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璟頹然地看着她，他這輩子都不曾這麼無助過，即使小冉出事，他頂多是恨，是想報仇，從來不會像這樣，不知道該怎麼做，卻又不想放棄。
“咿呀。”谷谷突然伸手抓住他的領帶，“吧啦啦。”
“海伊，女兒在叫我。”邵璟突然驚喜地看着她，葉海伊走過來從他手裡接過谷谷，“她餓了。”
邵璟臉上的笑容有片刻的僵硬，“我先出去。”
葉海伊其實是想讓他走的，看了眼時間，算了，再晚點他會走的，畢竟這裡是白晴的地方。
她餵飽谷谷又哄她睡了纔出來，沒聽到下面有動靜，想來邵璟已經走了。可她剛下樓就看到他端了兩碗麪從廚房出來，“我看鍋裡的面都糊了，就重新煮了兩碗。”
“你還真不客氣。”
邵璟挑眉，遞給她筷子，“再客氣就餓着我妻女了。”
葉海伊挑了一筷子麪條，裝作沒聽到。麪條很淡，可她記得邵璟的口味明明很重的，不過也對，他總共下過幾次廚，能燒成這樣就很不錯了。
“好吃嗎？”
“還好，吃完你就走了吧？”
“能不能……”
“不能。”
這種感覺太糟糕，邵璟有些無奈，“白晴婚禮結束你們就會走的，就不能讓我陪陪女兒嗎？”
如果他用命令的口吻，葉海伊肯定性想也不想就拒絕了，但是這種可憐委屈的語氣，卻是她沒辦招架的，“你不會照顧孩子。”
“我會，再說你一個人我也不放心。”
葉海伊緊緊地抿着脣，好一會兒才鬆口，“好吧。”
邵璟低頭吃麪，無聲地彎了彎脣角，她還是那麼容易心軟。
葉海伊沒想到邵璟死乞白賴地跟她回客房，“你住旁邊的客房。”
“我想陪着女兒。”他身上穿着剛去樓下超市買的卡通睡衣，頭髮還帶點水汽，說不出的喜感。
“那谷谷給你帶，我睡隔壁，要是晚上谷谷要餵奶你再叫我。”
“可我一個人不會帶孩子。”
剛纔是誰說自己會帶孩子的！
葉海伊翻了個白眼，“邵璟……”
“以後谷谷撫養權歸你，我可能一年到頭都見不到她幾次……”
又是那該死的可憐語氣，忍了忍，不大情願地點頭。
谷谷睡在牀中間，邵璟和葉海伊睡在兩邊，怕凍着她，還給她蓋了條小被子。
“你們在愛丁堡，谷谷也是你一個人照顧的？”
“請了保姆，晚上我照顧，方便餵奶，白天阿姨幫着照顧，默熙……”她抿了抿脣，沒再繼續說下去。
“谷谷全名叫什麼？”邵璟問得很隨意，可放在被子裡的雙手驟然握緊。
“葉谷奵。Viola”
“許默熙取得名字？”
“嗯。”
原本以爲邵璟會勃然大怒的，可他卻沒再說話，葉海伊不解地睜眼，四目相對，她有些尷尬地移開視線。
“我每天都有在想你們，家裡的每個角落都有你的身影，你說我太驕傲，從來不會在自己身上找錯誤，你說我們會遭報應，我原本是不信的，結果全都應驗了。”
葉海伊眼眶裡慢慢蓄滿了淚，緊緊地抿脣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
“我一直以爲自己不喜歡你，等到離婚才發現，我是不敢喜歡，我怎麼會讓自己喜歡一個騙子，一個戲弄我的人呢？”邵璟自嘲地笑笑，“我看不慣你的八面玲瓏，現在想想就可笑。”
“我確實是這樣的人。”
“可是我們都忽略了，我在覺得你不好或者好的時候，已經注意你了，換做別人，不管他是什麼樣的人，和我又有什麼關係呢？”
葉海伊已經不想聽下去了，關了牀頭燈，“我很累，先睡了。”
他想把這一年想清楚的話和她講，可她已經不願聽了。
他連一個彌補的機會都沒有，這纔是最可悲的。
半夜起來給谷谷換了一次尿不溼餵了一次奶，谷谷胃口很好，吃飽了就不哭不鬧。所有的動作都做過幾百遍，可葉海伊卻忘了房間裡還有一個成年男性。
她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揉眼，一擡頭，正好對着雙眼冒綠光的邵璟，足足愣了好幾秒，纔想起他們是三個人一起睡的。
葉海伊皺了皺眉，“差點給你嚇死……”
邵璟有些不自在地偏開視線，“女兒每天晚上都要……咳咳。”他聲音粗噶低沉，原本想說話緩解氣氛的，結果把事情弄得更糟糕，他一年沒見她了，每天睡在他們的臥房，腦子裡滿滿全是她。
一想到剛纔自己看到的畫面，就可恥地有了反應。
葉海伊假裝沒看到他的尷尬，等谷谷吃飽又睡着後，發現他還愣愣地坐着，“你不睡了嗎？”
邵璟瞬間回神，乾咳兩聲，“睡吧。”
溫香暖玉在旁，又是自己心心念唸的人，不做點什麼，如何睡得着？
可他還真不敢，他們才緩和了點關係，要是自己再逼她，她真的會一輩子都不理自己。翻了個身，沒有絲毫睡意的他睜着眼看着窗外，嘆了口氣，再次轉身。
“你輕點，別吵醒女兒。”
邵璟的僵硬當場，她說谷谷是他的女兒，那她是不是……
剛想開口，葉海伊把卻把谷谷往自己身邊抱了抱，閉眼睡了。邵璟摸摸鼻子，輕手輕腳地朝她身邊靠，聞着她們身上的淡淡奶香味，莫名的心安。
邵璟起來的時候，她們都還在睡，低頭親親谷谷額頭，一擡頭，目光正好落在葉海伊的飽滿紅脣，他幾乎來不及思考就覆上了上去，細細的描摹着，但也只是淺嘗而止。
葉海伊皺了皺眉，翻身繼續睡。邵璟滿足地回味着剛纔的感覺，輕手輕腳下樓準備早餐。
過了會兒，葉海伊揉揉眼，看到那邊位置空空如也，“回去了？”
回去也好，省得她不自在。可一剛下牀，就看到邵璟出現門口，圍着一條圍裙，“谷谷一般幾點起牀？”
“你怎麼還沒走？”
邵璟一噎，她就這麼想自己走嗎？
“我想給你們做頓早飯。”
葉海伊慢慢垂下眼簾，剛想說不必了，一擡頭邵璟已經沒影了。她收拾好下樓，餐桌上已經擺好了早餐，看了眼還在廚房忙活的人，“你什麼時候學會做飯了？”
他以前不是沒做過，但都是簡單的熬粥煎蛋，可這個早餐，也太豐盛了點吧？