我手裡。只要我的手輕輕這麼一動,他們就沒命了,相信嗎?飛天玉龍,有考慮的必要嗎?”
說着話,何鐵女柳腰輕擺,又往前一步!
彭中軒怔怔地望着何鐵女,心中卻想着兒子。在這以前,呂良轅雖不時在他面前提到小軒,那白胖胖的纔出生三個多月的兒子,他心中只覺得一陣抽痛,剎時就過去了。
可是這一次就大大的不同,那哇哇地呼彷彿仍然在耳邊響着似的,而且越叫越響,越叫越大……
彭中軒一掌打在那峻峭的假石上,“當”的一聲巨響,彭中軒恢復了原有的鎮定,可是他不得不奇怪,這峻峭的怪石竟是生鐵所鑄。
一聲冷哼:“飛天玉龍,你竟拿我這生鐵假山出氣!”
何鐵女頭也不回就道:“飛天玉龍,考慮好了嗎?爲了你的朋友、親兒,我叫你不要太過份了。只要你請他們離去,三年內不準無故侵犯我這梅花宮,我就將他們放出,這樣的交換條件,你划不來嗎?”
何鐵女身後那聲冷哼,發至梅花娘娘,梅花娘娘見他不予理會,心中大怒,暗提潛力,猛然一掌揮出。
彭中軒一聲大叫,將梅花娘娘止住道:“老前輩,稍息雷霆,在下有事相求,年頭內人呂良轅,於關外曾育一子,寄養岳父家……”
梅花娘娘雙目一瞪,驚問道:“什麼?瞧你十六七歲年紀,居然已成親生子?小俠,你這話不過是開玩笑吧,會是真的嗎?”
彭中軒臉現羞色。道:“年前在苗山裡,承蒙先嶽呂前輩瞧得起我,將呂衣轅許配我爲妻,在場有丐幫樑大哥等多人爲媒,怎麼會是假。……這次,先嶽蒙難。張瘋子伯伯與犬子失蹤,想不到竟落在這梅花宮裡?爲了張瘋子伯伯及犬子兩條命,請老前輩…-.”
梅花娘娘冷冷哼了一聲,道:“又是因爲江奇風!江奇風!我抓到你不把你處死,難解老婆子心頭怒恨……不過,小俠,妖女的話,是真是假,你已親眼見到你的朋友和你的兒子沒有?不要上了這妖女的當!”
何鐵女格格一聲妖笑,道:“你將我梅花前後正殿全都燒光,也該出口氣啦!我這是與飛夭玉龍的交換條件,怎能假得了,不信你們就瞧瞧。”
說完,何鐵女又臂高舉,做了幾下手勢,立即從峰後一大樹後面,閃出兩名大漢和一個青衣童子。
兩名大漢左右分架着似乎受傷甚重的張瘋子,卻人手一把亮光閃閃的寶劍,童子左手抱着一個小孩,這小孩毫無疑問,是彭中軒的兒子小軒,但重於右手也提着一把銀晃晃的小刀子,似乎唯恐彭中軒等人加以援救般的。
彭中軒一見張瘋子伯伯,兩腳似連站都站不住了,心中不覺一陣疼痛。兩地相隔只有三丈來遠,彭中軒只需一個縱躍,就夠上了步位。可只是對方也夠精靈,兩名大漢與童子出現後,立即分立兩地,相隔也有五七丈遠。
影中軒救得了張瘋子伯伯,就顧不得自己的兒子;救得了兒子,張瘋子伯伯一命,可就靠不住了。
忽聽何鐵女橋笑道:“飛天玉龍,你別亂打主意了啦!趕快答應吧!三年內不準再上九宮峰。三年後,管你飛天玉龍有命上來,無命下去,如今,你只要動一動。兩條命一條也保不住了,你自己划算着吧!”
何鐵女話音未落,兩聲鶴嗚劃空傳來,影中軒還沒理會到,何鐵女又再催促到:“飛天玉龍,你倒是怎樣呀?如此扭扭捏擔的,一點男子漢的氣概也沒有,真虧了你這麼個名號!”
彭中軒一咬牙,對梅花娘娘道:“老前輩,請看在下薄面,允許這一遭!”
梅花娘娘怒道:“小俠,你是你的事,我是我的事,我答應不再毀她梅花宮就是。至於洪溫海那畜生,我不會饒恕他的。他竟敢揹我做這等事,我梅花一劍門人所有人的顏面,豈不讓他一人丟盡?”
