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宇隔一天沒有等到楊磊的電話,忍耐着又等了兩天,到再去的時候還沒等到楊磊的電話,房宇就知道,楊磊肯定出事了。
房宇心焦如焚。
從房宇決定回江海見楊磊的時候,就已經做了思想準備。事已至此,他不後悔,就算從頭來過,他還是一樣會選擇爲九哥報仇。他唯一擔心的就是連累楊磊。楊磊在爲他奔走,想辦法,可那就是引火燒身!如果警察查到是楊磊把他藏起來了,楊磊就是窩藏罪,就算楊磊有那樣的出身,如今的形勢和局面下什麼都說不好!
楊磊毫無消息的這些天,房宇不知道是怎麼過來的。
他驚急、煎熬、後悔!
“……喂……”
房宇終於忍耐不住,冒着風險給楊磊留下的號碼打了過去。
接電話的人一聽,就猜到他是誰。
這個人,是楊磊的發小兒,小學到初中的同學。書呆子,模範生,三好生,一路當尖子生到大學,別說打架,拳頭都沒捏起來過。所以人跟人就這麼怪,看上去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兒的人,真正的朋友,是有事兒了纔會出現,是無論何時都能信賴。
他是楊磊想到的最不會被懷疑的人。
“你別急,我沒聽說他出什麼事兒。我這就給你打聽,你晚上再給我電話。”
同學說。同學非常冷靜。
同學打聽到楊磊給關家裡了。同學進了楊家,楊大海認識他,他是楊磊所有的朋友裡,楊大海唯一歡迎的一個。
“楊叔叔,我給磊子帶本電腦雜誌,給他解悶兒。”
書生,楊大海不防他。
“他急瘋了,怕連累你,想去自首。”
兩人在屋裡,壓低聲音講話。
“啥??”
楊磊在家裡也像熱鍋上的螞蟻。他後悔自己考慮不周全,沒想到楊大海會把他關起來,房宇等不到他電話,得多急??他就在等同學來,等得焦心焦肺,房宇沒他的消息,肯定會聯繫他留下的號碼。
楊大海切斷了他跟外面一切聯繫,包括電話,就算有電話,楊磊也不能用家裡的電話打,那隻會暴露房宇。
但這是一場戰爭,誰不能堅持誰就輸了,楊磊不能走,必須耗下去。
“他瘋了!你攔他了嗎?!”
在他還沒把路鋪順的時候,房宇現在不能去!萬一冒頭被抓,還談什麼自首,什麼都說不清楚!
“攔了,你甭急!”
“你告訴他,千萬別輕舉妄動!我啥事兒都沒有!……他照顧好自己!……”
楊磊也語無倫次了……
在房宇爲楊磊心急如焚的這些天,廣東那邊已經急了。
那兩個越戰退伍兵已經知道了房宇犯事的事兒。當時江海的混子犯事跑路,最常去的就是四川、雲貴和廣東,廣東那地方魚龍混雜,運氣好的還能跑到香港或澳門,那真是鞭長莫及,是黑社會理想的跑路去處。
這兩個退伍兵在廣東已經打拼出了一些名堂,房宇在公共電話給他們打過一個電話,房宇這電話不是爲自己打,他手下這些人,尤其老亮,到現在還是個通緝犯,這次嚴打不知道能不能躲得過去,現在他已經這樣,再也照顧不了手下兄弟,他把這些兄弟託付給他這兩個弟兄,希望他們萬一有啥事兒,有個投奔的去處,他們能接收照顧。
而這倆退伍兵,能眼睜睜看着房宇不管??
“你傻了??還不跑路?你等着,我們有路子接你!明後天就到!”
“不行,我現在不能走。”
“爲啥?”
“……我要等個人!”
“操!啥人?女人?都啥時候了?!”
房宇從同學那兒得到消息的時候,同學跟房宇透了底,楊磊讓說不讓說的都說了。
“……他在求他爸……另一邊兒的關係也在通,路已經請人搭了。”
楊磊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是條路都得試。
“這個數。”
同學跟房宇說了一個數。
“……他哪兒來那麼多錢?”
“他把他的車賣了,進口車,好幾十萬。”
“……”
房宇什麼都沒說……
三天後的夜裡,房宇冒着連綿的細雨回到農舍。
這一天仍然沒有等到楊磊的電話。
在濃重黑暗中坐着沉思的房宇,忽然站了起來。
他警覺地摸到了院牆下,聽着外面的動靜,每一根神經都繃緊,手伸到了腰後。
院門被輕輕拍響了。
一下,兩下。
“……房宇……!”
一個壓低的、迫切的、熟悉的聲音,急促地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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