忽聽青衣童子一聲驚叫,衆人一齊排首望去,見一個白髮銀鬢的老人,左手抱着彭中軒的兒子小軒,右手攙着張瘋子正騎在一隻大白鶴的背上,而兩名大漢及青衣童子,則像三個木頭人似的,站在那一動不動。
彭中軒一見心中大喜,足尖點處,已飛身縱上去,可是待他落地時,大白鶴已咯咯的叫了兩聲,倒翅沖天而起。
耳中忽聽一細如蚊聲,但卻字字清晰:“彭老弟!瘋子傷勢不輕,非經數月調養,難望痊癒;令郎骨格、資質均佳,天生練武奇才,老朽倦遊歸來,深山空寂,欲將其收歸門下,以娛殘年,望老弟勿念是幸,日後有緣,再相會!”
彭中軒一聽大喜,忙對着那已飛上半空的大白鶴頻頻膜拜,同時注氣,也用千里傳音之法道:“謝老前輩相救之恩,犬子得老前輩爲師,乃是天大造化,晚輩謝過。”說完,當真磕下頭去。
彭中軒立起時,梅花娘娘追着何鐵女,已經上了回輪塔,黑孩兒與白姑娘則站在塔旁,仰首上望。
回輪塔上煙濃瀰漫,塔頂輕煙,裊裊上升,整座回輪塔,都像是籠罩在一層薄霧之中,充分顯出四輪塔不平凡的氣氛。
彭中軒目送大白鶴隱人云層,心中寬舒了。卻激起了無比的憤怒,他不明白張瘋子伯伯與何鐵女有何怨隙。可是他恨河鐵女不該將張瘋了伯伯傷得如此嚴重,更恨何鐵女不該以他兒子,來威脅他第一次向別人低聲下氣求情。
於是,他想到自己有名目出手報復了,他知道梅花娘娘與何鐵女上了回輪塔,既有梅花娘娘出手對付何鐵女,他只有找洪溫海的黴氣。
首先。他必須找出噴水池的秘密,同時也要找出何鐵女在這峰頭隱現無常的暗門。
彭中軒看到了青衣童子與那兩名大漢,於是將一名大漢的穴道解了,問道:“你想死想活?”
大漢拿眼瞪着彭中軒。卻不回答,彷彿不懂彭中軒說的什麼?又像是彭中軒的話,不屑於回答似的。
彭中軒不覺大怒道:“你真的連死活都不顧了嗎?”
大漢依然沒有出聲答話,彭中軒一氣,擡手就是一耳光,打得浪子倒在地下,爬起時,嘴裡血水並流。
但那漢子在吐滿口血水時,卻十分困難,吧吧吧的吐了好一會,方吐一口水。鼓中軒心中大奇,上前扳開漢子的口來一看,敢情漢子口中的舌頭,已被斬去一半,怪不得他不能說話。
既是被斬了舌頭的啞吧,耳朵也一定被刺聾了,這樣的人,本身已夠可憐,彭中軒就不再難爲他。
彭中軒又將另一漢子穴道拍開,他連看都不看,就知道,這漢子遭遇一樣,而且,他相信所有梅花宮中的侍役漢子,全都是啞巴,原因是,沒見何鐵女用語言命令他們。任何事全都比着手勢。
忽然想起,方纔這青衣童子會驚叫出聲,忙又將青衣童子穴道拍開,問道:“小弟弟,你願意幫我忙嗎?”
青衣童子似乎感到從沒有過的驚嚇,將一顆小頭,搖得滾撥浪鼓似的,叫道:“大俠!饒命,饒命!我怕。”
彭中軒由此知道,何鐵女一定殘酷、毒辣無比,這樣一個孩子,被嚇成這樣,開口就是“怕怕”!遂道:“小弟弟,沒什麼,沒什麼怕的,你若不協助我,你一樣是死,難道你就不怕死嗎?協助我後,還不一定會死呢!”
青衣童子定了一定,方道:“大俠,我情願死在你手裡,但我卻不敢得罪宮主,我不一定怕死,但卻怕活受罪,連想死都不能。”
彭中軒聽童子說得如此畏怯,知道他見過的殘酷刑法,定是絕毒無比,然而能說出這樣的話來,他的心一定活動了。遂道:“小弟弟,在這峰頭,一定有很多眼睛看着我們吧!你和我說這麼多話,難道就不怕日後……”
彭中軒沒說完,青衣童子一聲驚叫:“大俠!你看!你看!”
彭中軒回首一瞥,身後什麼也沒有,待他再回首來時,青衣童子已搖搖欲倒,胸口小刀,這童子畏罪自決了!
彭中軒心中一寒,這童子一顆畏懼的心,實在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何鐵女如何殘毒,至此可見一斑。
彭中軒見青衣童子依然末倒,忙衝前將他扶住,青衣童子臉露微笑彷彿已得到解脫,心中舒坦,再無可驚悸了,見彭中軒過來抱他,遂以最後一口氣,道:“梅花宮機關,關鍵在噴水地假山上,只要將假山毀掉,任何門戶,全都自然開了!不過得當心紅牆裡的毒蛇,出而害人!”
彭中軒聽完話,大爲感動,這孩子的這顆心,該有多麼好,臨時還要想到別人。他見青衣童子胸口鮮血噴射,但一口氣卻仍然沒斷,要救他是不可能了,忙將他平放地下,順手在他死穴上碰了一下,青衣童子即含笑而逝。
爲了尊敬他,彭中軒還給他行了個禮,方飛身往紅牆外縱去。
在紅牆裡,彭中軒看到那些毒蛇,已死過半,大概是被梅花娘娘誅殺的。爲了怕梅花宮毀後,毒蛇出而傷人,再不顧忌,縱身從牆頭飛下,凌空投出金蓮血劍與玉龍鞭,就往蛇羣中落去。
左鞭右劍,半晌工夫,數千條毒蛇,全都不再動顫了。驀地,彭中軒想到,這九宮峰頂上,哪來的這許多毒蛇?
同時又記起,苗山青溪十八洞裡的毒蛇,難不成這何鐵女與桃花仙子,還有什麼淵源嗎?
事到如今,也顧不得許多了,彭中軒將蛇盡除後,又回到後院噴水池旁,細細打量着池中的假山。
任你彭中軒聰明絕世,也看不出這假山有什麼名堂,他手握金蓮血劍和玉龍鞭,一躍縱身,毫不遲疑地向假山深斬而去。
這假山既是全梅花宮機關關鍵,其本身也定有極厲害的機關,彭中軒早已想及,他飛身縱去,身子卻不落下,只用玉龍劍的鞭鞘,來代替雙腳,一鞭鞭的往假山探去,身子卻借這鞭稍之力,就在假山上一起一落的縱躍如飛,而右手中的金蓮血劍,卻不停地往假山揮斬而去。
只片刻工夫,假山上早巳鐵屑粉飛,翩落如雨。半座山,被彭中軒用金蓮血劍削斬光了!
驀地,一聲聲震天價的暴響,峰嗚谷應,地動山搖,假山上魚口中噴泉倏止,魚口四周突然射出一絲銀星,環地十丈,全都罩在銀星範圍之內。
而且這銀星又大又多,又疾又速,彭中軒正一劍劈下險些被銀星射中,連忙提氣,凌空長身而上。
待地飄出數文外,落地時,銀星子已全部落地下,倏聽一聲嬌叱厲呼:“飛天王龍。你敢毀我梅花宮?”
聲未落,從塔頂飛落一條紅色人影,疾速異常的朝彭中軒撲去,彭中軒看也不看,就知是何鐵女。
可是一陣勁風,直撲前胸,這卻使他不得不避,連忙向後一仰,避開了這招,然而,鼻中卻聞到一股腥臭。這腥臭,與方纔殺毒蛇時,氣味完全一樣,不等何鐵女再次攻到,一晃肩,已竄出數丈。
回首一瞥,何鐵女正握一條軟鞭,那軟鞭長全是細倒鉤,只要給它掃一下,皮肉定會扯下一塊來。
何鐵女氣得圓眼突眼,方纔那嬌柔淺笑已然不見,那矯滴滴的聲音,也已變成了厲喝,只聽她道:“飛天玉龍,你兒子、朋友全都救走了,你還想怎的?我何鐵女與你無怨無仇,你真要將我數十年心血毀於一旦嗎?”
彭中軒冷冷一笑道:“好個無怨無仇,張瘋子伯伯與你何仇何恨,你竟將他傷重如此,這些無辜村民們與你何仇何恨,你覺將他們割舌刺耳,難道說,這些個事,你做得對嗎?你自己何不捫心自問,你究竟害了多少無辜村民?……”
何鐵女忽地格格一聲笑了,長袖掩口,花枝顫嫋,毫無忌憚的與方纔簡直是判若兩人。
彭中軒反倒被笑得不自覺打寒戰,何鐵女喜怒無常,忽冷忽熱,簡直使人莫測高深。
這時又聽她道:“彭相公!這事說來話長,既然你真要伸手,何鐵女只好捨命陸君子。不過彭和公,我這鞭叫蠍尾鞭,這些刺全都有毒。你特別要當心啊!要被拉下這塊肉來,那才叫冤呢!”
彭中軒從不知怕爲何物,但今天,他的心頭上,一股股的寒氣直冒,他倒不是聽了何鐵女說鞭上有毒而害怕,而是這何鐵女,簡直像個女妖,她那冷熱無常的脾性,使彭中軒寒心。
就在他心裡發怵之際,紅影晃處,蠍尾鞭又帶着一股腥臭打到。彭中軒心想,這妖女實死餘辜,但自己一時間卻似乎很不起這一顆心。
正當其時,塔上又飛下一條灰影,一落地,立即如何鐵女撲去,這灰影當然就麻梅花娘娘。
何鐵女被梅花姑娘撲上,彭中軒正好退身一旁,當他雙眼觸及梅花娘娘身上的樣兒時,不禁把他嚇了一跳。
原來,這時的梅花娘娘頭髮散了,白髮披散在雙肩上,卻都變成了黑色,身上的衣服,也全是黑灰,骯髒至極,皺皮臉上也是黑一塊白一塊的。真像是剛從竈裡爬出來似的。
彭中軒見梅花娘娘依然空着雙手。但卻瘋狂地往何鐵女飛摸;知道梅花娘娘在回輪塔上,定然吃了苦頭,也必定氣怒到了極點,她若不親手將何鐵女殺了,相信她是不會甘心的。
轉瞬間拆了三十餘招,梅花娘娘仍然未能得手,原因是蠍尾鞭上有毒,梅花娘娘早年也是玩毒聖手,她怎麼不知道!
既是有毒,就不能白手搶奪,梅花娘娘運功於袖,用條長袖來卷何鐵女的蠍尾鞭。但何鐵女能有今日,也並非偶然,除武藝高強外,還狡猾至極。她軟鞭是長兵器,利於遠取,不利近攻。於是,她與梅花娘娘走馬燈似的,盡在兜圈子,於是,梅花娘娘對她那蠍尾鞭,又不得不略爲顧慮。
梅花娘娘與何鐵女,進入回輪塔,被裡面的機關弄得狼狽不堪,已然臉面無光,不過還可誰說是因爲機關巧妙,如今,一旦身上的衣物,被蠍尾鞭掛下一片,她六十年的聲譽,就全都給斷送了。
故此,三四十招了,梅花娘娘依然未能將何鐵女那蠍尾鞭奪過,而何鐵女,也無法將梅花娘孃的衣襟,帶下一片。
這始終不是個了局,看看又是二十招過去了,梅花娘娘這時開始有點後悔,後悔身上沒帶一點點的暗器,若有梅花外帶在身上,別說一個何鐵女,就是十個何鐵女也早完蛋了!
知道不妙,百忙中一鶴沖天,躍起數丈,只聽得一陣細微的錚錚之聲,數十杖暗器,全都打在地下,原來竟是一種細小的鋼釘。
梅花娘娘身子凌空未落,蠍尾鞭已隨身倒卷而上,真是神不知,鬼不覺,陰毒狠辣異常。
何鐵女嬌聲笑道:“老妖婆,你安心去吧!我會叫洪溫海特別地盛葬你。”
梅花娘娘竄勢方盡,正待下落,遇到這事,她怎不驚魂皆散,要想變勢斜飛,亦已不成,正在這危急關頭,真可說刻不容緩之際,攀覺鞭勢一緩,梅花娘娘在這生死關頭哪還會放過這稍縱即逝的分秒時間,趕忙提氣穩身,斜竄而去。
梅花娘娘身子落地,尚未站穩,即見何鐵女,倒拖着軟鞭,已竄出十數丈,怒目回掃,叱道:“好不要臉,還要請人幫忙,今日姑奶奶雖然全盤皆輸,你們也不要得意,我會叫你們屍無完骨,死無葬身之地。”
說完,立即隱身一顆大樹後,何鐵女身剛隱沒,梅花娘娘已隨後趕到,原來樹後竟有一門,樹身中空,有石階十數級,這門不知是何鐵女走得匆忙,忘了關閉,還是有意開啓,引人入內。
梅花娘娘也真是藝高人膽大,毫不遲疑地奔了進去,她這裡身子剛進入,彭中軒隨後也走了進來。
下面是一條人工開出的甫道,甫道彎彎曲曲,每個彎曲轉角,必有一支火把,照着角道兩頭。
有火沒有火,在彭中軒全都一樣,可是,甫道兩側,常有一間間的石室出現,石室中又有一些不言不語的漢子,在低頭做着各種事兒。
彭中軒知道這些漢子,全都受了割舌刺耳之苦,他也不懂做手勢,遂一個個的,將他們推出石室,揮手趕他們出甫道。
這些漢子多數似乎均已麻木了,看到彭中軒矇頭包臉進入,也不覺得驚奇,推他們出去,他們也不反抗,揮手叫他們走,他們就走。
彭中軒將這些漢子放出,暗中算算也有七八十人之多,忽然,在一間石室中,他看見梅花娘娘,正站在一個遍身鱗傷,滿身是血的人身前,那人臉上雖也傷痕斑斑,但彭中軒一眼就已看出,那是梅花娘孃的徒弟,洪溫海!
洪溫海雙眼緊閉,氣若游絲,尚幸未曾斷氣,彭中軒見他身上的斑斑點點,絲絲條條,一看就知是何鐵女下的毒手,他想不出何鐵女這個妖女,爲什麼將她的丈夫,打得如此重傷,所因爲何!
忽地,洪溫海從痛苦中甦醒,當他微微睜開眼睛,看到梅花娘娘後,渾身一陣劇烈顫抖,如此痛苦中,他仍然費力掙扎着,總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方翻了一個身,爬起跟着。
從喉嚨發出那沙啞的聲音,斷斷續續地道。“師父……師父……你原諒我吧!現在……現在……請你們……趕快……離開這裡……她……何鐵女……。”
梅花娘娘冷冷哼一聲,道:“原諒你……原諒你……哼,現在你還要趕我走,你看我這樣兒,你還認我做師父……這妖女,我不殺她,心何以甘?”
“師父……師父……我大膽……也不敢騙你……是她……何鐵女……要去發……發動機關……把你們全……全都毀……毀在峰頭……請師父……與小俠……趕快……儘快離開……以免喪命……喪命於此……我罪……罪有應得……只是……我希望死在……水裡……讓水來……洗滌……我的一切……罪惡……只請師父……快離開此地。”
“小……小俠……請你出去時……隨後在……噴水池……魚目上……點上一……把火……那又會……救了很多……很多人的……性命……小俠……你就快……快點走吧!”
說到達,洪溫海再也支撐不住,一轉身躺在地下。
彭中軒聽洪溫海說得真切,憶道:“老前輩,但信真有,不可信其無,假如他騙我們,我們還會再回來,不怕那妖女飛上天去!”
洪溫海在地下接口道:“她……她走不了……她要自殺!”
梅花娘娘本堅意不肯,一定要看看何鐵女到底有些什麼厲害的法兒,能將她葬身梅花宮。
她脾性本就暴燥,遇到這種事兒又哪裡忍得了,她想,我已經是近百歲的人了,死了也不算短命!
忽然,她想到外面的金童玉女,這兩位是她的命根,她自己可以不顧性命,可是金童玉女兩人卻不能不顧。
終於,她決定退出再說,她剛想出室,驀聽洪溫海叫道:“師父!……原諒我!”
這聲叫得很響,似乎是他盡了僅餘所有的力氣,才叫了出來般的,梅花娘娘心頭一軟,這到底是自己教了十數年的孩子,說道:“溫海,好好去吧!師父原諒你了;而且,也將永遠記住你!”
洪溫海嘴張開了,卻沒聽到聲音,只是臉上卻透出一絲欣慰的微笑,隨着雙眼一合,魂遊地府。
梅花娘娘直搖頭,這孩子本性到底還是忠厚,只是-走入歧途,無法自拔,誠然可憐!
而彭中軒卻相反,他直點頭,他認爲洪溫海,不失爲一條漢子,一日爲師,千日爲尊,君子不敢忘本,他到底沒敢忘了授業恩師,臨死還要爭得師父句話,方能嚥氣,大概在九泉下,他也能瞑目了。
倏地一陣山搖地動,隆隆之聲,震耳不絕,二人同時大驚,立刻飛身出洞。
出得樹洞,隆隆之聲更響,還好黑孩兒與白姑娘守在樹洞口,沒敢遠離,梅花娘娘左右手同伸,扶起就往宮外飛去。
彭中軒剛一起步,突然記起洪溫海交待的話,身邊雖有火措子,一時間,卻找不到引火之物。
可是,事情緊迫,卻已不容他細想,竄到他邊,打燃火摺子就往魚口放去,因爲這時魚口噴水已止,魚口又小,火招子可以安穩的擺在上面。
誰料,火摺子明火剛及洞口,立即有一股激氣射出,這股激氣一遇明火,馬上暴燃起來,火苗高度就跟噴泉一樣。
彭中軒事出意料之外,險些又將手灼傷,怪道那噴泉混濁不清,原來裡面有油漬,易於燃燒。
彭中軒這時囤隆隆之聲,已越來越響,越來越近,這種驚天動地之勢,彭中軒能耐再大,也不敢輕易以身嘗試。
也就在彭中軒將魚口火苗引燃的一剎那間,立即所到一陣大混亂,四面八方同時鑽出數十名黑衣漢子,呀呀亂叫,四處亂縱,也只瞬息工夫,又都會部不知鑽到哪裡去了,連一個影子也看不到了。
彭中軒施展輕功絕技,一縱數十丈,真如飛燕掠波,流星橫空,數個縱躍,已然出了梅花宮大黑牆。
驀色一聲暴響,直震得彭中軒兩耳嗡嗡嗚叫,緊隨着梅花宮後院回輪塔沖天而起,散爲數千萬片,尤如雨墜。
彭中軒鼻中嗅到一股火藥氣味,知道不妙,再次飛身,躍下峰去。在峰腰上,彭中軒回頭觀看,見峰頂巨石騰空飛起,有大如圓桌的,有重越數斤的,彭中軒不禁爲之暗暗咋舌。
隆隆之聲,一直沒斷,整座山就像是波浪裡的魚船,一直搖晃不停,就在這時,天邊也響起了隆隆之聲,兩聲相合,更是驚人。
一剎時,豆大的雨點,傾盆而降,彭中軒記起適才洪溫海說的話,“但願死在水裡,讓水來洗滌他一生的罪惡。”
如今,他竟真的如願了,彭中軒心中不禁闇然。
他站在大雨中,任由雨打在他的身上,他想,我有罪惡嗎?也讓我雨水爲我洗滌一番吧!
只是,我還不能死,我還有更重大的事情必須去了結,不然,非但師父在九泉之睛.不能瞑目,就是我死了,也不會像洪溫海一樣,能得到師父親口的饒恕,甚至我還沒臉見師父。
終於,暴雨急雷息止了,山巔上的隆隆之聲也隱沒了,梅花宮已無需再看,那定是亂不難聚,低窪不平!……
彭中軒渾身被雨淋得如落湯雞般的,但他卻像毫無感覺地拖着沉重的步子,慢步走下山峰。
驀地耳中聽到左側傳來陣陣哭聲,這哭聲哭得十分傷心,彭中軒一時分不清,他想,也不知哪家死了人,卻在這大雨天出喪,埋到這條山裡來,他心裡很煩很亂,也就不願多事。
只是,他的聽覺太靈了,這些哭聲一陣陣地刺得他的心中更須,他用手捂住雙耳,準備快步下峰。
手剛放到雙耳,倏聽一聲悲慘尖叫:“軒哥哥!你在哪裡?你帶我去呀!”
彭中軒一驚,哎呀!怎麼是他們,他們哭的什麼,連忙引力高叫道:“轅妹!我在這裡!我馬上就來!”
彭中軒此語一出,所有哭聲立止,再不怠慢,立即飛身縱去,奔行中,眼前數條人影,直奔而來。
第一個就是呂良轅,她像一陣風似地投到彭中軒的懷裡,她非但沒止哭,反而哭得更傷心,並用手握拳頻頻地捶打着彭中軒的前胸,一顆頭鑽在彭中軒懷裡,再怎麼也不肯擡起來。
彭中軒見梅花娘娘領着黑孩兒、白姑娘,還有俏郎卒士與薛蓮莢姑娘,全都圍在他的身旁,可是呂良轅居然一點也不畏羞,還一直拼命的哭,只道她已知的小軒,被松鶴老人救去了,所以傷心,忙道:“轅妹!這也值得傷心嗎?你應該高興嘛!”
“高興!高興!”呂良轅又揚拳在彭中軒胸前睡了兩下,這兩拳打在彭中軒身上,像蚤子咬一口,或許還比這要癢得多,彭中軒是鋼鐵般的身子,呂良轅也捨不得打他,於是,彭中軒不痛反笑,道:“好了!好了!別鬧了,這多人看着,你害不害臊!”
這一下,呂良轅的頭更低了,什麼都可以不怕,這一點女孩兒家卻不能不顧,只聽她低聲道:“人家的心,爲你急都急死了,你還要找我開心,我真不知你的心肝是什麼做的,什麼都不替別人想一想!”
彭中軒一怔道:“爲我……幹什麼?”
呂良轅擡起了頭.就想看看彭中軒,只是彭中軒臉上除了一對明如星光的眼睛外,就是一張嘴和兩個鼻孔,餘的什麼也看不見。
呂良轅嘆了口氣,道:“你冒這麼大的兇險,怎不使人提心吊膽!”
彭中軒道:“冒險是有代價的,你看這些個人命……”
彭中軒說到這,抱着呂良轅一側身,原來他已聽到身後數十人沉重的腳步聲,其中還有一個紅衣童子,但那紅衣童子卻被一個漢子背在背上,雙眼緊閉,顯然這紅衣章子已受了重傷。
黑孩兒與白姑娘一見,同聲驚叫,飛撲上去。
彭中軒將黑孩兒叫住,道:“這是你的朋友,你去救他吧!”
說完從懷中掏出了綠玉小瓶,傾出一粒“九轉大環丹”,交給黑孩兒又道:“這是松鶴老人踢贈的‘九轉大環丹’,內外體均可用,放心好了!”
黑孩兒接過,謝了,方去察看那紅衣童子。
彭中軒又對呂良轅道。“爲了救這些無數人命,就算冒再大的險,也是值得的。轅妹,縱算我因此喪身,你也應該爲我感驕傲,你說對嗎?”
呂良轅一聽,眼淚又落了出來,她心中暗叫慚愧不已,她早知彭中軒是個敢作敢爲光明磊落的人,但卻想不到有如此偉大,願意犧牲自己,拯救更多的人衆。於是,她從彭中軒懷中掙出,道:“軒哥哥,你是對的,請原諒我,不過。日後任何事,都請你攜帶我,生則共室,死則同穴,我永遠不再離開你!”
彭中軒也不禁深爲感動,呂良轅愛他之深,由此可見一斑,如不是身旁還有外人,他真想將呂良轅緊抱懷中,以吻來答覆他的話。可是,這時,他只有點頭的份兒。因爲他感動得連話已說不出,
梅花娘娘本對彭中軒已娶呂良轅大爲不滿,原因是金童玉女二人還有一位姐姐,今年也只十七歲。
可是,當她看到二人這一幕後,她覺得呂良轅並不壞,彭中軒娶她也並沒錯,尤其是,呂良轅的較她孫女兒只強不弱。
在一旁另外還有一對璧人,俏郎李士與薛蓮英,他倆相互握着手,也在低聲地說話,俏郎辛士:“呂姑娘對我彭哥哥實在太好了,日後但願你能像她一樣愛我,我俏郎辛土就感恩不盡。”
薛蓮英小嘴一扁,道:“誰要你的感恩,你就知道低頭做可憐蟲,你也學學彭哥哥的做人哪!仁慈!偉大!你也只要學到他一半,我就會比呂家妹子十倍的愛你!”
俏郎辛大想起以往一切,具有天壤之別,不禁冷汗暗流,心中暗暗決定,日後一定要學彭中軒,捨己爲人。這一決定,往後俏郎辛士與薛蓮英二人,真做了一番驚天地,泣鬼神的事蹟。
且說黑孩兒與白姑娘,將小友紅衣童子救好後,立即領着他過來向彭中軒道謝,見過衆人後,紅衣童子就欲離去,黑孩兒道:“紅哥!你如今到哪去?”
那紅衣童子道:“我父母親雖已去世,可是我還有個叔叔,江湖中實在太兇險了,學得武藝,也整天在驚風破浪中奔走,隨時都有喪命的危險,倒不如做一個安安靜靜的農民,平平凡凡的過其一生,所以我想,如其整日的東奔西走,倒不如隨着叔叔,克勤刻苦,種點食糧,太平地過一生也就算了!”
衆人看過紅衣童子,只十三四歲年紀,居然能說出這麼一套老於世故的話來,衆人莫不感到驚奇萬分。
尤其是這孩子幼小的心靈,已然視名利如糞土,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
經孩子這麼一說,俏郎辛士彷彿想起了什麼,忙從包袱中,取出幾張銀票,交給紅衣童子道:“這些人大概被囚在梅花宮裡多年了,能活着出來,也是什麼都沒有了。這裡最幾千兩銀子,到集鎮上兌了,大家分了花用吧!雖不多,也能買點田地,蓋幾間房子,過幾年日子!”
紅衣童子這次沒再言語,接了銀票,立即道謝,領着數十個啞巴漢子,下峰而去。黑孩兒與白姑娘悵悵然,看着紅衣童子的背影,掉下了幾滿惜別之汨。
梅花娘娘嘆了口氣,道:“這孩子……太可愛了!”
說完,領着黑孩兒與白姑娘,向彭中軒等辭別,道:“我們還是分道而行,前途自行相會吧!”
梅花娘娘本屬武林前輩,她喜歡怎麼的還不就怎麼的,四人中彭中軒不言,也就沒人敢語。
次日,四人返回那兩位老人家中,他們那三個兒子,敢情回來了,就是媳婦沒見,兩位老人高興,他們四人更高興,俏郎辛士特別給他們留下了點銀子,就是給他們另娶個媳婦用的。其實他留下的銀子,別說只是娶一個媳婦。就是娶十個媳婦,相信也用不了,這也是他們的運氣吧!
爲了一縷輕煙,在這耽誤了兩天,丐幫追着粉面潘安,也不知跑出多遠去了,不過,這也總算爲民除了一害,剷除了這個妖女,從此後九宮峰上沒有了梅花宮,遠遠地再也看不見那縷終年不停裊裊上升的輕煙。
四人在路上,非止一日。
終於越過武漢,進入漢川縣境。
沿途之上,丐幫均有人與彭中軒連維消息,可是,音訊沉沉,一點動靜也沒有,只知丐幫幫主樑大哥領着醉老大及數百丐幫頭目,直往西上,於是四人也就不事延誤,往西趕去。
這日已然過午,奔行中,在一座樹林前,四人放緩了腳步,慢慢地踱人林中,準備在林中略作休息!
彭中軒一進入林中,就發覺林中有人,而且,這人的武功還相當高,並不會比自己差到哪去,不是彭中軒沿途謹慎,就絕難發現這人的存在。
可是,彭中軒也知道,林中只有這麼一個人,心想:你既是隻有一個人,就難興風起浪,縱算你斗膽敢生事,有我飛天玉龍在,就不會讓你討得好去。
於是,彭中軒故作不覺,依然與三人在林中擇地面坐,因爲需急趕路,恐怕錯過宿頭,露宿一宵,算不了什麼,餓個一兩餐卻不大好受。所以身旁都備有乾糧水袋,四人遂取出分食。
彭中軒飽餐後,橫身就倒在草地上,只剎那工夫,已沉沉睡去,彭中軒這突然睡去,竟出乎三人意料之外。
彭中軒如此沉睡,呂良轅就從來沒見過。可是,看他睡得如此香甜,心中雖犯疑,依然會不得打醒他。
可是,彭中軒這一覺,竟像睡個沒完沒了似的,半個時辰過去了!一個時辰過去了,彭中軒依然沒有醒的意思,甚至連身子翻動一下都不曾,若不是那勻停的呼吸,呂良轅定以爲彭中軒出了岔子。
可是,爲了趕路,也不能讓他這樣睡下去呀!”
於是,呂良轅伸掌輕推,掌已沾着彭中軒的手臂,正待用勁,倏地整條手臂一麻,勁力再也使不出啦!;呂良轅心中大驚,還只道是彭中軒的花樣,可是,彭中軒背朝自己,兩手抱在前胸,要玩花樣,自己總不能說一點影子也看不出。然而,除了彭中軒外,又還會有誰呢?
手腕麻處,也只是眨眼工夫,立即又恢復了,呂良轅心想,我倒再試試看,如真是你搗鬼,瞧我治你!
想罷!再次伸掌,這次掌尚未及彭中軒手臂,已見一點白影,疾射而來,呂良轅看是看見了,但卻來不及避開,腕處又是一麻,不禁大吃一驚,正待縱起揚聲呼叫。
俏郎辛士與薛蓮英也看見了,雙雙一竄身,分立呂良轅左右,因爲他倆自信,武功比彭中軒差之甚遠,但較呂良轅可要高出一籌。
薛蓮英第一個開聲叫道:“什麼人?敢……”
剛叫得一句,“叭”的一聲,口中已多了一樣東西,趕忙吐出,原來是一葉花辨,看不出是什麼花辨,但覺芳香異常。
三人均大爲驚奇,意有人用花辨作暗器,而且又疾又準。憑薛蓮英,居然未能避開,來人的武功,就不得不使人感到驚奇了。
呂良轅驚奇中,回腳一踢,她想將彭中軒從熟睡中踢醒,因爲來人露了這一手,除了袁中軒,誰也對付不來。
呂良轅回腳倒踢,踢了個空,一個身子反差點摔了一跤,原因是她氣彭軒不該睡得這樣死!
誰想,用勁太過,反使自己穩不住身,她知道彭中軒醒了,故意尋她開心,猛然回身,正待大發嬌嗔,身後哪裡還有彭中軒的影子。
正當此時,忽聽彭中軒的聲音,叫道:“我早看到你啦!還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